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星諾與於時皓一起操辦葬禮前的一切準備。她不待見於時皓,但她更不允許蘇梨落的葬禮被有心之人怠慢了去。
每一個步驟她都必須牢牢地盯著,她得讓自己的好友,有一個體面的葬禮。
等操辦得差不多了,聶星諾連晚飯也顧不上吃,就直接離開了於家別墅。如果不是為了蘇梨落,她這輩子也不想踏進這個地方!
於時皓忙碌了一天,什麼也沒吃,何姨擔心他累壞了,讓廚房簡單地準備了一些飯食,給他送到房間裡,但他還是一口也沒動。
她想開口勸說,但每每看到他看著夫人照片時,專注而落寞的神情,嘴裡的話便一句也說不出口。
何姨放下飯食,在房裡待了一會,便嘆息著離開了。
於時皓看向眼前的飯菜,腦海里忽然想起五年來,他用過的無數個午餐盒飯。那股熟悉的家常菜的味道,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侵占了他所有的味蕾。
他的目光回到婚紗照上她巧笑嫣然的小臉,無數個蘇梨落的身影,猛然從於時皓的記憶中掙脫而出。
初見之時,她淺笑晏晏,伸出右手,「師兄你好,我叫蘇梨落,很高興認識你。」
學校北湖的拱橋上,她怯怯地看著他,嬌羞道:「於師兄,我喜歡你,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哦不不,男朋友,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嗎?」
新婚之夜,她掀落頭紗,笑容明媚。
「時皓,我們結婚後,你不能做對不起我的事,摟摟抱抱親親這種事,除了我,你不能對別的女孩子做,知道嗎?」
後來她還陸陸續續給他立了很多規矩,「還有,喝酒傷身,你以後不許喝酒了。」
「晚上要早些回來,你不回來,我總是不能安心入睡。」
結婚後,他的第一個生日,她為他親手織了一條淺灰色圍巾。
她幫他系上圍巾時,笑著道:「我把所有的溫暖都給你,這個冬天你一定不會冷。」
第二個生日,她遠赴他的老家特意學了他那裡特有的小吃,在他生日那天做給他吃。「離開家鄉那麼久,你一定很想很想家吧,你沒有時間回去,那我就把家鄉的味道給你帶過來,好吃嗎?」
第三個生日,她親手做了一碗長壽麵在凌晨12點的時候準時捧給他吃,「時皓,時皓,你快起來把面吃了。何姨說在生日那天吃過長壽麵就能長命百歲,你快起來吃。」
第四個生日……
想到這裡,思緒忽然頓住了。他突然找不到第四個生日與她有關的記憶。
於時皓擰起了眉頭,用力回想,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天與她的回憶。
「為什麼會沒有?」他埋頭回想,直到一速光在腦海里一閃而過。
是了,他的第四個生日,並沒有和她一起過。
那天,周念煙哭著給他打了個電話,他腦子一熱,便開車去了另外一個城市找她。直到第二天他才回了家。那時,生日已經過去了。
第二日回家後,她什麼也沒問,只是淺淺笑著,略帶遺憾地說:「昨日沒來得及,現在補上,時皓,生日快樂。希望你能一輩子健康、開心。」
他的第五個生日就快到了,可是她已經不在了。
胸口為什麼那麼悶,好像有一塊巨石死死地的壓在他的胸口處,讓他幾乎呼吸不過來。
他垂著頭,緩了好久,才起身,走到衣櫃處,翻了好久才從角落裡翻出她曾經送他的那條手織圍巾。
灰色的針織圍巾,他只在那年生日的當天,她給他系上的時候帶了一會,此後,他便再也沒有碰過了。
圍巾的毛線挑得並不算特別好看,有好幾處甚至連線都挑錯了。
「這是我第一次織圍巾,不是特別好看,你將就將就。」
她含笑的臉似乎就在眼前,於時皓凝神一看,那小臉卻又瞬間消失不見。
他摸著手中的圍巾,心中忽然空落落的,如同失去了什麼異常珍貴的東西一般。
於時皓臉上染了許些迷茫。
他明明那麼討厭她,甚至是痛恨她,如今她死了,他卻並未覺得開心。
目光落在圍巾上,他似乎難以置信,自己的心底竟隱隱的有些難過……
甚至,是被拋棄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