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快看!」
侍衛長再次驚叫,馬車裡的林鳳言不禁皺眉。
下一秒。
當帘子被掀開,她看到前方的情景時,整個人都震驚住了!
只見城門前的護城河上,一座黑鐵巨獸橫亘河面!
形狀貌似是橋,但比大雲最大的石橋還要龐大得多,目測寬度至少有十米,高度至少五十米。
下方由幾個巨大的石柱穩穩支撐,在湍急河流中巍然不動。
猶如一條巨龍騰飛,宏偉而壯麗,氣勢磅礴!
林鳳言眼中的殺意濃郁至極,幾乎快要化為實質。
這就是宋寒口中的貧困無以復加?
這就是監察官匯報的處處貧窮?
僅僅是城門前的一個橋,所用的鐵石量已經足夠裝備神機營了。
更別說橋對面的巍峨雄關,城門高聳,每隔五米便有一神弩,兵將們個個身披鐵甲,手持長槍。
只怕她的巡防營過來,短時間內都無法將奉縣攻打下來!
將一個縣城打造得如同要塞一般,宋寒是要幹什麼?
而且看這巨大的耗鐵量,奉縣分明有鐵礦未報!
若非自己察覺不對,親眼來看,過幾年這大雲朝是不是就要易主了!
「陛下……」
蘇雲心驚膽戰開口,剛說出兩個字,便被林鳳言打斷。
「其餘人在城外等候。」
「你們兩個隨我進城。」
林鳳言鳳眸冰冷,吩咐侍衛長和蘇雲。
隨即自己下了馬車,步行過橋。
侍衛長和蘇雲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心驚,他們不敢多說話,亦步亦趨跟在林鳳言身後。
奉縣縣令膽大包天,這次怕是死罪難逃了。
而讓林鳳言更加堅定要將宋寒斬首示眾的決心的是,城內一處納稅點!
不大的桌案被人群團團圍住,爭著搶著要交稅。
三個帳房同時算帳都趕不及,山羊鬍師爺滿頭大汗,稅款在旁邊的框裡堆得如小山一般。
若是其他邊境縣城有如此盛況,林鳳言必然會深感欣慰。
但,這可是奉獻。
奏章中百姓饑寒交加,飽受蠻子侵擾的大雲第一貧困縣!
而且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
納稅點旁邊牆上告示上的稅率,比大雲朝廷規定的稅率足足高了兩倍!
「欺上瞞下,壓榨百姓。」
「這就是我大雲的父母官!」
林鳳言眸中怒火燃燒,不再遲疑,吩咐侍衛長飛鴿傳書調兵後,張口朝人群高聲喊道。
「都停下!」
「奉縣縣令巧立名目私增稅率,罪該萬死!」
「你們且先離去,宋寒那狗官必定不會責怪你們!」
林鳳言本以為自己這樣說,百姓們一定會喜極而泣,慶幸可以擺脫狗官,不再被欺凌。
誰知道,她話說完許久。
只有幾個人回頭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其他人依舊擠在你納稅點前。
「這、這是為何?」
林鳳言有點迷茫,聽到可以不交稅,百姓們就算不相信自己,至少也會過來詢問一二吧?
怎麼非但沒有人過來問。
反而在說宋寒是狗官時,很多人的表情變得憤恨起來,仿佛她才是那個壓榨子民的狗官?
「呸!」
一個剛交完稅的青年路過時,遠遠朝她們狠狠啐了一口。
這一下給林鳳言弄得更是一臉懵。
怎麼回事?
自己怎麼好像人人喊打了?
她眉頭緊皺,掃視一圈後目光鎖定住不遠處用仇恨的目光瞪著自己老者,徑直上前詢問。
「老先生,咱們互不相識,你為何看我如仇人一般?」
老者本就討厭她,聽到她竟然問自己為什麼城內百姓仇視她,更是覺得厭煩。
也不遮掩,直接語氣不耐煩地開口。
「哼,何必明知故問?」
「我們奉縣縣令可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官,你竟然說他罪該萬死!」
一等一的好官?
稅率都提高兩倍了,還是好官?
林鳳言突然聽到這個理由,眼中不禁閃過一抹驚愕,「好官?你可知奉縣的稅率是大雲其他地方稅率的三倍?他這樣做分明是個大貪啊!」
「什麼大貪!」
老者的臉色唰一下黑如鍋底,怒視著林鳳言。
「我們宋縣令是實打實的好官!」
「奉縣的稅率是比其他地方高,但那是全城百姓的民意,若非宋縣令不願多收,我們便是多交四倍五倍又如何!」
老者氣憤難當,抬起拐杖指向正在交稅的人群。
「你只知道稅高,又怎麼知道宋縣令來之後,我們的生活比之前好了數十上百倍!」
「城外大河兇險,我們每日都需過河種田,每逢汛期,多少人要喪命,多虧宋縣令早造了大橋,大家才不用再送命。」
「莫說區區錢財,我們命都是宋縣令給的,是他挖油田,造大橋,築城門,還帶兵殺蠻子,給了我們活路!」
「他不是好官,天底下還有好官嗎!」
面對老者的質問,林鳳言平生第一次感到無言以對。
雖然不知道老者口中的油田是什麼,但大概能猜到是造福於民生的東西。
再想想自己剛才當著所有人面罵奉縣縣令是狗官,百姓們仇視自己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但,無規矩不成方圓。
無論宋寒初衷如何,他私藏鐵礦是事實,此等大罪不可輕饒。
只是,一個愛民如子,又有膽有識的好官,草率殺之未免可惜……
林鳳言心思急轉,決定還是先看看情況,如果宋寒必須死再殺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