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天塹
波特白不由皺眉。
他不明白此刻的憂究竟是作何感想，張了張嘴，正想說些什麼，就又聽憂接著先前的話題補充道：
「不過，帶話的前提……是你能活下來才行。」
此話一出，波特白隱約察覺到了憂眼底的殺意，也是嚴肅以待，揮舞著手中的念團比劃道：
「試試看。」
此刻，波特白也是久違地顯露出滔天戰意，除了尼特羅會長以外，還沒有人能讓他感受到如此吃力。
波特白看著憂抬手對準自己。
已經做好了應對先前那種衝擊的準備。
可或許是出於頂級獵人的直覺，波特白不知為何，隱隱能感受到心中的危機感尤為強烈。
大概是因為此刻的憂，眼神過於冷漠，整個人散發的氣息也不同於先前。
而且更顯著的一點，波特白髮現憂的手勢有些不同。
先前的憂每次釋放那種衝擊時，大多都是作出『手槍』的動作，可此刻卻是只立著一根食指。
「虛式……」
憂低聲喃喃，伴隨著體內正反力量的涌動，『蒼』與『赫』交融於指尖，爍目的紫光愈發凝實。
迅速凝聚出了一枚眼珠大小的光球，而憂也隨即作出彈指的動作，並將其對準了下方的波特白。
波特白舞動著手掌，可他看著憂的嘴唇輕動，一身汗毛聳立的感覺還是讓他作出了最為理智的選擇。
「「茈」！」
話落瞬間，憂將指尖的光球彈射而出，彈指的聲音異常清脆。
一道紫色的流星隨之划過。
並且隨著距離的推進，原本只有指尖大小的「茈」還在空中不斷膨脹，將所過之處的塵土乃至氧氣都盡數吞噬。
「轟————！！！」
剎那間，紫光從波特白的身側擦肩而過，並一路傾斜著打入了下方的深坑之中，在深坑表面留下了一個數米寬的漆黑缺口。
其中更是深邃如墨，完全看不到底。
「滴答…滴答…」
波特白忍住『哇』的一口吐出鮮血，半跪著蹲下身子。
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的一條胳膊不見蹤影，而血液也正從肩膀處的缺口不斷溢出。
反倒是疼痛來得最晚。
不過這點傷痛對他而言，倒是無足掛齒。
問題是——
剛剛那招是什麼？
即便波特白確信自己做足了準備，卻還是沒能在察覺到攻擊的瞬間避開……甚至於就連何時中招都說不清楚。
波特白咳嗽兩下，強行繃緊肩部的肌肉以此止住傷口，從地上起身。
他回過身，看到腳下的深坑之中，第一眼便看到多出了一個漆黑的洞口……顯然，這就是憂帶走自己手臂的那招。
只不過，深坑中的缺口要大上不少，足足有五六米的寬度，比起從自己身側擦過的時候擴大了不少。
唰！
憂忽然瞬移，來到了波特白身前不遠的半空中。
他將口袋裡協會專用的聯絡電話掏出，隔著幾米距離，從空中隨意丟到了波特白的腳邊。
「接下來你是死是活，就與我無關了。」
憂淡淡道：「另外，也記得告訴帕里斯通還有V5的那幫蠢貨，以後別來煩我。」
「否則……」
憂的語氣陰沉，話到一半戛然而止，選擇以行動告訴波特白後果如何。
他於半空中扭轉身形，再度抬手，將手掌甩至身後。
紫光於憂的掌心凝聚成球。
伴隨他體內瘋狂涌動的咒力膨脹至半米大小，貪婪地摧殘著周圍一切，空氣都變得異常躁動！
「嗤嗤嗤————」
波特白雙眼瞪大，慌忙間將念聚集在眼部，能夠明顯看到對方掌心之前的空間明顯扭曲。
「虛式——茈！」
憂於心中默念，掌中紫光隨即綻放。
下一刻！
大地震顫！天空悲鳴！
波特白臉色發白，木楞地看著身前地面驟然開裂，巨大的漆黑缺口，於深坑的表面憑空而現！
仿佛有一隻數十米大小的無形巨獸瞬時啃下了一塊地面，並沿著前路徑直吞噬而過！
「轟隆隆———————！！！」
這堪比地震的巨大動靜，甚至讓遠處的山巒晃動，驚擾了數公里外的萬千鳥獸。
在波特白的視角之下……
這隻『無形的巨獸』不斷膨脹著身形，從起初只能啃下十幾米寬的缺口，眨眼間便擴張到了數十米的大小！
足足數十秒的功夫，動盪才終於結束！
而此刻，地面之上也留下了道長約一公里、近似扇形的巨大溝壑。
黃沙沿著溝壑的邊緣傾落黑色的深淵之中，就像被上帝打開的地獄裂縫一般……即便試圖窺視也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眼前一切都消失了！
什麼都沒有留下！
波特白面色發白，不自覺地喘著粗氣。
相比於眼前這道數十米寬的裂縫，就算是身為頂級獵人的波特白，也不免感嘆自己的渺小！
即便是天穹之上的星辰墜落、海中傳聞里的駭然巨獸，也不能帶給他如此震撼的感受！
可以說，此刻的波特白只覺得自己的認知被悍然沖碎！
而當他回過神來時……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已經不見蹤影。
只有大地之上這一道堪稱『天塹』的漆黑溝壑，能證明波特白的所見所聞並非虛假！
雖然波特白本就是將近老年。
可短短几分鐘的功夫，他仿佛又蒼老了一些，眉宇間盤踞著的憔悴、恐懼情緒，還有心中的窒息感都難以排解。
不知過了多久。
他的心情才終於稍微平復下來，茫然無措地獨自站立了好幾分鐘，才想起來撿起地上的那部電話。
波特白猶猶豫豫，心中雜亂無比，最終還是嘴皮打顫地撥通了尼特羅會長的電話。
在此之前，他曾把尼特羅當作人類的頂點，當作自己的目標激勵著自己前行，甚至當作朋友、當作長輩般敬重……
可如今，波特白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般，既期待聽到會長的聲音，又怕會長得知一切來由的訓斥。
但不管怎麼說……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儘可能地彌補過錯，並祈禱著事態不會朝著最糟糕的方向發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