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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齋戒的時候連手都不能碰。)

2024-08-15 21:06:30 作者: 尤四姐
  「上征旗故中憲大夫尚麟之女,敏慧端良,助襄宮闈,茲奉皇太后懿旨,立為純嬪。Google搜索」

  短短几個字,就是一個後宮女子升發的見證。

  禮部官員將黃綢捲軸捲起來,恭恭敬敬送到頤行手上,呵著腰道:「娘娘請起,恭喜娘娘。」

  頤行到現在還有些不敢置信,明明先頭是個答應,這一下就晉封為嬪了?一二三……好傢夥,連升三級,這也太快了。

  柿子看出了她的彷徨,笑道:「娘娘別不信,您著實是晉升嬪位啦,要不萬歲爺怎麼讓您搬到永壽宮來呢。」

  含珍和銀硃忙膝行上前攙起了她,兩個人都是喜形於色,輕聲道:「給主兒道喜了。」

  頤行站起身,方緩緩長出了一口氣,看來這一大功,果然一步登天了。不過這會兒惦記的還是家裡,便問柿子:「打發人給我們家太福晉報喜了嗎?」

  柿子說自然有的,「您如今是嬪位娘娘啦,禮部的人才剛已經往豐盛胡同去了,照著時候算,再過會子太福晉就該得著消息了。」

  頤行點了點頭,雖說自己是歷輩兒姑奶奶裡頭最沒出息的,但只要耐下性子往上爬,總有出頭的一天。

  柿子一擺手,身後穿著葵花禮服的太監手托漆盤,魚貫進了殿內。那是太后和皇上給的賞賜,有白銀二百兩,金銀角子一盒,金簪、金鐲、金面簪各一對,東珠耳墜、翠頂花鈿各一副,還有繡綢蟒袍八團龍褂兩件,及各色精美大卷八絲緞子和大卷紗料。

  柿子報菜名兒似的一樣樣誦讀了一遍,最後笑道:「這些都是春夏的份例,等入了秋,還有大毛和小毛皮料等,到時候自會送進永壽宮來。主兒用度要是缺什麼短什麼,再打發人上內務府申領。還有一樁,您跟前伺候的宮女如今是六名,另有宮中管事太監及辦事太監四名,粗使婆子兩名。萬歲爺放了恩典,說娘娘要是有往常看得慣的,大可知會劉總管和吳尚儀,調撥到永壽宮來。」說罷退後一步,啪啪掃了袖子扎地打千兒,「娘娘現如今水漲船高,奴才還沒好好道喜,這就著實給您行個禮吧。」

  頤行忙讓銀硃攙了一把,說:「諳達太客氣了,我才晉位,往後還要靠諳達們多照應……」一壁說,一壁回頭瞧了含珍一眼。

  如今也是有閒錢賞人的了,含珍立刻抓了兩把銀瓜子兒,一把給了禮部宣旨的官員,一把放進柿子手裡。

  頤行含笑說:「大熱的天兒,諸位都受累了,諳達拿著這些小錢兒,給大家買口茶喝吧。」

  新晉位的純嬪娘娘客氣,大伙兒得了賞賚都很喜歡,又紛紛給她道了喜,方回各自值上復命去了。

  人都散了,頤行回身看著這滿桌的賞賜和份例,有些心酸。漂亮的衣裳和首飾在家時不稀罕,這些卻是自己掙來的,瞧著分外有感情。還有那二百兩白銀,把先前鬧賊的虧空填補了,她說挺好的,「這麼算下來我沒虧,皇上地界上丟的銀子,他又賠給我了。咱們如今也是有私房的人了,快替我仔細收著,這回千萬不能弄丟了。」

  含珍應了聲,搬來個紫檀的匣子,把銀票和金銀瓜子都裝進去,待落了鎖,大家才覺得這錢飛不走了。

  眼下錢是有了,缺的是人手,含珍道:「萬歲爺給了恩典,准您自個兒挑人呢,您想沒想過,把安樂堂的人調到永壽宮來?」

  頤行說:「我正有這個意思,早前我混成那樣,高諳達他們也處處照應我,可見都是實心的人。你替我跑一趟,問問他們的意思,要是他們願意,就一塊兒過來吧。」


  至於剩下的空缺,照著含珍以前對各人的了解,從各處抽調就成。

  含珍領命去了,銀硃一面收拾東西,一面嘖嘖道:「鳳凰就是鳳凰,那些人使了大勁兒想摁住您,有什麼用,您還是出頭了。」

  頤行嘆了口氣,「才爬到嬪位上,就見識了宮裡頭的腥風血雨,再往上可怎麼辦?是不是還得接著查案立功啊?」

  含珍說應該用不著了,「您往後就靠侍寢吧,早日開臉,早日懷上龍胎,到時候仗著皇上的寵愛和小阿哥,見天地一哭二鬧三上吊,事兒就成了。」

  其實靜下心來想想,還真是如此,倘或得不到皇帝的寵愛,那就生個兒子,將來皇帝死了,沒準兒子能繼位……

  想到這兒,不由愣了下,似乎能明白懋嬪的想法了。原來在後宮裡頭活著,沒有皇帝的寵愛好像真沒有什麼指望,指不上男人就指兒子,這也是唯一穩當的退路。

  頤行崴身在南炕上坐下,直望著院子裡的海棠樹發呆,心道還好這深宮裡有個夏太醫,一路扶植她走到今兒。如今她是嬪位了,可以自由行走,挑個黃道吉日,上御藥房瞧瞧夏太醫吧,順便說兩句感激的窩心話。

  正想著,見含珍領著高陽等人從宮門上進來,她忙起身移到正殿裡,高陽帶著榮葆並兩位嬤嬤跪了下來,朗聲高呼著:「奴才等,恭請純嬪娘娘萬福金安。」

  頤行忙抬了抬手,「不必行大禮,快請起吧。」

  眾人站起身,個個臉上帶著笑,榮葆道:「娘娘當初離開安樂堂時就說過,將來升發了要來拉扯我們,如今我們可真沾了娘娘的光啦。」

  頤行笑著說:「都是舊相識,大家在一處也好彼此照應。只是叫你們聽差,怕有些對不住你們。」

  高陽垂袖道:「娘娘哪裡的話,咱們這些人,本就是干伺候人的差事的。娘娘不嫌我們從安樂堂來,身上沾著晦氣,願意留用我們,我們還有什麼可說的,往後一心侍奉娘娘,以報答娘娘的知遇之恩吧。」

  所以啊,莫欺少年窮,這句話是真在理兒。尚家姑娘們不會在這後宮籍籍無名一輩子,她們身上有那股子勁兒,天生就是當主子娘娘的。

  含珍又帶了一造兒人進來,讓頤行坐在上首,好好受了他們的叩頭。這下子人滿員了,各歸其位,各自該領什麼差事也都知道了。人手一多,一切便都有了著落,這永壽宮終於也有了寢宮的樣子,各處都忙碌起來,到了申正時牌,一應也都準備得差不多了。

  宮中有人晉位,且一氣兒晉到了嬪,這麼大的消息只需須臾就會傳遍東西六宮。

  頭一批來道賀的,是翊坤宮的貞貴人和祺貴人,還有長春宮的康嬪和善常在。

  善常在自不用說,平時就和老姑奶奶不對付,雖來道喜也是不尷不尬,周身不自在。至於貞貴人和祺貴人,在老姑奶奶沒升發前多番地擠兌她,尤其貞貴人,甚至曾經討要她當宮女。如今人家翻身了,位分在自己之上,也鬧不清她是否得知了當初三選落選的因由,橫豎就算是不知情吧,總之自己在人家面前沒落過好兒,因此她含笑請自己坐時,貞貴人也是戰戰兢兢,如坐針氈。

  還是康嬪一向保持著表面的和睦,來去都不拘謹,只是笑著說:「妹妹如今晉了嬪位,咱們兩宮又離得近,將來互相照應的時候多了。妹妹要是得了閒,上我的長春宮來串個門兒,彼此常來常往的,也熱鬧些。」

  頤行自然客套應對,都是些場面上的好聽話,含糊敷衍過去,誰也不得罪誰,一場會談便愉快地結束了。


  看看時候,將要酉初了,皇上這半月齋戒,不必上養心殿應卯,但晉位後的謝恩還是必須的。

  頤行盛裝打扮,戴上了御賞的鈿子,由含珍陪同著,往養心殿去。

  邁進遵義門,便見懷恩在抱廈前站著。太陽快下山了,半邊堪堪掛在西面的宮牆上,餘暉映照了東暖閣前的魚缸,裡頭兩尾錦鯉游弋著,不時頂開水面的銅錢草,吐出個巨大的泡泡。

  御前站班的,都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主兒,見老姑奶奶駕到,立刻「喲」了聲迎上來,垂袖打了個千兒,「給純嬪娘娘請安。」

  頤行抬了抬手,「諳達快別客氣。我來向主子謝恩,不知Z老人家這會兒在不在?」

  哪兒能不在呢,懷恩心道,都在東暖閣等了好半天了,先前還不悅,說老姑奶奶眼裡沒規矩,受封第一時間,想的居然不是上御前來謝恩。

  底下人呢,伺候起來自然戰戰兢兢,他們比皇上更盼老姑奶奶能早點兒來。

  如今人到了,懷恩也把心放進肚子裡了,一路引著人到了東暖閣前,隔著夾板門帘,拿捏著嗓門通傳:「回萬歲爺,純嬪娘娘來向萬歲爺謝恩啦。」

  裡間的人為顯沉穩,略頓了頓才應聲兒:「進來吧。」

  門上站班的宮女打了門帘,頤行提袍進去,走了兩步才發現含珍沒有跟進來,心下只覺得好笑,這撮合得不是時候啊,皇上正在齋戒呢。

  反正先不管那許多了,她低頭瞧著皇帝袍角的八寶立水,屈膝跪了下去,「奴才尚氏,叩謝皇上天恩。」

  皇帝先前不稱意她拖延了這半晌,但人既然來了,那些不滿也就隨即消散了。

  拿喬是必不可少的態度,皇帝帶著挑剔的目光審視了她一遍……衣裳穿得得體,燕尾梳得紋絲不亂,跪地的姿勢也很好,可以看出確實是心懷虔誠的。

  於是皇帝隨意說了句起喀,「今兒這件事,你辦得很好。」

  頤行道:「謝萬歲爺誇讚,奴才受著主子的俸祿,就應當為主子分憂。」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句句鏗鏘,如果不是那張臉還稚嫩著,他簡直要對她今日的種種刮目相看了。

  是不是他哪裡算錯了,還是老姑奶奶確實慢慢學出了門道,已經可以無師自通了?其實今天發生的種種,在他預料之外,至少比他推算的時間快了好幾天。他想過懋嬪會破釜沉舟,但沒想到她會把人送到南邊皮影庫去,要不是老姑奶奶突來的聰明,以懋嬪的布局,足以令她百口莫辯了。

  很好,慢慢成長,按著他的想法成長,現在已經是嬪了,離貴妃、皇貴妃,還差多遠?

  此時的皇帝欣賞老姑奶奶,就像在欣賞自己的大作,充滿越看越滿意的情懷。他的唇角噙著一點笑意,緩聲道:「朕也是個說話算話的人,你立了功,自然晉你的位分。不過這回有些逾制,你知道吧?」

  頤行說知道,「從答應一下子升了嬪位,恐怕會惹得後宮非議。」

  「朕不怕非議。」皇帝道,「不過一個小小的嬪位,若換了你們尚家沒壞事的時候,封嬪還委屈了你……」

  他說了半晌,見她一直跪著,心裡忽然升起了一點彷徨,「朕讓你免禮,你還跪著幹什麼?難道對朕不滿?還是想以此強迫朕答應你別的請求?」

  別不是立了這麼一點現成的功勳,就想要求赦免福海吧!皇帝升起了戒備之心,得寸進尺的女人可不討人喜歡,但願老姑奶奶不是。


  頤行呢,像被撅了腿的蚱蜢,撲騰了好幾下也還在原地。

  皇帝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懷疑,她原想著晉了新的位分,一切都是新的開始,從今天起她要豎立一個矜持端莊的新形象了,可誰知出師不利,一到御前就崴了泥。

  這該死的花盆底,真是害人不淺。祁人沒出閣的姑娘在家時是不興穿這種鞋的,進宮後做宮女做答應,又都是最低微的身份,也穿不了那樣中看不中用的東西。直到今兒封了嬪,老姑奶奶才頭一回認真把這鞋套在腳丫子上,下地走兩步倒挺穩,可誰知跪下就起不來,害得皇上龍顏忐忑,以為她又起什麼非分的念頭了。

  怎麼才能不叉腿、不扶地,讓自己優雅地站起來?頤行試了好幾次,最後都以失敗告終了。或者把鞋脫了?有一瞬她竟然興起了這個可怕的念頭,然而轉念一想,自己剛坐上嬪位,屁股還沒捂熱,要是這會兒御前失儀,皇上不會一怒之下重新把她罰回儲秀宮吧?

  好像怎麼都不成,這時她忽然靈機一動,緩緩向皇帝伸出了一隻手,也不說什麼,就那麼含情脈脈地睇住他。

  皇帝看看她,又看看那隻手,終於弄明白她的戰場暫時移到了養心殿,她又要開始她做作的表演了。

  「你自己站不起來嗎?」皇帝問,「朕以前看那些嬪妃們,不要人攙扶也起得很快。」

  嫩筍芽一般的柔荑,依舊不屈不撓地向他招展著,因肉皮兒過於剔透,露出底下青綠的血管來。這樣的手最適合戴指甲套,鎏金累絲嵌上兩三顆紅瑪瑙,和她的一耳三鉗交相呼應著,別有一番韻味。

  頤行唇角的笑都快堅持不住了,楚楚可憐道:「奴才今兒是頭一天穿花盆底鞋,不得要領,下去了就起不來……萬歲爺要是願意,就當我是撒嬌也成啊。」

  話倒是直爽得很,但對於這位從小不按章程辦事的老姑奶奶,皇帝總覺得心裡有越不過去的坎兒。

  要不要伸手拉她一把,他有點猶豫。說實話作為帝王,三宮六院見識了那麼多女人,倒不至於毛頭小子似的,但看見她的笑臉,就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無論如何,拉總要拉一把的,不能讓她一直跪下去。於是皇帝想了個折中的好辦法,拿起桌上的螭龍鎮尺沖她挑了挑。

  頤行呆住了,「齋戒的時候連手都不能碰?」

  皇帝紅了臉,「朕知道,你是在暗示朕該翻牌子了,但朕有自己的主張,暫且不可動妄念。」

  頤行心道好會曲解啊,皇帝果然是世上最自信的人。不過他臉紅什麼?難道還在糾結於小時候的事兒?十年都過去了,他的身量和面貌雖然已經讓她覺得陌生,但難堪時候的表情,卻和當初一模一樣。

  看看這把螭龍鎮尺,寬不過一寸,雕出個昂首挺胸的龍的形狀,身體滾圓,尾巴霸道地翹著,顯得豪邁且雄壯。

  皇上把那龍尾遞到她面前了,不接似乎不好,她猶豫了下,一把握住了,就這麼一使勁兒──人是站起來了,尾巴也被掰斷了。

  頤行托著手,看雕鑄精美的龍尾躺在她手心裡,無奈但慶幸,「還好沒有割傷我。您這鎮尺是什麼材質的,怎麼這麼脆呢?」

  皇帝手裡握著那半截龍身,吁了口氣道:「芙蓉凍石。」

  芙蓉凍石是壽山石的一種,質地本來就酥軟,這麼塊石頭想拽起個大活人來,此時不斷更待何時?

  只是御案上的東西弄壞了,事兒就比較難辦了。頤行把龍尾小心翼翼放回了皇帝手裡,心虛地說:「您自己拿它來拽我的,我是無辜的,也沒錢賠您。」


  皇帝瞥了她一眼,覺得她真是小人之心,「朕說了要你賠麼?朕只是在想,為什麼你那麼沉,能把石頭拽斷。」

  原本正愧疚的老姑奶奶,一下子就被他說得活過來,結結巴巴道:「這……這怎麼能怪我沉呢,您要是拿塊檀木鎮尺來,掰斷了才算我的本事。再說……再說我都是您的嬪了,這兒又沒有外人,讓您扶一把,就那麼為難嗎?您還拿個鎮尺來讓我借力……」

  皇帝的耳根子發熱,不自覺地抬手摸了摸,「朕剛才是沒有準備好,不知你會對朕做出什麼來……要不然你再跪一回,這次朕用手來拽你。」

  結果換來老姑奶奶質疑的眼神,可能在他眼裡,她就是個如饑似渴的女人,借著那一扶的勁兒,會依偎進他懷裡吧!

  至於再跪一回,她又不傻,反而是這位萬聖之尊,怎麼和她原先認識的不一樣,以前還會放狠話,如今怎麼瞧著,色厲內荏不大機靈的樣子。

  算了,計較這些沒意思得很,頤行現在關心的是另一樣,「萬歲爺,您說我往後還有立功的機會嗎?」

  皇帝瞧了她一眼,「再讓你立功,那朕的後宮成什麼了?」

  想想也是,哪有那麼多的功可立。不過頤行還是要對他表示感激,認真地捧心說:「萬歲爺,謝謝您提拔我。我原想著得個貴人就差不多了,沒想到您給我晉了嬪。我如今也是一宮主位了,雖然比不上我們家歷代的姑奶奶,但奴才會爭氣的,往後一定好好伺候您,聽您的話,您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皇帝聽了這番話,人不動如山,眼神卻在游移,「這是太后的旨意,不是朕的意思……今兒宮門快下鑰了,太后歇得早,你不必過去,等明兒晚些時候上慈寧宮磕頭,謝過了太后的恩賞要緊。」

  頤行應了聲是,「那奴才這就回去了。」正待要退下去,忽然想起個問題,便站住了腳問,「萬歲爺,才剛的賞賚裡頭有二百兩白銀,嬪位每年的年俸也是二百兩。那這二百兩究竟算賞賜呢,還是算預支的年俸?」

  皇帝真有些受不了她的斤斤計較,負著手別過臉道:「是對你晉位的恩賞。後宮領的是月例,時候到了,自然有內務府的人送上門去。」

  頤行這下放心了,高高興興噯了聲,蹲個安才打算走,皇帝說等等,把那個拽斷了尾巴的螭龍鎮尺交給了她,「東西弄壞了,一句賠不起就完了?拿回去修,是重新雕還是粘上,看你自己的本事。」

  皇帝要想給你小鞋穿,那真是天要亡你。頤行沒法兒,燙手山芋似的,把這條斷龍捧出了養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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