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舊恨新仇(八)

2024-08-15 23:48:02 作者: 白羽摘雕弓
  《(穿書)黑蓮花攻略手冊》來源:

  雪人的鼻子, 一般情況下是鮮艷的胡蘿蔔。💝✌ ❻➈𝓼ђǗⓍ.𝓒𝕆м 🐜💎

  但凌妙妙不吃胡蘿蔔, 在廚房裡找到一根胡蘿蔔便成了一件棘手的事。

  慕聲在廚房走了一圈, 彎腰掀開了儲存蔬菜的箱子, 在角落裡艱難地挑出了三根形狀各異的胡蘿蔔, 揣進懷裡。

  經過了櫥櫃時, 他驀地停住了腳步,回過頭去,奇怪地看了一眼。

  這麼多年, 他早已形成不動聲色觀察周圍環境的習慣,即使是在絕對安全的地方,也會下意識地記住各個事物的方位和特徵。

  第三格柜子外面多了一把斜掛的小鐵鎖。

  這把鎖很新,還有些面熟,他眯起眼回想了一下, 得出了結論,是凌妙妙從他們房間的抽屜里拿出來的。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柜子本來應當是空的。

  慕聲站定在柜子面前,目光落在鎖身上, 含了一絲捉摸不定的意味, 猶豫了幾秒後, 一張符紙拍在了鎖上,伸手輕輕一扭, 便將鎖打開了。

  打開柜子門的一瞬間, 九玄收妖塔的威壓撲面而來, 小木塔端端立在閣子裡, 耀武揚威地俯視著他。

  慕聲睨著柜子里的小木塔,眸光幽深,手上把玩著小鐵鎖,顯見的不太高興。

  又藏了柳拂衣的東西。

  停了片刻,他伸手將收妖塔拿了出來,依原樣鎖好了柜子門,轉身走出了廚房。

  他沉著臉,快步走到了柳拂衣的房門口,衣角掀起一陣冷風,想了想,放下了敲門的手。

  畢竟是貴重法器,須得交與本人才算穩妥。

  慕聲轉身走到院中,踩進厚厚的雪地里,留下一串明顯的腳印,迎面碰見了在院子裡轉悠的柳拂衣和慕瑤,二人並肩走著,慕瑤驟然看見了他,目光不太自然掃向別處。

  無所謂,反正這幾日,他們都是這樣不尷不尬地相處著。

  「阿聲。」柳拂衣被寒風吹得鼻尖微微泛紅,心情很好地同他打了招呼,剛伸出手準備拍拍他的肩,手裡就被不太客氣地塞了一隻小木塔。

  少年唇畔含著警告的笑意「柳公子,拿好你的法器。💙☹ ❻➈𝓢H𝐮χ.𝒸ᗝ𝕞 ☯🐺」

  「」柳拂衣望著手裡的收妖塔,明白過來想必是和好了,又把他當了靶子。

  到底是大了十幾歲,柳拂衣從來把慕聲當做半大孩子,凌妙妙更不必說,他心裡好笑得緊,臉上卻擺出真誠之色「別誤會,是妙妙借去鎮妖用的。」

  鎮妖屋裡擺著他這麼大一尊煞神,還用得著從外面借法器

  慕聲漆黑的眸沉了沉,瞥他一眼,涼冰冰道「嗯,我替她還了。」

  凌妙妙往兩手上哈了氣,蹲在雪人旁邊哆哆嗦嗦等了好一會兒,幾乎凍成冰塊,才見到人來。

  初始時只看到他的靴子踩在雪地里,披風角掀起凌厲的冷風,平白帶了一股殺氣,她奇怪地抬頭去看他的臉。

  慕聲沉著臉來,一眼望見凌妙妙在雪人旁邊縮成小小的一團,女孩抬起頭,臉蛋半埋在領子裡,睜著一雙杏子眼,有點懵懂地看著他,半是無辜半是訝異。

  心裡那股無名火剎那間煙消雲散。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又回歸了柔順乖巧的模樣。


  「去這麼久」

  「嗯。」他含糊地應著,撩擺蹲下來,獻寶似的將兩手伸到她面前,掌心躺了三隻長短不一的胡蘿蔔。

  凌妙妙吃了一驚「你怎麼拿了這麼多」

  冬天的食物緊缺,都是前段時間一併屯的,她不愛吃胡蘿蔔,不意味著其他人不吃。

  慕聲頓了頓,有點無措地看著手掌「那你挑一個吧。」

  凌妙妙盯著那三根奇形怪狀的蘿蔔,考慮了半天,挑了最長的一根,安在了雪人臉上。

  妙妙笑出聲來「這個不像人,像尖嘴啄木鳥。」

  她說著,握著胡蘿蔔拔下來,換了一根短一些的,笑得更厲害了「這個像我爹爹。」

  再次拔下來,換上最短的那個小蘿蔔頭,睨了半晌,語氣誇張地問「子期,你看這個像誰」

  慕聲與滑稽的紅鼻子雪人四目相對,盯了半天,沒盯出個所以然來,眨了眨眼睛,遲疑「像誰」

  凌妙妙冰涼的手指在他微微泛紅的鼻尖上快速地一刮,像羽毛掃過一樣,輕佻而憐愛,隨即摟著他的脖子撲進他懷裡,笑得東倒西歪,軟綿綿熱乎乎的一團「像你。💗✎ ➅➈𝓼нυ𝔵.𝓬ᵒM ✌👹」

  柳拂衣回到房間便被那濃郁的薰香鋪了滿臉,急著推開窗,背對著慕瑤笑道「妙妙給的這香還是不要點了吧,怪熏人的。」

  「嗯。」背後傳來含糊不清的一聲應。

  「拂衣,」慕瑤喚他,聲音柔柔的,「你每天把九玄收妖塔藏在袖中,不覺得累贅嗎」

  柳拂衣覺得她今日的問題幼稚得可愛,走過來摸了摸她的臉,慕瑤也沒有避開,似羞還怯地垂下眼,一聲不吭,這柔順的模樣,格外惹人憐愛。

  他憑空起了逗她的心思「我也不是每日都帶在身上啊。」覺察到她抬起頭看他了,才眨眨眼,故意笑道,「洗澡的時候,不就不能藏在袖中了麼」

  慕瑤雙眸明亮地看著他半晌,眸光中似閃爍著幽幽星火,頓了片刻,才低下頭,抿嘴笑起來。

  「阿嚏」

  「阿嚏」

  妙妙拍拍被震痛了的胸口,吸了吸鼻子,眼睛裡浮出一層濕漉漉的水霧,感覺頭昏腦漲,後腦勺鈍痛得厲害。

  在外肆意撒歡堆了雪人後第二天,她就感冒了,而且這次的感冒來勢洶洶,整個身體迅速淪陷,每天灌三四碗熱水也不管用。

  來這個世界以來,她還是頭一回生病,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不適應,整個人遲鈍得過分,走路都能撞上柱子。

  蒸汽向上攏著,熱乎乎地撲在臉上,妙妙捧著碗,小心地吹著氣,一點一點地將碗裡的熱水喝進去。

  從慕聲的角度看過去,她像是叼著碗的小貓,他伸出手去,撫摸著她的後背。

  「阿嚏」她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噴嚏,身子重重一顫,碗裡的水濺了她一臉,她緊閉著眼,睫毛上還掛著水珠,慕聲眼疾手快地將她手裡的碗奪過去。

  「」妙妙擤了鼻子,滿臉鬱悶地地把桌子和臉擦乾淨。

  「好點了麼」柳拂衣坐在一旁,眉毛都憂心地擰了起來。

  幾天不見,就病成這樣,還沒出十五,恐怕醫館都還沒開門。


  「嗯,沒事。」凌妙妙笑笑,眼睛紅得像兔子,聲音嘶啞。

  慕聲望著她的模樣,心裡亂得厲害,在碗裡添滿熱水,輕輕擱在她面前,頓了頓,扭頭沖柳拂衣沒好氣道「柳公子身上是什麼味道」

  那股濃郁的香,平白惹得他煩躁。

  柳拂衣抬起手,無辜地嗅了嗅衣袖「不是妙妙送的香嗎我早就說了,是太濃了些。」

  「」妙妙的目光迷惑,語調顯得軟綿綿的,「我」

  柳拂衣頓了頓「你送給瑤兒的香」

  妙妙想了半天,帶著濃重的鼻音喃喃「我好像沒有送過慕姐姐什麼東西」

  話音未落,柳拂衣的笑容慢慢斂了,一動不動地看著她三四秒,仿佛靈魂出竅了一般,將妙妙嚇了一跳。

  柳拂衣背後一陣涼意慢慢爬上來,仿佛被人澆了一桶冷水,他「刷」地站起來,大步朝房間走去。

  「哎,柳大哥怎麼了」妙妙茫然地問,還未等有人回答她,女孩的睫毛低垂著,似乎越來越沉重,身子一歪,猝不及防地從椅子上倒了下去。

  「妙妙」

  慕聲幾乎是同時撲過去,伸手將她接住了。懷中的人雙眼緊閉,面頰反常的紅。

  他用手背一碰,她的額頭滾燙,額角的髮絲都浸濕了,驟然摸上去,仿佛摸到了一塊燙紅的鐵。

  燒成這樣

  慕聲的指尖都在發抖,眼角發紅,將人攔腰抱起來,走回了房間。

  凌妙妙迷迷糊糊醒過來時,只覺得頭痛欲裂,呼吸都是灼熱的,身上卻冷得發抖,厚厚的被子蓋在她身上,壓得她喘不過氣。

  這種頭昏腦漲的感覺,好幾年沒有過了。

  什麼東西涼冰冰地貼在臉上,她伸手一摸,是慕聲的手。

  她一動,慕聲便立即反應過來,攬住她的腰將她扶坐起來,靠在他身上,一碗熱水送到她嘴邊。

  妙妙整個人都脫水了似的,沒有絲毫力氣,剛想就著他的手喝水,低頭一看,差點嚇了一跳,水面上倒映出他的臉,臉色比她還蒼白。

  她頓了頓,推開碗,回頭好笑地瞅著他,捏了一把他的臉「怎麼啦,子期。」

  少年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眸子仿佛某種玉石,黑得發亮「不該讓你去玩雪。」

  凌妙妙一時語塞,這個世界的醫術大約不怎麼發達,才讓他覺得發燒也可能要人命。

  昏昏沉沉的腦袋裡,浮現出了些微憐惜。

  「就是風寒而已,裹緊被子多睡幾覺就好了。」她清清嗓子,尾音還有點啞,在他肩膀上拍了幾下,笑了,「記不記得,我上次都被幻妖捅穿了」

  慕聲的緊繃的身體慢慢鬆弛下來,扶她躺下去,撐著床俯下身去,嘴唇在她額頭上試了試,末了,吻了一下,摸摸她的臉,輕聲道「睡吧,我守著你。」

  香爐里香篆已經燃到盡頭,見了一點火星。

  「瑤兒」柳拂衣一面推開房門,一面快步進門。

  帘子半放,慕瑤背對著他躺著,一頭青絲若隱若現藏在被褥中。

  「瑤兒,你最近是不是睡得有點太多了」他慢慢地逼近了床,猛地扣住她的肩膀,將人翻了個兒。


  隨著他的動作,人的頭髮、腦袋和身子登時分離了,一張慘白的臉正對著他,面孔上只畫了一張血紅的嘴,嘴唇一直裂到了耳根,仿佛在看著他取笑。

  床上是一隻等大的人偶。

  他倒退兩步,渾身上下如墜冰窟,想到什麼似的壓了一下袖口,本來裝著九玄收妖塔的地方,咣當一聲掉出來一隻木偶,同樣畫著血盆大口。

  「傀儡術」

  屋裡一時安靜得過分。

  想他半生自負,竟然被一個冒牌貨蠱惑,被這小小法術給玩了

  慕瑤,九玄收妖塔,七殺鎮,端陽,怨女數個關鍵詞連成一線,柳拂衣的臉色霎時慘白。

  他望著虛空,在原地沉默了數秒,迅速回過了神。袖中三張符紙抖出,在空中排成一線,咬破食指一筆划過,一柄金黃色的光劍在空中凝成。

  他反手拽下了帳子,持劍一劈,床板仿佛被什麼東西燒焦了,「滋」地裂開,冒出一陣煙霧,旋即被劈成兩半的床左右分裂開來,「咣當」一聲砸在了地上。

  床板彷如棺材蓋,推開以後,陽光射進了陰暗處,他一眼看見了底下露出的人。

  「瑤兒」他將人事不省的慕瑤從地上抱起來,蹲在了地上,顫抖著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在她虎口處用力捏了一下。

  懷裡的人皺起眉,嘴中喃喃「陣」

  待睜眼看清了他,慕瑤淡色的雙瞳中盈滿了絕望,「她來過了」抓緊了他的衣袖,手指將那布料都捏皺了,艱難地出聲,「拂衣陣」

  柳拂衣反握住她的手,定定望著她「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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