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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斬魔(2)

2024-08-15 22:29:23 作者: 霧海夜燈
  她們為了確保屍體不在半路被找到,先是把人體特徵明顯的地方扔到了水裡,後面又跑了一回,絕大多數屍塊都被扔掉了。得益於前天的血雨,腥氣兒和血色都不是太明顯。

  扔第二批的時候,牧戈忍不住淬了一口:「真他媽噁心。」一想到自己身上那些被摸過的地方,就覺得讓他死得太痛快了。她生平最討厭別人隨便動她。

  阿瑩倒像是不在意。她直接把眼罩卸下來,把那個想要惡意侵犯她的人勒斷氣了。這活她以前都不用做。現在肩膀還累得慌,梟又不在,只能自己揉。

  還沒等到她們回去,天已經蒙蒙亮了。

  霧蒙蒙的林間居然現出了不少黑色的剪影——野狗!

  牧戈生平最怕狗,心一下攥緊了,手也開始發抖,人也開始冒汗,要不是阿瑩在旁邊,她倒像撒丫子開跑。現在看來她才是需要被保護的那個人。

  「別怕,你慢慢走,不會動你,它們不缺吃的。」近日此地屍塊遍野,野狗聞著味道,四面八方趕過來。

  牧戈有些僵硬的點點頭,環視周圍,不少野狗高矮不一,四腿細長,在霧中若隱若現,幽靈一般,哪裡能不怕呢,也只能強自鎮定了。

  天將大亮,可是還有一回。

  總不能血滋拉糊的肉就放窗口下面吧?照著阿瑩的說法,再過一個時辰,那些人該醒了。

  「算了,你把剩下的再切碎一點,直接丟外面吧。」

  雖然看上去過於新鮮了,但是眼下只能賭他們不會發現。狗啃了最好。

  真是兩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牧戈想。

  第一回扔的時候,阿瑩已經把屋裡所有帶血的東西一併扔掉了,現在回去擦一擦地板,再把香給熄滅了就差不多了。

  翌日,儺面少年起來的時候,發現一行人尚未起床,一臉的不悅。底下的兵士呢,又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樣子,跟一夜沒睡似的。

  他自己倒是難得睡了安穩覺,因此雖然心中不爽,倒也沒說什麼。

  啟程前,他清點了一下人數,那一隊剛被收編的少了兩人,說是今早一早就沒見到人,昨夜也有人猜測是昨夜起夜就再也沒回來。

  「昨夜起夜?」儺面少年雖然沒有露臉,語氣卻讓人覺得無比陰鷙,牧戈絲毫不懷疑但凡有人再斗膽刺激一下立馬就要把前面一行人全都賜死。

  「還不跪下?」他身邊一位身著甲冑的親兵厲聲喝道,所有人都嚇得一激靈。

  牧戈她們也大氣兒都不敢喘一聲,她不明白這位少年將軍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大發雷霆。

  也不明白為什麼剩下四個人都抖如篩糠。

  「我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不要擅自行事!不要擅自行事!聽懂了嗎,聽懂了嗎?」儺面少年暴起,拔出親衛的佩刀,抵在部下的脖子上一遍遍問,瘋了似的。他的面具鬍子眉毛格外誇張,活像瞪著眼珠的閻王。

  直到那人萬分驚恐的連連點頭,又逼問起下一個。

  事情的發展實在是出乎牧戈的預料。她以為今天會被著重針對的會是自己,沒想到他反而對著自己人開刀。北鎮諸侯麾下的將軍還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等到他把四個人嚇得面若白紙,腳底發軟,才將長劍一拋,順了一口氣。

  「真是不好惹。」牧戈小聲吐槽了一句。

  最後看一眼樑上燕,就要踏上前行的路。

  他們一行人翻身上馬,牧戈他們就多餘了,跟著幾個壯漢一起走在最後,收穫了一大筐不善的目光。

  自從山體崩裂,龍捲侵襲後,牧戈第一次走過這些路,只覺得每走一步,心裡受到的震動都會多一分,每走一步,自己離深淵就更近一步。最後竟然吐了一口血,嚇得阿瑩以為她得了什麼絕症。

  阿瑩仔細查看看牧戈的身體似是無礙,又在大家不注意時脫下眼罩看了看,表情有些震驚:「你的情緒起伏太激烈,身體無法承受,太傷身,要不你...」

  她握著牧戈的手,心裡也是沒來由的難過。

  「難受,我難受。」牧戈的眼神渙散,心上像是被剜掉了什麼似的,一直在流血。

  「喂,喂!她要死了!快來人!」阿瑩衝著前排喊道,她自然也是有眼力見兒,雖說她也不怎麼想去北鎮諸侯府邸,但少年將軍此人倒也還算有些底線,這裡面道德底線最高的看起來就是他了。

  這叫聲驚動了前面一大票的人,紛紛回頭看,有些人本來就嫌棄她倆拖慢了進度,現在牧戈看起來又像是命不久矣的樣子,以為她害了什麼病,有意無意地避開走。


  「和蘇將軍!」四下有人叫住少年,示意他不要接近,以免是什麼傳染病。現在的世道,戰火連綿,硝煙四起,不少人四處流竄,居無定所,帶出什麼病來也是常有的,再加上牧戈他們離那天的風暴實在太近了,很難不懷疑她的身體是不是出現了什麼問題。

  被稱為和蘇將軍的儺面少年瞥了那人一眼,不顧他人反對,攔腰將牧戈抱上馬。

  ?牧戈自己心裡也震驚。說起來她還以為他會覺得自己大煞風景,把自己丟掉。她看了一眼阿瑩,阿瑩早就重新蒙了眼。少年人不由分說,把阿瑩趕上了另一個親衛的馬,吩咐了其他人幾件事,便和那名載著阿瑩的親衛快馬先行。

  「買大買小,買定離手啊!」一個戴著花頭巾的男人晃著手裡的盅,其他人的目光緊緊粘在盅上,就像餓鬼盯著最後一塊肉一般。

  賭場裡人聲鼎沸,雲生攥著手裡的一小塊碎銀,反覆咬著嘴唇。有人盆滿缽滿,有人傾家蕩產,他到底要不要賭一把呢?贏了那大半年就不用幹活了,輸了可就...

  聽說最近好幾起年輕的女孩失蹤,小道消息瘋傳是和崇侯府有關,他怕妹妹也赫然在列。他叔叔說有錢可使鬼推磨,他也不知道這點兒銀子到底能不能讓妹妹倖免於難。

  他思來想去,猶猶豫豫了半天,還是把碎銀收了回去。

  「哎!雲生啊,我說你天天看,到底看出個什麼名堂來了?」旁邊眼上有道疤的張胖子揶揄地笑。

  對面的瘦條似的李餃明面上幫著雲生,實則貶損道:「你也別為難小兄弟啊,人家在客棧一個月才幾個錢,哪能這麼大手大腳的?你說是不是?那叫雲老闆鐵面無私,連親侄兒都不肯幫襯!」

  李餃說著還朝雲生挑了挑眉,他看得愈發心煩,忽然看見兩匹馬停在他雲家客棧門口,如蒙大赦,擠出吵吵嚷嚷的一群人,趕忙去客棧門口幫忙牽馬。

  來人兩男兩女,看起來是軍士模樣,只是不知道女人是家眷還是俘虜。崇侯府上的親兵出來搶占良家子也是常有的事,眾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牧戈在馬背上被顛的七葷八素,這一走幾天,早上吃得再怎樣,上馬一顛,胃裡的東西早就吐乾淨了,整個人差點昏過去。阿瑩也沒好多少,扶著牆都走不穩。

  「二位爺是?」雲生陪著小心問道,他聽說崇侯的軍中出現了一位鐵面無私的儺面將軍,雖說眼前這一位看著年紀不大,卻一身銀甲,也戴著儺面,行為舉止又如此不俗,自然是八九不離十了。

  雖說這儺面將軍行事規矩,賞罰分明,從不輕薄女子,但倘若他是奉命來找少女的,自己的妹妹仍舊不能逃過一劫,他心裡打鼓,希望趁著這個機會趕緊回家把妹妹藏好。

  「兩間上房,尋道,去幫我找個看病的先生。」

  「是,將軍。」

  牧戈腦袋發暈得轉上樓,坐下來,又過了一會,才有些恢復神智。阿瑩早就兩腿發軟,躺在床上,聲音都懶得出。

  和蘇站在門外,雖然戴著面具,卻讓人覺得他的目光死死盯住牧戈。

  「你有什麼話要說?」牧戈眼神恢復清明,他一人脫離大部隊,又支開了親信,恐怕等得就是這一刻。在阿瑩的客棧那會,牧戈就感覺出他們一堆人之間微妙的關係,總而言之,大家都不服他才是真的。一路走下來,從行為舉止到言語,牧戈覺得儺面少年就是真少年,不存在什麼返老還童的跡象。

  「殿下,多有得罪。」他伸手從牧戈的衣領里勾出一根紅線,一塊魚形的玉佩從牧戈的前襟里被提了出來。他拔出身上的短刀,輕輕一划,紅線斷了。

  牧戈還處在他剛剛稱呼自己殿下的震驚之中,她一直以為根本沒人知道,哪曾想他一早就是衝著牧戈來的,是她大意。只是她不明白,他如何得知自己就是殿下的?

  「玉佩是我家主人需要,殿下如果有什麼難處,還請見諒。」

  牧戈盯著他的面具,怒火中燒。她太恨這種只能被人擺布的局面,雙手緊攥,在手心刻下深深的甲痕,面上卻繃著肌肉,扯出一個笑容,有些僵硬地回去了。

  他也是偶然間看到了牧戈心口的玉佩,和那個女人要的一模一樣,只是現在居然只有半塊,不由有些懊惱。不過既然得到了半塊,剩下的半塊應該也不難找吧。

  他並未把短刀收回刀鞘內,就這麼明晃晃地在牧戈眼前來回踱步:「如果殿下能幫我找到另一塊玉佩,在下感激不盡。」

  「我不知道。」牧戈心道原來玉佩真的要兩塊一起用,另一塊在衍那裡——如果衍還有能力保住它,但是要說到具體的位置,她還真不知道。她冷冷地看著儺面少年,道:「你來得也是不巧,若是早兩天...」


  「嗯?」

  「那你就沒命回來了。」牧戈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她忍不住想在這個裝大人的少年面前激怒他。

  果不其然,少年倏地用短刀指著牧戈的脖子,怒道:「你!」

  牧戈往前湊了一湊,用脖子抵住冰涼的刀尖,怒極反笑,道:「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殺了我,讓我解脫!你也永遠別想知道另外一塊玉佩在哪裡。」

  平心而論,牧戈說得還全都是真心話,絕無半句虛言!不過很快,喉頭那一股腥甜翻湧起來,她強壓下那股強烈地不適感,與和蘇僵持了片刻,見他再也憋不出下一句話,攏了攏衣袖,風度翩翩地出門回屋了。

  一回屋那股強烈的噁心感終於湧上心頭,她乾嘔了兩下,阿瑩扶著她坐下,那廂請來的醫者就到了。

  那醫者看著比牧戈略大十歲左右,眼角早已布滿了細紋,一身粗布衣裳,隨行的妻子也是荊釵布裙,裹著水洗過多遍的粉色頭巾,夫唱婦隨。

  「這位姑娘身子太虛,須得好好調養才是。」醫者的聲音煞是好聽,他伏案寫了幾味藥,尋道便去取了。

  牧歌瞧著那個裹著頭巾的女人,總覺得在哪裡見過,扯著嗓子喊了一句夫人,二人同時回頭。

  姜姝!牧戈心頭一震,說不出的震驚,再看那邊的男人,正是林虎!

  夢中人如今在現實得見,牧戈不免有些激動。姜姝不明就裡地看著她,阿瑩扶了扶牧戈的薄衾,她也不知道牧戈到底是唱哪出,但無論是哪一出,現在肯定是不能繼續唱下去,和蘇還在這裡看著他們呢!便打著哈哈道:「她定是覺得夫人像誰了,定是近日舟車勞頓,神思恍惚,夫人不必掛懷。」

  牧戈雖然內心激動,面上必定不能表露,一邊認同阿瑩的話,一邊略有歉意地笑了笑。

  「說吧,看出什麼來了?」牧戈她們關起門來,悄悄話就開始說起來。

  「有點眼熟,以前好像在哪見過。」牧戈覺得這話也不太好解釋,而且跟阿瑩也沒什麼關係,隨口扯了個話把這個話題掩蓋過去。

  當年林虎偷令而逃,姜姝竟然又找到了林虎,且一直追隨。若自己的是梵英,恐怕此時恨不能手刃了他們。

  雲生看著姜夫人推著姜先生從門外,心中暗嘆了口氣。聽說這對夫婦自從十年前來到這裡,過得一直非常清貧,平日裡深居簡出,即便是看診,也是很快就歸家。哪怕是平時過節,張燈結彩,也看不到這兩人的身影。這日子這麼過,也真是太了無生趣了些。

  堂前的人來來往往,眼看那個將軍在這裡跟在家裡似的,忍不住提心弔膽。他本想回去叫妹妹這兩日千萬別露臉,可是也不知道這死丫頭不在家到哪裡野了,話沒傳到,心裡就七上八下。

  「阿哥!」雲起清越之音從身後傳來,如翠鳥歡鳴,百靈新啼,「後河那邊的釣魚人好怪啊,每天都在,可是從來沒釣到過魚,你說他成天在那幹什麼呀!」

  少女的聲音如清風白露,將整個客棧的陰霾都驅散。牧戈的心情莫名被感染了一些,忍不住看著後面波光粼粼的河面,有人說這條河和皇宮裡的微渠相連,只是不知道那些宮女的花燈飄到了哪裡。

  河對岸確實有個頭戴斗笠的人,如一口鐘,坐在岸邊垂釣。岸邊柳絲隨風輕搖,撫過水麵銀波。

  「人能這麼紋絲不動地也不容易。」旁邊的阿瑩也走上前去,胳膊肘支在窗框上,她在屋裡幾乎不帶眼罩,牧戈也早就習慣了,有時候還會好奇地摸摸她的鱗片。

  「哥,這人真奇怪,還戴個面具。」雲起看著出門人的背影,偷偷在雲生耳邊說

  雲生看著從正門出去的和蘇,「你從今往後都在這坐著,不要離開我的視線半步!」

  開客棧的,平日裡人多口雜,信息自然也比旁人靈通些,但是嘴得嚴,有些事看到了,就得當作沒看到,有些話聽到了,就得當作沒聽見。前陣子也有幾個粗人來喝酒,說得就是這個儺面少年。他本來是崇二公子侍從,也不知道怎麼的,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軍中對此人不滿者甚多,不過也只敢在私下說說,從不敢多說。

  「你就是膽小!」

  雲生不說話,他瞥了一眼雲起,心道小孩子就是什麼都不懂。

  「你是不是又在心裡說我是小孩了?」雲起顯然對雲生的每一個動作和神情都有著非常正確的了解,簡直就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對於這一點,雲生既高興又頭疼。

  「你們就是太擔心了,崇侯大人會解決這件事的,再說了,我不是到今天都沒事嘛?」雲生雖然嘴上這麼說,手裡已經攥著抹布打算去擦桌子了,每次哥哥不高興的時候,她雖然嘴上不服輸,心裡也是不希望哥哥擔心的,「哥你以後也別去賭場了,我聽到李餃又在背後說你了,我又不能去揍他們。」

  「好,我答應你,你也得答應我之後不能再亂跑。」雲生雖然對雲起的話不怎麼贊同,也不欲與她爭辯,只要她安全,怎麼說都行。

  崇侯,雲生在心裡冷笑道,自從崇侯虎進京之後,崇府就是大公子在把持。有人說大公子好色,才暗中擄走了這許多姑娘。也有人傳言是要給死去的亡靈配陰婚,才能平息他們的怒氣。崇家在此坐鎮已有百年,根基深厚,倘若真是他們,自己就算把命捐了出去,也不可能斗得過他們。

  看著妹妹如此歡脫,如此天真,他是喜憂參半。但願此事惹不起還躲得起。

  「抓小偷啦!」

  「抓小偷啦!」

  「誒,哥哥,我出去看看!」

  「雲起!」雲生一甩抹布,「雲起!哎呀!」

  雲生有些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正欲出去尋,兩潑皮無賴堵住門。

  「喂!幹什麼去?店裡沒人看不見啊!」張胖子一手扶住雲生的肩膀,生生把他鉗在了門口。

  「就是!小二——上茶!你不去我可要告訴你叔叔,你偷懶!」李餃從另一邊抵住雲生,兩人都是街上出了名的潑皮無賴,雲生幾乎是想要暴起給他們一人一拳,好容易順了氣,小心翼翼到:「二位爺稍等,我得出去,我妹妹在外頭,外頭又有歹人——」

  「什麼歹人不歹人的,我給了錢,給我上茶,我要熱的!」李餃身量不大,卻蔫兒壞,把兩文錢往前台上一放,硬是把雲生往回拽。

  「就是,木先生家能有什麼好東西偷,平時就穿了一副窮酸樣,跟這小子差不多。」

  原來遭賊的是木先生。雲生算是明白,他們就是衝著自己來的,這眼見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掉,不如早點泡茶把這倆無賴的嘴給堵上。怎麼就沒人要把這種人擄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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