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深巷子裡,雨水打濕了我的全身,硬紙板、麻袋、塑料布蓋不全我的身體,我狠狠地將身體蜷縮成一團,來取暖。
我在冰冷的雨夜裡,仰望著天空,卻什麼都看不見。
昏暗的路燈下,我只能默默地祈禱上天能可憐我。
我知道自己不是個好人,一輩子惡事做盡,按照自己當時選擇的路,三四十歲一事無成,被人唾罵。
現在被認得大哥推出來當擋箭牌,在這個犄角旮旯里苟且偷生。
「終於讓我找到你了,王八蛋,當初打我小弟的時的狠勁兒呢?怎麼,現在被刀疤劉當成棄子了?
你乖乖的給我磕個頭,叫我一聲爺爺,我帶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眼前這個人就是我眾多仇家之一何彪。
去年我打殘了他的弟弟,現在落到了他的手裡,也算是因果報應了。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要不就打死我,要不就滾。」
何彪看著我落魄成這個樣子,還是不肯低頭,氣不打一處來,從身邊的馬仔的手裡搶過來棒球棍,朝著我的腦袋就過來了。
當看著棒球棍過來的時候,我的心裡沒有任何漣漪,只是單純地在想:這下我可以解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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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眼睛,熟悉有陌生的場景,我激動的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子,是疼的。
生鏽的欄杆,垃圾堆滿的天台。
面容憔悴的家庭婦女走到了台階上,無神無光的眼神,毫無目的的看著周圍的環境。
沒錯那是我的媽媽——楚夢筠。
這是回到了我逼死媽媽的那一天,不,不,不,歷史不能在重來了。
我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不,媽,不要,我錯了,我知道了錯了,以後我都聽你的,只要是你說的,我絕對聽,媽,不要拋下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媽媽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這眼神中,帶著絕望,她不相信,我會改邪歸正,不相信我會聽他的話,不相信我現在說的一切的一切。
我想走上前,拉住她,可是我每走一步,她就後退一步。
也許,媽媽現在的心情就是我當時求死的心吧。
樓下。
一個面相奸惡的老太太在樓下叫嚷著,「你個賤人要跳趕緊跳,別當著我兒子再娶年輕的,做什麼樣子,要跳趕緊跳,跳啊,別在這裡裝模做樣,好像全世界都欠你,你最委屈似的。」
沒錯這個就是我所謂的奶奶周彩蘭,可能是一個封建時期的人吧。
她身邊站著一個長相略微好一些,但是沒有精氣神兒,滿臉鬍子拉碴的男人,也就是我所謂的爸爸秦守生。
他在那邊滿臉嫌棄的旁邊附和著,「就是,要跳趕緊跳,別占著茅坑不拉屎,你死了我還能再娶一個十八的。溫柔體貼善良,哪像你啊,黃臉婆、潑婦。」
絕情的人,都不會去回憶往日的恩愛,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有恩愛過吧。
他們之間的事情,我的媽媽從來沒有給我講過。
爸爸和奶奶卻對我是一直很縱容,溺愛但是這感情中又仿佛是摻雜著一些恨意,這種情緒我說不明白。
渾渾噩噩的活了一輩子,臨終時,上天終於聽到了我的祈禱。
讓我重來一世。,我怎麼可能會讓這悲劇上演呢,這一世就算挽救不了媽媽也要和媽媽一起走。
媽媽在天台上眼睛空洞的站著,樓下的那個人應該說是她最親近的人,可是現在他卻在口無遮攔的謾罵侮辱著她,仿佛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不,應該是仇人。
普通的人的話,他們也許還會有惻隱之心。
倒是街坊鄰居一直勸說著這個可憐的女子,並且詛咒著這一家人性醜陋的家人。
圍觀的人拿出了手機在拍照,在報警。
而天台上女此時突然往前邁出了一步,她對在這個世界做了告別。
「妹妹,不要啊,哥哥回來了,一切都有哥哥呢。」舅舅楚正陽大步流星朝著這邊跑了過來。
我趕忙上前一步抓住了媽媽的手,我的身體也被鄰居的叔叔伯伯緊緊得抓住。
「媽,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就一次機會,我求求你了,我不能再沒有你了。」
我一邊用盡全身力氣,一邊嚎啕大哭。
「是啊,夢筠,浪子回頭金不會,命是自己的,影子這孩子打小聰明懂事兒,之前也是拐了個彎,現在回歸正路上了,給孩子一次機會。」鄰居的叔叔嬸嬸大伯大娘都在勸說著。
媽媽的手和胳膊被我死死的拉著,眼看著拉不住了,身邊的胖嬸幫我一起拉著媽媽。
她往樓下看了看。
我知道媽媽的意思,「媽,你上來,我讓你和爸離婚,你看舅舅回來了,他肯定能幫到我們的,你一定要想開點媽,你應該讓他們難受,而不是自己難受啊。」
身邊的胖嬸是個大大咧咧,熱心腸的人,之前我做壞事兒,沒少揍我,現在我卻十分感激她。
媽媽聽到我說讓她和爸爸離婚的時候,眼神中才露出與剛才不一樣的情緒,我趕緊接著說,「媽,你上來,和爸離婚,我跟著你,我回學校好好讀書,我要考重點高中,你好好上班,我不會讓爸爸和奶奶在打擾你,以後你的世界我會慢慢的撐起來,做你的頂樑柱,我知道你現在還不信我,現在胖嬸在,你應該相信她。
胖嬸,如果以後我對我媽不好,你就像之前那樣揍我,我爸我奶攔著,直接讓熊叔堵住他倆就行。」
胖嬸聽到這個話大吃一驚,但是很快反應了過來,「好小子,這是你說的,你熊叔經常對你說,男子漢大丈夫,一個唾沫一個釘,到時候犯錯了,我揍你別喊疼。」
「放心,不會。」
媽媽看著我的眼神慢慢的在變,但是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樓下的舅舅干著急,他想上來又擔心媽媽跳下去。
最後看到媽媽被樓上的鄰居拉上來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而在一旁等著媽媽跳樓的爸爸和奶奶卻齊齊的說聲了,「晦氣。」兩人還齊齊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這話被從部隊趕來的舅舅聽到了。
赤目猩紅的起身走到了兩人的面前,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一人給了一拳。
然後趕忙往樓上跑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