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入妄境

2024-08-15 22:32:53 作者: 彭阿蠻
  在白夭夭眼裡,看到的則是自家徒弟到了湖邊,先是嚎了兩嗓子,然後就突然嬌羞了起來。

  扭扭捏捏地,對著空氣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停下後,又突然一個跳躍,半個身子都探出了湖面,然後以一個頗具難度的姿勢定住了!

  之後,又嚎了一嗓子。緊接著,毫無預兆地跳進湖裡了。

  孫衡到了湖邊後,周默就從玉墜里出來了,立在白夭夭身旁。乍一看,好像是一對俊男美女,但仔細看就能發現——周默腳後跟沒有落地。

  周身的鬼氣涌動,發現好像不對,對著白夭夭提醒道:「不好!這鬼入妄了。」

  又把剛剛湖邊有一個女人在和孫衡說話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白夭夭震驚之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吐槽:「她不是個水鬼嗎?」

  水鬼的手段不一般是等人到了湖邊,甩出舌頭或者頭髮捲住腳踝,將人拖進湖裡淹死,代替自己嗎?

  怎麼,這還是一個不按常理的水鬼!

  周默負手,率先沖了過去,還不忘幽默一下:

  「這個水鬼估計很懂。」

  白夭夭一邊跟了上去,一邊思考,這女鬼的死因難道真的和孫衡有關。否則,怎麼偏偏就在見了孫衡之後就入妄了。

  一般變成鬼魂後,就像周默一樣,會忘記掉一些事情。

  非正常死亡的鬼最常見的就是忘記自己的死因,這也是陰陽兩界冥冥之中的法則。

  否則,每枉死一個人,就產生一個厲鬼,陰司和玄門也忙不過來。

  但是,在遇到特定的記憶之物時,比如和死亡時相似的場景,或者是對應的兇手,鬼有一定的機率會記起被自己遺忘掉的記憶。

  從而產生憤怒、怨恨、不甘等情緒,覺得不公,為什麼死的是自己,就會去報復活著的人。

  一旦被這樣的情緒牽扯的時間久了,產生的執念難以消除,鬼就會在特定條件下入妄。

  將人拖進他最痛苦的記憶中,成為自己,一遍又一遍經歷自己經歷過的事情,直到被困住的人沉浸在那種悲憤的情緒中,忘記自己是誰。

  當然,這個時候,也就離死不遠了。

  周默懸在湖面上,鬼氣翻湧。朝著湖心打出一道鬼氣後,水面一瞬間被切成了兩半,露出了湖底孫衡的身體。但只堅持了一瞬間,一道鬼氣從湖底飛出,向著周默襲去。

  被切開的湖面瞬間癒合。

  白夭夭默念了一道引氣咒,借來了一絲遊蕩在這酒店裡的地脈之氣,沒入湖裡,在水裡形成了一個漩渦。

  周默趁機再一次和對方的鬼氣纏鬥在了一起,孫衡的身體被一絲鬼氣從湖底扔了出來。

  白夭夭丟了一張符咒過去,接過孫衡。將人放在地上檢查一番後,快速貼了幾張安魂咒。

  然後看向凌空而行,神情嚴肅的周默,咬牙道:「孫衡被拖進去了,這樣沒有用,他自己破不了妄的,我需要進去。」

  周默雖然不願意,可是自己的實力和這個女鬼不相上下,就算有夭夭幫忙,擒住她也需要時間。到那個時候,孫衡就真的生死難料了。

  所以由她進去破開妄,是最好的辦法。

  鬼泣中,白夭夭聽到周默道:「萬事小心。不管在裡面經歷了什麼事情,一定要記住你有我,有言吉山,有我們的家。」

  妄境消磨,如果記憶中沒有任何支撐,破妄的機會不大。

  再加上她對自己被親生父親虐待的介懷,那種對命運的痛恨很可能被利用。

  白夭夭鄭重地點了點頭,再次看了一眼男人,鬼氣濃厚,凌空而立。突然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自己現在的丈夫的的確確是一個鬼來著。

  「看來是乾爹靈驗了。等我宰了她,給你當宵夜——」

  那本書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出來,翻得簌簌作響,十分慌忙,打斷了白夭夭霸氣的養夫宣言。

  同時,一道道黃符從書頁中飛出,立在白夭夭身前,似乎在等待著她的召喚。

  這書不會是成精了吧?

  但現在,等不得她去搞個明白。書是周默留下的,應該不會害她,想到之前無數次的幫忙,白夭夭決定堵一次。

  「天地靈元,皆聽吾令!」


  身前的黃符順從地依次飛向湖面,剩餘的則將白夭夭團團護住。

  「開!」

  聲音落下,湖面的鬼氣依聲被撕開了一個口子。而黃符中心的白夭夭則慢慢閉上了眼睛,這是成功進了女鬼的妄境中了。

  「你不得好死。」

  剛剛進入,白夭夭耳際就炸響了一句充滿了決絕的咒罵聲。

  之後,身體傳來了失重感。

  睜眼,除了黑暗的天空外,是在離自己不斷遠去的頂樓。心裡翻湧而起的,沒有對死亡的害怕,只有解脫。

  呼嘯的風開始割據她的皮膚,疼痛一陣接著一陣。

  難以忍受,但也將白夭夭從那種「想死」的情感中拉了出來。

  預想之中墜落在地面上的疼痛遲遲沒有傳來,除了風還是風。

  就好像這一次墜樓,永遠也不會停止。

  如果被一直困在這一幕里的話,產生妄境的原因永遠不可能被找到。

  白夭夭嘗試念了一道咒語,但她感受不到任何地脈之氣的波動,也對,鬼的世界,不會允許玄門的東西存在的。

  既然這樣,只好靠自己了。當視線中出現其他畫面的瞬間,不斷暗示自己醒來,隨後在空中蓄力翻轉。成功的瞬間,呼嘯的風停住。

  代替的,是夜間裡的蟲鳴叫。

  而眼前是一片黑暗。

  白夭夭緩了緩,逐漸適應了黑暗。發現自己身處的地方應該是在一個逼仄的空間裡,仔細辨認後,發現所躺的地方是一張上下床。

  耳邊,還有雜亂的呼吸聲。

  空間小,上下床,還有很多人——

  是宿舍。

  想到什麼,白夭夭伸手在床上四處翻找起來,等找到一個硬質的東西後,下床,掀開窗簾的一角,借著月陰,勉強看清。

  是一個校牌。

  「林英,初三(1)班。」

  名字旁是一張嘴上被畫了鬍子的照片。面容模糊,很難看清到底長什麼樣。但從模糊的眉眼來看,應該算是清秀一類的。

  知道了身體主人的信息,白夭夭又躡手躡腳地躺回了床上。

  如果循環是從這裡開始的,那跳樓就是循環的終點嗎?

  而在她開始進來的時候,安排跳樓的場景,可以理解為是一個下馬威。

  那現在為什麼又會以這樣一個平淡的夜晚作為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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