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你要殺便殺,哪來的那麼多廢話。」
「我陳家世代忠良,滿門忠骨,怎麼就錯信了你這個聽信小人讒言的暴君。
你麻木不仁,亂殺忠臣,視大乾百年基業如無誤,今日,我陳初環死諫,莫說九族誅盡,就算是誅我陳家十族,我陳初環也絕不低頭。」
痛……
一股鑽心的疼讓李承乾清醒過來,他下意識的抬起眼皮,便見到身前一個身著古代宮裝的女子正俏目含煞,一臉怨憎的盯著自己。
年紀約麼二十上下,或許還要更小一點。
此刻,她被幾個身強體壯的金甲侍衛們牢牢束縛住手腕,只是她拼命的掙扎,眼中的恨意幾乎要傾瀉出來。
這……是在拍戲?
作為一個三流龍套,李承乾分明記得自己好不容易巴結上了劇組的副導,一通大酒喝下來兩人差點燒香拜了把子。
可沒聽說是古裝戲啊。
他下意識的就要開口,慕然間,一股龐雜的記憶湧現出來牢牢的占據住了他的腦海,李承乾悶哼一聲,險些站立不穩。
大衍皇朝,至尊帝位。
邊關告破,北敵人牧馬中原。
於是千里平原沃血,屍橫遍野,民不聊生。若是得遇明君,就該勵精圖治,奮發圖強,偏偏原主生性多疑,性情暴虐,任憑閹黨在宮闈橫行。
更是誤信小人讒言,將大衍鎮守邊關的武威侯以不尊君令的莫須有罪名一夜之間連下十二道詔書千里召回後下了大獄。
而後大言不慚,意圖要御駕親征。
愚蠢。
李承乾眼中一寒,剛想開口。
「放肆!」
「熹妃僭越,其罪當誅,陛下何等英雄人物,豈容爾等污衊?威武侯仰仗祖輩猛蔭舔居高位,卻不知為陛下分憂,罪該萬死。」
「熹妃目無尊上,更是做下這刺王殺架這等謀逆之事,其罪當誅,既然爾執意尋死,那雜家就如了你的意。」
一個尖銳的公鴨嗓。
隨即一個老太監尖著嗓子就呵斥了一句。
他手中捏著蘭花指,扭動著腰杆走下台階居高臨下的瞧著被金甲侍衛們牢牢牽制住的熹妃娘娘,眼中有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只可惜,老太監還是低估了這個放口豪言誅盡十族也不低頭的烈女子。
「呸!」
熹妃一口就啐在了老太監臉上,後者見狀大怒,揚起手掌就要落下來。
熹妃怒目而視,揚起雪白的脖頸不願低頭,刺王殺架,古往今來都是罪同謀逆的大罪,她已然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只是未曾想到,
老太監揚起的手掌卻並未如期落下,只聽到砰的一聲,原本坐在龍椅上的李承乾站了起來,他抬起一腳就猛踹在了老太監的腰眼子上。
這一腳極狠。
後者慘叫一聲,如同滾地葫蘆一般直接飛出去三米。
「狗膽,哪個不開眼的敢動雜家,活的不耐煩了?信不信雜家……」
老太監灰頭土臉,從地上爬起,只是扭頭就瞧見自家陛下保持著抬腿的姿勢。
「朕踹的,你當如何?」
李承乾聲音轉冷,聽不出喜怒。
他甩了甩手,胳膊疼的厲害,眼前這個烈妞明擺著是衝著要命來的,並未留手。索性原主雖然暴虐荒淫,但好在功夫底子不差。
否則單單是熹妃刺向他的那一劍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奴才……不敢!」
老太監低頭,冷汗津津而落。
「不敢最好,不然的話,朕還以為朕的大衍不知什麼時候輪到你崔大監當家作主了。」李承乾哼了一聲,並未去看老太監的死人臉,而是將目光落在了身前正衝著他怒目而視的熹妃身上。
如果記憶沒有錯處。
那眼前的女人名叫陳初環,是武威侯陳廷遠的嫡孫女。
深吸一口氣。
「熹妃,弒君謀逆,是誅九族的大罪,而你,真想叫朕誅盡你十族?」
李承乾強自讓自己鎮定下來。
若是常人轉瞬間就成了一位至高無上的君王怕是兩股戰戰,但作為資深的龍套,古裝戲李承乾不知道演了多少,自然信手拈來。
他大步走下龍椅,目光直視著身前的陳初環,眼中有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何必廢話,你這昏君暴虐無道,要殺便殺,我陳初環雖是女子,但也絕不低頭。」
陳初環咬著銀牙,傲骨錚錚。
「有氣魄,夠狂妄。」
「愛妃不虧是將門虎女,倒是好大的氣魄。」
他說著,並未理會陳初環口中的怨懟,而是自顧自的輕笑一聲。「只是熹妃,弒君之罪,罪同謀逆,你一人死,九族擔責,可你口口聲聲說叫朕誅你十族,朕今日便如了你的意。」
「古往今來,九族指的是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並為九族。」
「而所謂十族,便是你的朋友,同窗,你武威侯府中的門客門生,合為一族。九族所累,你武威侯府血脈斷絕,但十族誅滅,希望這代價你擔待的起。」
李承乾聲音平靜,只是這聲音落在陳初環的耳中,卻讓後者臉色慘白。
武威侯是三朝元老,一生馬革裹屍,立下赫赫戰功。
而到了陳初環的這一代,血脈早已斷絕,就算是放眼威武侯府之中,也不過是僅有不足二十人罷了。
九族赴死,還天地正氣清明,如今武威侯滿門下獄,不日就要抄斬。偌大的侯府中早就已經做好了共赴黃泉的準備。
只是陳初環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暴君竟然又要將她武威侯府的門生古舊,門生門客們都共攏為一族。
唰的一下。
陳初環臉色煞白。
「昏君,你敢!」
「朕為何不敢?」
李承乾哼了一聲,隨即聲音陡然放大。
隨後,他闊步走到陳初環身前,手指輕輕挑起陳初環的下頜。此刻,陳初環美眸含淚,似怒似恐的臉上掛滿淚痕,我見猶憐。
「你是武威侯之女,也是朕的愛妃,既然你執意想死,那朕大可以叫你得償所願。武威侯昔年門生遍布天下,只是到了陰曹地府,莫要告訴那閻王老兒,是你熹妃叫朕誅盡十族,才叫地府魂滿為患。」
「不過……
熹妃,念在你與朕夫妻一場的份上,朕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不誅盡你全族的機會,而這……就要看你是否把握的住了。」
說著,李承乾目露淫光,伸手去拽陳初環的手腕就朝著寢宮走。
昏君……
後者一顫,不可置信的抬頭。
陳初環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眼下這種情況,眼前這個暴虐荒淫的暴君竟然還要作踐她。
她死死的咬住唇瓣,淚珠簌簌落下。
「陛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