昏暗的石屋內。
一尊將近兩米的石雕矗立在房間中央。
石雕呈人型，看上去像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壯年男子，明明是死物，卻透著一股凌厲鋒銳的氣勢。
黑紋男子與矮胖巫師神態恭敬的站在石雕前，身體微躬，保持著同樣的姿態已經有數分鐘了。
就在這時，石雕猛然亮起淡淡的淡銀色光芒，整個雕像陡然變得生動起來，眼珠子更是轉了轉，落在面前的兩人身上，嘴巴緩緩張開，發出低沉渾厚的聲音。
「什麼事？」
「大人。」
矮胖巫師躬身行了個禮，隨後才沉聲說道：
「我們在血戰中，發現了一個實力不俗的巫師。」
矮胖巫師語速飛快的將事情講述了一遍，隨後說道：「我們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要是能把那人拉攏過來，對付銀光軍團的追兵就更有把握了。」
石雕沉默了幾秒，淡淡道：「探探對方的來歷，如果沒有問題，我會抽空見他一面。」
「是，大人。」矮胖巫師連忙應道。
石雕沒有再說話，身上的光芒迅速黯淡、消失，很快又恢復成之前死物的模樣。
又隔了幾秒鐘，矮胖巫師和黑紋男子才直起身體。
兩人對視一眼，黑紋男子率先開口：「你打算怎麼做？」
矮胖巫師沉吟道：「我調查過了，那人就居住在蒼白之骨，我們兩人親自過去一趟，探探他的口風，只要那人不是晨曦城的巫師，就可以試著拉攏。」
黑紋男子點點頭，算是默認了同伴的提議。
遍數多元宇宙，只有星界聯盟一個巫師文明，因此巫師幾乎都出自於星界聯盟。
那位神秘巫師多半也是如此。
但這沒關係。
星界聯盟說到底只是個城邦制的政體，聯盟議會對各大巫師城的控制十分鬆散，巫師城之間的關係也談不上緊密。
除非是聯盟明令通緝的罪犯，否則某個巫師城針對某個巫師的通緝令，根本不被其他巫師城理會，更不會費力氣去協助抓捕。
只要那個神秘巫師不是出身晨曦城，就有拉攏合作的希望。
絕大多數巫師都不是規行矩步的人，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他們才不會理會所謂的規矩。
「走吧。」
矮胖巫師轉身離開石屋。
黑文青年落後一步，隨後也跟了上去。
兩人很快來到蒼白之骨，可到了那裡，才發現那個神秘巫師已經不在旅店了。
雷元素位面。
洶湧的雷元素能量猶如狂潮從四面八方聚涌而來，爭先恐後沒入裴澤體內。
意識海深處，一滴熾白到耀眼的規則之力隨著時間流逝緩緩成型，最終與元素之火形成若有若無的共鳴。
而在元素之火周圍，早已有七滴規則之力。
「呼。」
裴澤睜開眼睛，長舒口氣，面上露出發自內心的歡喜笑容。
靈魂融合度暴漲後，他能負荷的規則之力數量也進一步增加，變成了八滴。
凝聚時間也進一步縮短，現在只要不到九天就能凝聚一滴。
儘管如此，八滴規則之力也耗費了兩個多月的時間。
「血戰應該已經開始了吧。」
之前給裴澤帶路的魅魔說過，血戰一旦開始，在停戰期到來之前，會一直廝殺不休。
偶爾的鳴金收兵也只是停歇個一兩天，讓雙方有調集兵力的空隙，隨後又會爆發綿延七八天乃至十數天的廝殺。
這才是血戰被稱為多元宇宙最殘酷戰爭的主要原因。
戰爭一旦開始，幾乎便是從頭打到尾。
在這場戰爭中，會有無數高階惡魔和魔鬼戰死，但同時也會有更多的中低階惡魔進化成高階惡魔，也會有更多的惡魔蠕蟲和小魔鬼從位面中誕生，因此戰場上永遠不會出現兵力匱乏。
當然，對裴澤來說，這次的血戰持續越久越好。
要是能持續了七八年，等血戰結束，他很有可能已經晉升六級巫師了。
「霧羽進化六級的方案也已經推演完畢了。」
裴澤看向手腕上的黑色手鐲，眸光微微一閃。
在元素本源大幅暴漲後，推演任務僅用兩個月就迅速完成。
不出意外，全知之眼給出的進化素材清單中，各種珍貴的素材比比皆是。
單單一個中等神靈的死亡神血就讓裴澤有些頭疼了。
這東西可沒法像之前那樣，通過用神性生物的血液提純獲得。
裴澤暫時還想不到用什麼方法入手。
至於其他素材，他已經給陶平去了信，委託旅者結社幫忙收集。
可以預見，想要收集齊清單上除了死亡神血以外的所有素材，勢必要花費上海量魔晶石，但裴澤也不在意，大不了把雷神魔像的製造方法出售給旅者結社抵帳就是。
反正隨著巫師塔的升級，乃至以後建造浮空城，雷神魔像遲早要進一步改良。
到那時，舊的製造方法就沒什麼用了。
回過神來，裴澤離開雷元素位面，回到斷域鎮的蒼白之骨房間中。
走出旅店，不出意外，街上冷清了許多，往常密集的惡魔群只剩下小貓三兩隻，顯然惡魔們都跑去參加血戰了。
裴澤見狀也不耽擱，當即朝戰場方向飛去。
隔著數十公里，他就聽到遠處傳來的震耳聲浪，以及天穹之上比其他地方更加濃郁的血色。
抵達戰場後，裴澤俯瞰向下方，發現眼前的戰爭比之前那次還要慘烈血腥得多。
無論是惡魔還是魔鬼，數量都比之前明顯多了數倍。
高階戰力的數量更是暴漲了一大截。
駐目望去，單單煉魔就有五六頭。
炎魔更是不下萬頭。
——不用懷疑，地獄和深淵的高階戰力數量在整個多元宇宙都是首屈一指的，強如星界聯盟，在這方面也遠不如地獄和深淵。
但由此相對的，地獄和深淵的高階戰力受到位面限制也比其他文明種族的強者更甚。
一個五六級的巫師可以自由出入深淵和地獄，但一頭五六級的惡魔或魔鬼卻做不到這張事情。
這些高等邪魔一旦進入物質位面，就會遭到位面規則的壓制，實力大減。
因此高等邪魔輕易不降臨物質位面，偶爾進入，也只是投影降臨。
目光掠過眾多煉魔和炎魔，裴澤的注意力很快被戰場中心兩波廝殺在一起的人馬吸引過去。
廝殺的其中一方數千個全身披戴重甲，手執長槍，腰懸重劍，騎著骷髏戰馬的騎士。
雖然相隔遙遠，卻能夠感覺到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凜凜威壓，以及濃郁到幾乎化作實質的死亡之力。
死亡騎士！
裴澤第一時間認出這些騎士的來歷。
死亡騎士是僅次於巫妖和吸血鬼的高階亡靈，最弱都有九階傳奇的實力，相當於三級巫師。
而眼前這些死亡騎士比它們的同族明顯更加強大，一身的裝備都是經過高階附魔的魔法物品，身上的死亡之力絲毫不比霧羽遜色。
「五級層次的死亡騎士嗎。」
裴澤眸光閃了閃，這個死亡騎士軍團明顯是惡魔一方的王牌，直到現在才祭出來。
至於原因，看眼前的狀況就知道了。
裴澤目光移向死亡騎士的對手。
那是一個個背生羽翼，面容俊美，神情威嚴的男女。
他們身著精緻華麗的潔白長袍，纖塵不染，仿佛傳說中出自天堂山的天使。
可再往後看，卻能發現他們那象徵聖潔的雪白羽翼已經變得灰黯，原本金色的雙眼變得烏藍，手中的雙手劍上依舊烈焰吞吐，雷霆環繞，但已經沒有了令每個惡魔都不由自主心驚膽戰的聖光。
墮天使！
傳說中受到魔鬼誘惑，拋棄信仰墮落至地獄的天使。
墮天使們揮舞著雙手劍，面色冰冷的與死亡騎士交鋒。
論單體實力，墮天使比死亡騎士高了不止一籌，普遍都有五級巔峰的戰鬥力，其中好幾個背生十二翼的更是具備了六級層次的力量。
要不是墮天使數量遠不如死亡騎士，戰鬥早就分出勝負了。
兩大王牌軍團在戰場中間廝殺得難分難解，狂暴的能量波動席捲向四周，撕裂虛空崩裂地面，以至於惡魔和魔鬼都不敢接近，空出一片顯眼的空白區域。
只有煉魔、炎魔這等高等邪魔，以及少數自襯實力足夠，膽子大的外來者才敢加入其中。
裴澤眼中亮光一閃而逝，看向那些墮天使的目光就像看著獵物一樣，毫不猶豫沖了過去。
「是他。」
遠處，黑紋男子和矮胖巫師很快注意到了裴澤，眼中頓時一喜。
這傢伙可算出現了。
可看到裴澤徑直衝向一個墮天使，兩人又忍不住皺了皺眉。
那可是墮天使！
資深五級巫師都十分忌憚的強大存在！
那傢伙怎麼想的，想要提升力量的話，剿殺其他魔鬼不也可以？
幹嘛要冒這個險？
兩人眉頭緊鎖，倒不是擔心裴澤的安危，只是不想好不容易找到的目標死在血戰中。
另一邊，裴澤已經對上了一個男性墮天使。
血戰規則既簡單又粗暴，擊殺的目標越強大，得到的力量饋贈就越豐厚。
尤其是越級擊殺，饋贈更是豐厚異常。
歷來不乏有高階邪魔力戰後實力衰退，結果被低階邪魔撿了便宜擊殺，從而使得低階邪魔直接進化成高階邪魔的例子。
這就跟殺怪一樣，越級擊殺的經驗值往往是最多的。
裴澤和墮天使一樣都是五級層次，但如果以等階劃分，他充其量只能算是五級初階，而墮天使卻是五級巔峰。
雖然不算越級擊殺，但要是能幹掉一個墮天使，得到的力量饋贈絕對比擊殺數萬頭魔鬼要豐厚得多。
瞧見裴澤衝來，墮天使面色不變，直接一劍劈來，雷霆烈焰交相轟出，卻被裴澤體表的雷光擋下。
下一秒，裴澤手掌一抬，一抹銀光憑空浮現，化作一把長劍，雷光隨後纏繞而上，朝著墮天使當頭斬落。
晉升五級巫師後，裴澤便將銀星進化到了六階，順便吸收足夠的金屬組合強化到了六階巔峰。
不過說實話，到了裴澤現在這個實力層次，巫器——即便是六階巫器——對他的幫助也已經遠不如從前。
等到了規則巫師那個層次，巫器更是徹底失去作用。
對於掌握了規則的存在而言，外物的作用已經降到了最低點。
惟一的例外只有神器。
嚴格說起來，神器是神靈分離出來的神職的一部分，因此才能充當為神靈的武器。
總而言之，現在裴澤更多時候只是將銀星當成雷元素能量的承載體，使用起來比較順手而已。
對實力的提升，只能說聊勝於無。
轟！轟！轟！
戰場上空激盪起震動耳膜的雷鳴聲。
一白一黑兩道身影交織成一團，劇烈的能量狂潮與氣浪以其為中心，向四周爆發席捲。
眼前的墮天使可以說是裴澤晉升五級巫師以來遇到的最強大的敵人。
換算成巫師的力量體系的話，這個墮天使至少相當於靈魂融合度超過80%的五級巫師，比裴澤強出一大截。
靠著霧羽的協助，裴澤也才勉強和對方打成平手。
「果然還是有點勉強。」
裴澤微微嘆了口氣，對眼前的狀況也不驚訝。
同為五級，力量差距有時也會十分懸殊。
他畢竟剛晉升五級沒多久，靈魂融合連兩成都沒有，要不是此前積累深厚，這會早就落敗了。
不過既然敢和墮天使交手，裴澤自然有自己的底牌。
心念微動間，意識海深處一滴規則之力滴溜溜旋轉起來，緊跟著猛然爆發，化作澎湃能量湧出體外。
剎那間，裴澤掌心間雷光閃耀涌動，飛快凝聚成一根熾白長矛，而後猛然擲出，幾乎是瞬息間便擊中墮天使。
轟！
驚天動地的轟鳴陡然爆發，恐怖的氣浪以擊中點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擴散，將周圍的惡魔和魔鬼全都掀飛出去，幾頭躲閃不及的煉魔更是像玩具般被遠遠吹飛了出去。
劇烈的動靜一下子吸引了許多目光。
青銅堡壘城牆上的魔鬼將領、布雷德、黑紋男子和矮胖巫師，以及更多的視線紛紛聚焦過來，正好看到墮天使在雷光中毫無反抗之力的灰飛煙滅的一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