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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魘咒惑心

2024-08-15 22:27:22 作者: 霧海夜燈
  梵宅之中,先是一聲尖叫,然後是無數身尖叫,眾人驚皇逃竄,爭先恐後地從門窗擠出來,一邊跑,嘴裡還是時不時念叨著什麼「殺人啦」「快跑啦」之類的話。

  發生了什麼?二人對視一眼,姜姝不顧人群的方向,執意要往那裡去,卻被丈夫扣住手,往回拉。

  「姜姝!」男人慍怒道。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聲叫喊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從來溫婉賢淑的姜姝,突然緊蹙秀眉,厲聲道:「放開我!」

  「姜姝!你…」男人的眼神裡帶著哀求,希望她不要一意孤行,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放開我!」姜姝此刻也不再發怒,雙眸含著眼淚,髮絲被風吹得凌亂,言辭懇切地哀求,叫人想要把她抱進身體裡去。

  「罷了。」男人不再緊扣住她。

  姜姝如蒙大赦,頭也不回,逆著人流,跑回梵家。

  無人值守,只剩下女人的哭泣,散亂的門庭,傾覆的杯盞,滿桌的酒水,從人聲鼎沸到破落的轉變,竟可以在一瞬之間。

  她頓時雙腿有些發軟,看著梵夫人在侍女的攙扶下呆滯凌亂,她只管自己穿過里院,還未及屋門,只聽見一聲聲撕心裂肺叫喊聲。

  「爹!!!」梵英的聲音嘶啞,仿佛要把喉管叫破。

  姜姝只覺得喉嚨發乾,呼吸遲滯,她轉頭看著旁邊一臉痛色的侍女,嘴唇顫抖著,「這是怎麼一回事?」

  「老爺沒了。他們都死了。都死了。」侍女的語調詭異,說到最後,渾身發抖,神色驚恐,牧戈從未看過如此具象的恐懼。

  「都死了?都死了是什麼意思?」沒有找到任何人來回答這個問題,姜姝只是痴痴地念著,好似是在給自己壯膽。

  七八個人橫躺在屋裡,身下血泊一片,中間的那個錦衣華服,此刻本該春風得意的拿出蓮花合令供各位一睹為快,見見這世間罕見的一件神器,而後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風風光光的入仙家之門。現在他是一具餘溫尚存的屍體。梵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後背劇烈地起伏著。聽著梵英的抽吸聲,牧戈於心不忍,想伸手去拍一拍他的後背。她萬難想到,平日冷言冷語的師弟,居然也有如此崩潰慟哭之時。還好她現在是在姜姝的身體裡,不然她一定苦於自己匱乏的安慰技巧,只能看著梵英的苦痛而束手無策。

  梵英轉過頭,如同一個木偶一樣,雖然掛著淚痕,卻面無表情,「蓮花合令也不見了。」輕輕一句話虛無縹緲,卻是給了姜姝重重一擊。蓮花合令和林虎都不知所蹤,林虎的佩劍此刻插在梵父的胸膛之上。縱使再無知無識,也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姜姝並沒有比梵英好多少,她顫顫巍巍的跪在梵英旁邊,看著梵父身上儼然插著一把寶劍,劍身流光溢彩,劍柄之上淡綠色的劍穗被血染紅,血泊里還有一瓣雪白的梨花,往日都是她把他身上的花瓣拂下的。可此情此景,太扎眼了。她再無法回憶那些年少時的快意時光,每再回憶一次都如同一把利劍在剜著心。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看著早已經哭得失聲的梵英,她也心如刀絞,感同身受,一邊是至交好友,一邊是心底摯愛,這樣的撕裂感讓她惶惑驚恐,發出了一聲悽厲的慘叫,隨即暈倒在地。她在夢裡,暈了過去。

  牧戈發現,姜姝癱軟的那一刻,這具身體的控制權屬於自己。

  牧戈想,這是不是終於輪到自己操作了?

  梵英不知看到了什麼,突然直起身,往外走去。

  牧戈掙扎了一下,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跟在梵英身後。

  「我早說過!他就是沒安好心,我早說過!你們都不信!收留這樣一個白眼狼!害得我家破人亡,家破人亡啊!」梵夫人神色已然癲狂,一把衝上來揪住梵英的衣領,紅著眼,尖聲質問,任誰也拉不住。

  面對瘋子一樣的母親,突然死去的父親,梵英痛苦得閉起了雙眼,任由她推搡自己。

  就這麼鬧了一陣,等到鬧不動了,這才偃旗息鼓。

  這一齣戲唱完,梵英像被抽了魂,直挺挺地站了半天。牧戈想去拉一拉梵英的手,但她想到這是姜姝的身體,只是裹了裹身上的衣衫,走到他身邊,輕道一聲:「起風了,別著涼。」

  梵英突然轉過頭,一臉敵意地看著姜姝。

  ?

  或許姜姝現在滿臉淚痕的樣子實在是很難配那一副關切的神情。牧戈只覺得自己渾身發冷,不敢再說什麼。


  只是接下來幾天,他把自己關在房裡,不肯出門,誰也不見。

  原本的歡歌笑語,如今的門庭冷落。

  頭七那天,牧戈實在不能忍耐了。雖然這裡有極致的情緒體驗,但是她依然時刻提醒自己,這裡是夢魘,這裡是遊戲,她要打通關。

  既然要通關,那她一定要自己操作,和她一起進夢魘的人就只有梵英了。

  站在梵英的房門口。作為一個現代人,對男女大防這種事情倒不在意,只是要怎麼和梵英解釋?要是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夢裡怎麼辦?

  「阿英?你還在嗎?」

  沒有回應。

  「阿英?」

  沒有回應。

  如果是姜姝本尊,那此女必定帶著落寞之情,揪著心口的秀囊,欲言又止地離開。可是她是牧戈,如果要做的事情,就不惜一切代價去做。

  牧戈拎著裙擺,大腿一抬,哐地一聲踹開房門。縱使梵英對臉上的肌肉控制力再怎麼強悍,此刻也瞪大了雙眼,吞吞吐吐道:「姜姐姐,你?」

  牧戈沒有理會,她私下察看了一番,發現梵音的屋子裡,床上,桌上,都畫著那個蝴蝶一般的魘咒圖案。

  「這是什麼東西?」牧戈顧不得梵英的喪父之痛,直直問道。

  梵英臉上也不見悲痛的神色,一時間被牧戈質問的有些摸不著頭腦道:「這是我師父叫我這麼做的。」

  「你師父?你幾時來的師父?」梵英原本的打算應該是成為林虎的同門師弟,因此從未拜師,此刻如果有師父…加上這滿屋的魘咒,怕是要中招了。

  梵英在經歷兄弟背棄,喪父之痛之後,萬念俱灰,睡夢中有一垂垂老者,願收他為徒,教導他修仙,助他報仇雪恨。要求是在這滿是魘州的屋子裡睡足七日。

  原來梵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天天躲在屋裡,是要睡覺。牧戈覺得哭笑不得,此刻她雖然不知道魘咒到底在夢魘里有什麼作用,但是傻子都知道那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想要離開夢魘,還得把梵英喚醒,想辦法。

  或許這是梵英最深處的渴望,誘使他往更深的陷阱去。

  「可是你為什麼要相信他呢?」牧戈問道,「這世上有諸多妖魔會乘人之危,此刻正是你傷心欲絕之時,為何他早不來,遲也不來,偏偏就在你最痛苦的時候對你施以援手?」

  梵英別過臉去,有些不願意面對,可是逐漸甦醒的理智告訴他,牧戈說得是對的。

  「梵英,你聽我說,我是牧戈。我們在藏寶洞裡中了魘咒,此刻被困在夢魘之中,你一定要清醒過來!」牧戈心下覺得事不宜遲,況且此刻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得一試,於是她上前一步,以一種自認為無比堅定,極具蠱惑力量的眼神繼續道:「如果我真的是姜姝,怎會站在這裡,怎會說這樣的話?這些是魘咒啊,你清醒一點!」

  梵英原本冷靜的神色蕩然無存,雙眉緊促,頭疼欲裂,站將不穩,牧戈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霎時間周圍天旋地轉,房舍花草如沙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梵英的神色逐漸恢復正常。

  現在是什麼情況?明明副本已經打過了,現在還困在裡面出不去?還是自己說得太早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誰在笑?

  「你真是不識好歹,原本他可成為我們的一部分,有了他,我們就可以衝出封印,帶著太乙真人的財寶衝出這裡,可惜可惜。」

  「有本事出來說話,別鬼鬼祟祟的,給我報上姓名!」牧戈生怕最煩這種暗戳戳搞人心態的把戲,學著電視裡看到的喊話胡亂喊了一通。

  白霧中逐漸出現萬千黑斑,搞得牧戈密集恐懼症都要發作了。她定睛一看,這些黑斑原來是一隻只黑色蝴蝶。黑蝴蝶在翻飛中逐漸凝聚在一起,陰影恰似一個巨大的人形。

  這怪還挺聽話的,就是不知道怎麼打。

  「這樣吧,你放我出去,有機會我就回來救你,怎麼樣?」牧戈開始發動第一招,給被囚反派畫大餅技能。雖然她完全沒有這種想法,畢竟夢魘這種懂不懂就要拉人入伙的妖怪,還是留在她師父藏寶洞裡更好。

  梵英輕輕抿著發白的嘴唇,他已經不再是幻境中的少年模樣,只是神情還是有些落寞。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那聲音有些嘲諷道。

  ......


  「那你要做什麼?」

  ……黑影不答,只是他們互相之間似乎在竊竊私語,時而發出低低的笑,時而又有些靡靡之音。

  「要殺要剮隨你便吧。你要是真有什麼本事,何至於非得用這種哄騙之法,來騙人落網?」牧戈思路迴轉,按照她的行事風格,如果這夢魘真有什麼本事,何至於非得用復仇,用人內心的欲望來引誘別人落入羅網。能簡單粗暴的解決問題,幹嘛要用迂迴的方式呢?至少牧戈人生信條是這樣的。

  「你!」

  「我什麼我?梵英,上啊!」

  梵音愣神了一秒,利劍出鞘,劍氣凝結,髮絲因氣息的鼓動飛舞。牧戈在一旁看得有些發愣,心道這遊戲特效做得還真不錯,帥哥出招都是視覺盛宴。

  「哈哈哈哈哈,沒用的,這裡都是幻像,你在幻象里殺了我們,又有什麼意思?」那成千上百個聲音,笑得狂妄至極,黑色人影忽地又化為千萬隻黑色的蝶,散在純白一片的四周,胡亂飛舞旋轉,像是一陣狂風。

  梵音手上的劍氣削減,面色有些凝重,夢魘說得不錯,它只是一個幻象罷了,即便是自己再這麼使出本事,也不能傷及它的真身。夢魘雖然弱小,但極其難辦。

  兩人對視一眼,該如何破局?

  這種東西看得見,摸不著,自己捏個幻象放在這,在這個領域簡直無敵了。這裡的所有事情都是夢魘所造,怎麼辦?怎麼辦?

  在別人創造的規則里玩遊戲,就是這麼痛苦。

  除非…除非他們不玩了。

  「梵英。」牧戈看著梵音手裡的劍,「先殺我,再自殺。」

  梵音自從夢境脫離出來就有些神色恍惚,此時突然醒轉過來,以一種驚訝的眼神看著牧戈。

  「既然這裡是幻境,它殺不了我們,我們也殺不了它,只能試一試了…總比一輩子呆在這個鬼地方好。」牧戈解釋道,既然什麼都是你造的,那我就不奉陪了。這跟碰到遊戲廠商的噁心操作直接退游是一個道理。遊戲人生,要多嘗試。

  牧戈先自我勸說了一番,又對著梵英一頓輸出,梵英聽得倒是一愣一愣的,最後怕是被牧戈繞暈了,牧戈見他這麼猶豫,心裡有些不耐煩。

  「算了,我先試試。」牧戈一把搶過梵英的手,往閃著寒光的劍刃上撞去。

  本以為會有一番錐心刺骨的疼痛,但牧歌睜開眼,毫無感覺。她依舊處在黑黢黢的山洞裡,旁邊是陷入昏迷的梵英。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出來。

  考慮到自己沒什麼本事,自己貿然往裡走確實也不是明智的選擇,她就在原地等候。

  好在過了不一會,梵英也醒了。也許是二人都抵抗住了魘咒的緣故,牆上的石文消失了。

  二人心照不宣,沒有提起夢裡的事情,牧戈覺得此刻也不是個安慰人的好時機,當務之急是找到自己的母親當然隨著自己交到太乙真人座下的永續懸樑卷。

  此時,洞中閃爍起明亮的光芒,牧戈覺得身上微微有些發暖,四周的洞壁上亮起燭光,和之前的休整的洞府一樣,都是魚形燭台。

  「是人魚燭。」

  人魚燭是海中鯨魚的魚膏製成,傳聞千年不滅,點燃有奇香,光聞香氣與凡人就有延年益壽的功效,可以想見這種寶物在世上會有多麼搶手,又是多麼稀有。看來這太乙真人倒是個奢侈做派,他們今天到也算是沾了光,享用了人魚燭的香氣。

  藏寶洞的洞壁上有許許多多大小不一的石洞,洞裡放得自然就是太乙真人從各處收集來的寶貝。

  「你要找乾坤混元鏡?」梵英快速撇了一眼牧戈。

  牧戈點點頭。

  冰涼的劍身貼在牧戈的脖子上,牧戈對上梵英的眼睛:「你究竟是誰?」

  靠?不是吧,都到這會了這又是整哪出?別關鍵時刻掉鏈子窩裡鬥啊,來都來了我也沒問你底線你還查我戶口?

  「我是你師姐啊!師弟,你別鬧了。」

  「你要進藏寶洞的目的是什麼,又怎麼會知道乾坤混元鏡的一面在這裡?」

  梵英的質問有理有據,天下人都知道一面乾坤混元鏡在王都,但能說出另一面乾坤混元鏡在太乙真人的藏寶洞的,恐怕屈指可數。可是牧戈偏偏就是知道,由不得梵英不多些警惕。

  牧戈第一次被人拿劍架在脖子上,只能舉手投降,並且利用自己極佳的睜眼說瞎話天賦,解釋了這個不合理的事情:「你也是知道要入仙門,除非天資卓絕,否則必須要有件拿得出手的寶器送給仙尊吧。」牧戈的眼睛盯著梵音執劍的手,儘量平穩自己的聲音。


  梵英沒說話,但牧戈肯定梵英知道這件事,畢竟他經歷過了。

  牧戈繼續道:「你也看出來我天資愚笨,實話告訴你,永續懸樑卷就是我娘給師父的,那就是師父收下我而必須付出的代價。至於這乾坤混元鏡,我與符雲姐姐二人都是我娘塞給師父的,你覺得我為什麼會知道?」

  梵英眼中的疑雲漸消,難不成他剛剛就是因為懷疑自己,才猶疑不決?這倒也說得過去。照他從前的經歷,他疑心病重也實屬正常,牧戈覺得不宜與他計較太多了。

  「罷了,那是我娘給我的東西,混元鏡也就罷了,懸樑卷我是一定要帶走的。你這樣也算背叛師門了,你要什麼?」牧戈試探道。

  「你不要管。」

  「但我要你管!」牧戈斬釘截鐵道,「我什麼都不會,如果我有危險,你要救我!同樣的,你有危險,我也會不遺餘力的救你,我們是最為牢固的盟友,從現在開始。」

  梵英眼神古怪的看了看她,牧戈剛剛說的話她自己都渾身雞皮疙瘩,跟別提別人了。她也知道自己沒什麼法力,真要遇到危險,大概率還是梵英救她,但是人嘛,總要彰顯一點誠意的。

  「不許反悔了,就這樣說定了。」牧戈迎著梵英的眼神,毫不羞恥道。

  梵英覺得自己心裡有什麼地方突然被刺了一下,就如同一個麻木許久的人,突然有了一些痛覺。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點頭,畢竟牧戈的實力他早有耳聞,不是一般的爛,不是一般的差。等一切的一切都了結之後,他自詡一定要找一個一等一的女子做他的道侶。但眼前這個人好像也不是不行。

  胡思亂想了一會,牧戈已經四處在找她的卷了。有些太高的地方牧戈夠不著,只能讓梵英幫忙看。

  兩人先是找到了乾坤混元鏡,這玩意個頭大,好找。永續懸樑卷就難找的多,因為寶器大多就是這麼個大小——大約兩掌那麼長。

  牧戈忙於找時,發覺梵英站在一個寶洞前駐足許久不曾挪動。

  牧歌好奇,便到他身後去看,等牧戈看清楚後,心裡不由一驚,那寶洞外面寫了四個遒勁有力的字——「蓮花合令」。倘若夢境中的故事都是梵英的真實經歷,那麼蓮花合令此刻靜靜躺在這裡,對於他來說是莫大的震撼。

  細細觀察那夢魘里只聞其名的蓮花合令,它略微比手掌長些,有些像蓮花的花瓣,通體金色,散發著淡淡的光暈,其上布滿著牧戈看不懂的花紋。牧戈突然覺得自己想去伸手摸一摸她,在她尚未意識到的時候,手就已經行動了。

  好在梵英及時制止,牧戈才沒有貿然觸碰。

  「小心為妙。」

  牧戈穩了穩心神,她有些愣怔,為什麼她要去碰?說它純美,但是牧戈也不是那種會貿然行動的性格,最後牧戈把她歸結於這東西本身帶著某種效果,不去細想。

  「這裡的東西上大概都帶著封印,師父越覺得重要的東西,封印就越強。」

  梵英說得沒錯。尤其乾坤混元鏡這種寶物,如果不設法印,豈不等於這藏寶洞門戶大開,歡迎賊人從四面八方光顧?

  「那怎麼辦?」

  牧戈此時有一種太監上青樓的感覺,那些珍寶恰似傾城美人在對著她顧盼生姿,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

  梵英沉默了一會,沉聲道:「你想好了嗎?」

  「什麼。」

  「以我目前的法力,我可以暫時打破這些封印。但這樣一來,我們或許就是與整個修真界為敵。」梵英的目光銳利如刀刃,一寸寸刮著牧戈,仿佛要刮掉他一層皮。修真界十二金仙師出同門,雖偶有爭鬥,但在通緝一兩個小徒弟這種事上大可統一戰線,同氣連枝。何況趁師父閉關,私闖禁地,盜寶逃離,算是大忌,此事要是被外人得知,就是十二門之外的小門派,也是不會收留你的。形單影隻,何其悲苦。

  「那又怎麼樣呢?我可已經是死人了。反倒是你,前途無量。」牧戈垂下目光,她跌落山崖,門牌的人大都以為她粉身碎骨。梵英救了她,現在又要跟她一起前途盡毀,她也實在拉不下臉來要梵英一定要幫他,況且她看梵英也實在不是那種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人。

  「你不怕就好。」梵英似乎早就下定了某種決心,語氣和眼神的堅定讓牧戈心中微微震動,覺得有必要說些什麼。

  「梵英,牧戈今日在此承諾,他日若能助你,我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不必。拿好你要的東西。」

  梵英催動法力,佩劍浮在牧歌身前,頭髮和衣袖都飛舞起來,身上圍繞著淡淡的光芒。少頃,他手握劍柄,橫貫一揮,只聽到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隨後慢洞的珍寶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刺得牧戈真不開眼。

  牧歌眼疾手快,拽了永續懸樑卷,正當她覺得萬事大吉時,突然有藤蔓如同蛇蠍一般,朝著二人的方向爬來。牧歌只覺得頭皮發麻,她生平最怕見到冷血爬行動物,然而這些擬態的藤蔓比真蛇還要驚悚一百倍,速度奇快,牧戈已經極速奔跑,腳腕上還是一涼——有根細細的藤蔓已經爬上了她的腳踝,扯著她不讓她走。

  她來不及,心臟突突直跳,梵英見狀,飛身上前,一劍砍斷,那藤蔓似乎有痛覺,居然抽搐了幾下,繼而在斷處很快長出新的來。

  「那些光會讓它們長得飛快。」梵英顯然也沒想到會有這種陰毒的招數,只是略略解釋了一下。

  牧歌一邊跑一邊喊:「跑,從混元鏡走,我們去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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