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一章
霍悠我回國了。
行李往家裡一扔就直奔晉城市中心,穿著酒吧專屬衣料極少的抹胸和熱褲,踩著七厘米高的水晶鞋。
——但她還穿著件長長的卡其色風衣,一絲不苟地遮住了裡面的穿搭,外表看上去欺騙性十足,像個十足的乖乖女。
霍悠我在外留學四年,沒怎麼回過國,更沒怎麼逛過晉城的市中心,為了找唐沁無說的那個地兒,她已經轉悠了足足一個小時。
可她總感覺自己在原地打轉。
踩著高跟的腳有點受不住了,她懊惱地四處看了看。
依舊是一個不知道是哪裡的地方。
霍大小姐眉尖輕輕一蹙,平白添了三分煩躁。
可讓她就這麼放棄回去,她又不甘心。
畢竟,她在國外的時候,唐沁無動不動就誘惑她迷迭這個「聲色犬馬」的好地方。
她都惦記好幾個月了。
霍悠我垂死掙扎地又看了眼手機上的導航。
還是一小時前的那個頁面:顯示到達附近後,導航自己就很主動很自覺地關閉了。
附近、附近——
霍悠我忍著罵死這個導航的一肚子話。
她找不到唐沁無,唐沁無也找不到她,唐沁無都蔫了,很絕望地提醒她:要不你問問路人?
國人很熱心指路的~
霍悠我抿抿唇,這好像是個唐沁無口中難得靠譜的主意。
她捏緊手機,走到街邊觀望,想等一個看上去友善一些的人問一下。
只是「迷迭」在這裡,這條街走來走去的肯定不是什麼「慈眉善目」的人。
等了半天,她才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雖然面無表情,還戴著墨鏡,但好歹看上去的那氣質挺像個好人。
霍悠我很不好意思地攔住他,「你好,先生,可以跟您問個路嗎?」
沈概被迫停下,淡漠到冷清的眼看了過來,「問。」
霍悠我第一次面對一個男人會覺得緊張。
這個人的目光,太銳利,太寡冷了。
他的身上似乎是沒有溫度的。
「請問你知道……迷迭在哪裡嗎?」
男人似是沒想到看上去安靜乖巧極有禮貌的女孩子問的會是迷迭,頓了一頓,「跟我走吧。」
霍悠我猶豫了一下。
看上去不像壞人吶,怎麼開口就是跟他走?
這很像是拐賣婦女的人販子哎。
「我也去迷迭。」
沈概按捺著耐心。
「哦哦,好的,謝謝您。」
霍悠我還是選擇了相信。
大不了打一架就是。
她跟著男人拐了幾個彎,一個醒目的招牌赫然於眼前。
純白色的底牌上面用鮮紅色寫著「迷迭」二字,那兩個字的字體很古怪,像是流淌的鮮血,又像是狂妄的肆意。
——藏在了這條街最隱蔽的角落,怪不得她找不到。
她想跟男人道個謝,但他的步子停也沒停就進去了,像是身後根本沒有她的存在。
霍悠我第一次被無視得這麼徹底,她噎了噎。
隨後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去找唐沁無。
迷迭,晉城上流圈子中最出名的酒吧。
又亂,又乾淨。
亂是真的亂,但乾淨又是真的乾淨。
挺矛盾的。
亂是指裡面魚龍混雜,什麼道的人物都有,隨便抓一個指不定就是道上的。
乾淨是指沒人敢在裡面亂來。
據說是因為老闆的背景有點大,迄今為止沒出過事。
多少針對一樣階層的酒吧都倒了,唯獨迷迭,存活至今。
沈概到了包廂里才摘下墨鏡,眼眶周圍有點泛紅。
許執咬著煙,嘖了一聲:「你這就是傳說中的針……」
剩下的話被沈概的目光給逼了回去。
「用眼過度,滴兩天眼藥水就好了。」
林揚白知道他最近的那個案子,那叫一個繁瑣複雜,規模大的一般人根本不敢接,也不知道這傢伙是弄了多久才給弄完的。
但能弄到眼睛發炎,也可想而知他的工作強度有多大了。
不過,那二十個億也是真的香。
「你說你這麼拼幹什麼?
錢雖然多,但你也不差那個吧?」
林揚白嘆了口氣。
「要想跟霍氏合作,需要的流動資金比較多,這二十個億能湊合一下。
時間急,沒辦法。」
沈概言簡意賅,叫來侍者點了杯酒。
林揚白:二十個億,湊合一下?
!
行吧。
許執突然抓住重點:「等等,你真打算拿下霍氏那個案子?
!」
「霍氏,也是久仰大名了,能跟霍氏打打交道,挺好的。」
「你別老是把這些事情說的這麼輕鬆,這會讓我有一種很容易的錯覺。」
應齊踹了他一腳。
沈概輕鬆躲開,勾了勾唇,不經意間狹長的眼眸往樓下瞥了一眼。
舞台的正中央,被剛才那個女人占領了。
剛才她穿了件卡其色風衣,現在已經不知道去哪了,渾身上下布料少得可憐,身材妖嬈,完完全全霸占住了全場的目光。
應齊想起一事:「聽說霍家獨生女留學回來了,這回不知道霍總會不會讓她來接這個案子。」
「霍饒一對這愛女寵得沒法說,也不知道他舍不捨得。
這可不是個輕鬆的差事。」
許執聳了聳肩。
「誒,樓下那個,跳的還挺好——」林揚白突然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們看下面。
舞台上擠滿了人,但他們俯視著,一眼就能看出哪個跳的最好,可不就是中間那個。
燈光肆意舞動,她跟著燈光來了個鋼管舞。
身姿軟的跟條蛇一樣。
容顏姣好,即使五顏六色的燈光破碎地打在臉上,也絲毫不影響她美麗的綻放與呈現。
周圍也有人在跳,但大部分都默默停下了動作在圍觀驚嘆。
沈概突然伸手拉下簾幕,「找你們來可不是看舞的,說說,非洲那事兒。」
酒吧,既是縱情場所,也是密辛暢談地。
一切商談最好的偽裝。
許執嘴角一抽:「你太掃興了,我都沒找到是哪個,你就給我拉帘子!」
他眼睛再快都快不過沈概這個狗男人的手!
—
霍悠我也就跳了一會,就跟著唐沁無回她開好的包廂了。
果然太久沒健身,就這麼一會她就喘得不行。
不過這裡的確是刺激,這種刺激感是霍悠我從未在別的酒吧感受過的。
「老唐,你沒忽悠我嘛,跟你說的一樣刺激。
也不枉我一下飛機就往這裡跑,還找了一個多小時,值了值了!」
唐沁無給她擠著眼:「要微信的有幾個?
我數數昂——」
她假裝掰著手指數,動作神態誇張到了某個極點,「一二三四五六七……oh天吶數不清了呢。」
那叫一個艷光四射,那叫一個冠絕群芳。
全場那麼多女人,竟硬是沒有一個能壓得過她的風頭。
霍悠我拍了拍她,「點點東西喝。」
「——你不表達一下激動嗎?」
「我不。」
「……」行叭。
您任性。
晚上要回家,霍悠我也不敢喝什麼高濃度的,只點了兩杯果酒。
勁不夠大,也就意思意思。
隨後她摟著唐沁無肩膀趴在欄杆上指著樓下舞台正中的男人。
「你看那個,八塊腹肌,那麼大那麼硬,捏起來那手感一定很好——」
唐沁無表達了一下惋惜,「剛才應該趁亂摸一把的。」
一道極其驚訝的聲音響起,像是聽見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就一把?」
「……」
「怎麼辦,你說得我手癢欸。」
「……」
隔壁,沈概跟她們就隔了一個不是很隔音的板子,將她們的話一字不落地收進耳中。
他按了按眉心。
林揚白說得正歡,見他如此,忙問了一句:「數據不對嗎?」
「沒有,繼續吧。」
沈概看出林揚白他們聽不到。
他第一次覺得聽力過於好也是種負擔。
—
午夜十二點,霍悠我悄悄打開家門。
高調張揚的霍大小姐此刻小心翼翼到恨不得隱身起來。
位於市中心的高級別墅區,一進門入目就是一條鵝卵石鋪就而成的路,路邊是偌大的花園,花園裡有珍稀的花,也有普通至極的花,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它們都是霍太太親手種植的。
再往裡走有一個亭台,旁邊是個人工湖,另一邊是個鞦韆。
這裡的一花一草,一樹一木都是為了霍先生為了霍太太而讓人做的,一切都迎合著霍太太的喜好。
霍悠我從小到大不是吃飯長大的,而是吃狗糧長大的。
她穿過偌大的庭院,小心翼翼地開門,爭取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雖然他們可能已經在臥室睡下了,但、萬一呢?
反正輕一點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
知父莫若女,門一打開,黑暗之中有一個挺拔威武的身影。
「啊——」霍悠我下意識就往回跑。
霍饒一揉著額,把人拽回來,「閉嘴,是我。」
霍悠我魂都給嚇丟了,抱怨道:「爸爸,你幹什麼嚇我嘛。」
話里還有些心虛。
反正惡人先告狀總是沒錯的。
「這麼晚才回來?
去哪了?」
「酒吧……」
「你還很誠實?」
「因為我家爸爸很開明嘛。」
霍悠我嘻嘻笑,抱著他胳膊撒嬌,「我一回來你就嚇我,壞爸爸。」
「回來行李一扔就跑去鬼混了。」
霍饒一很無奈,「我有事跟你說。」
「什麼急事嗎?」
「是有點急。」
霍悠我來了興趣。
能被親爹說急的事情,那可不是一般的事情。
「爸爸你說。」
「過幾天我和你媽媽要去旅行,你可以從明天開始接手一下公司的事務了。」
霍悠我:……親爹。
她這剛畢業,氣都沒給喘一口,這麼大的擔子就要往她身上扔了。
「主要是一個大案子,沈氏總裁特地從B市來了晉城,跟霍氏拋出了橄欖枝。
後天一起吃頓飯談談吧,你也趁機了解一下。」
「多大的案子?」
「一百多億吧。」
霍·剛剛畢業·毫無經驗的小菜雞·悠我:……
「爸爸,我會跟媽媽告狀的。」
霍悠我一臉認真。
霍饒一本來想揉揉她的頭髮,可是一看到她頭髮上面有些亮晶晶的東西,手頓在半空,佯裝若無其事地收了回來。
霍悠我故作深情地一臉悲憤:「爸爸,你嫌棄我?」
霍饒一沉默了下,轉移話題,「快去睡覺,允許你休息一天睡個懶覺,後天開始上班,後天晚上和沈概一起吃個飯。」
霍悠我:「我後悔回國了,我想回去深造,還來得及嗎?」
「喔喔。」
霍饒一輕聲喚了下女兒小名,「來不及了。
早點睡,寶貝。」
他快步回了屋,想也知道是要去摟著他老婆睡覺去了。
看上去,似乎覺得多呆一分鐘都浪費。
霍悠我沉沉地嘆了口氣。
沈氏集團?
沈概?
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