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值得的

2024-08-15 23:48:44 作者: 一方朔漠
  他心情複雜地看了裴昭雪一眼,索性將茶壺的蓋子和茶杯的蓋子同時提起,做了比喻。

  「這麼說吧,你看看,這是茶壺蓋,這是茶杯蓋,你現在就是這個茶杯,我不論用茶壺蓋還是茶杯蓋,都能將茶杯穩穩蓋住,這沒問題吧?」

  裴昭雪順著尉遲燁動作看去,視線落在他接連用兩個蓋子蓋茶杯的動作上,頷了頷首:「自然沒問題。」

  「而沉鳶,現在就是這個茶壺蓋,這個茶杯蓋,是普通的世家大族貴女,相比她,後面這個才更和你匹配,當然了,我說的不僅是你們二人的身份地位差距,也不僅是性情差距,而是想法差距。」

  「一般來說,世家大族培養的貴女都是以夫為尊,最大的願望無非是給你延綿幾個子嗣,替你操持好後宅,而沉鳶那性子,你覺得,她會甘於如此麼?」

  據他了解,沉鳶在裴昭雪成為宰輔一路上可謂是功不可沒,她自身才學亦不俗,而今又和安度王搭上了線,還去了鴻臚寺做女官。

  不但如此,她先前讓沉家商坊去賑災的舉動在京城這邊也極為轟動,給沉家商坊帶去了不少好名聲和利潤。

  這麼一個聰明有想法的女子,不可能會願意只過抬頭就能望見井口大小的天,日日只能圍著丈夫轉的日子。

  尉遲燁搖了搖頭,又喝了口茶水緩了緩發乾嗓子:「如此一來,你能提供給她的,就只剩下情緒價值和陪伴了,但很可惜,你身居的高位目前無法做到這一點,我來之前已經聽我爹說了,你今日一整日都耗在宮內對吧?」

  而好衣鋪開業的動靜也不小,他也有聽說。

  裴昭雪默然,尉遲燁繞到他身側坐下,拍了拍他肩頭:「你看,這種重要的日子她肯定也想你去,但你又的確有要事在身實在抽不開身,真論個對錯,你其實也無奈,只是放在她那裡,只會對你越來越失望。」

  什麼都提供不了給沉鳶,只能給她一些她自己都能賺到的金錢死物,如何能讓她繼續將心放在他身上?

  尉遲燁已經替他分析罷了,也大概猜到裴昭雪著急將他叫來是為了什麼。

  又嘆氣搖了搖頭:「難啊,子玉。」

  沉鳶正如她的名字那樣,不可能做一個被人用風箏線牽著的紙鳶,而是振翅高飛,翱翔於九天的鷹隼。

  裴昭雪沒再吭聲,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尉遲燁都以為他會認命的時候,他兀然啞聲問道:「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倘若我不再是裴昭雪了呢?」

  功名利祿,年少時他也曾野心勃勃過。

  可如今高處的風景他已經看過,只剩下查明他娘親身死的原因,替她報仇雪恨。

  再利用宰輔的身份替當朝百姓、寒門出身的學子儘可能多的謀一謀福利。

  這些都做完後,這高位,他其實也沒什麼可眷戀的。

  尉遲燁被他嚇到了,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你該不會要為了沉鳶辭官吧?你想什麼呢?就算你願意,皇帝和太后,以及朝堂中一直對你虎視眈眈的那些人,他們會讓你如意?」

  「退一萬步來說,你真的成功辭官,之後呢?你曾經得罪的人完全可以靠著權勢像捏一隻螞蟻一般捏死你,你沒了權勢,日後沉鳶受什麼欺負,你又拿什麼護她?」

  裴昭雪當然有考慮到這一層,告訴尉遲燁說:「便是辭官,也不會是現在,定然是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我能拿到足夠庇護我自己和她的保證。」


  「至於權勢,我自然不打算鬆手,只要我手中有足夠多的勢力還分布在外,能繼續聽命於我,那麼在朝在野,其實差別也不大。」

  他想給的,只是更多能和沉鳶在一起相處的時光,而並非像現在這樣,一旦朝中有急事,他便由不得自己,牢牢被鎖在皇宮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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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遲燁不懷疑以裴昭雪的手段能做到這一點,但他還是覺得震詫。

  「嘖嘖,不過你可要想好了,真的要為了她放棄那麼多,她真的值得你那麼做麼?」

  他和裴昭雪是摯友,自然偏向於他,私心裡還是不希望他做到那種地步。

  裴昭雪眼神無波無瀾,只有一片堅不可摧,無法被撼動的清明。

  「值得的。」

  無關乎前世她因他難產身死的愧疚,也無關乎旁人搶占她的危機感,只是他已經明了自己的心意,的的確確不想和她分開,不想和她形同陌路。

  尉遲燁知道裴昭雪的性子,一旦認定一件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只能開始給他出謀劃策,告訴他該怎麼慢慢補救。

  這一夜,不論是沉鳶亦或是裴昭雪,心境都發生了極大變化。

  縈繞在京城上方的濃白雪霧跟隨一些惑意在清晨朝陽升起時徹底消散。

  沉府的馬車駛過醫廬小道兩側被積雪壓彎的樹木,停在醫廬門口。

  還在門口掃雪的弟子見是沉鳶又來了,一回生二回熟地進去稟報。

  很快便見披著狐裘斗篷,編著一頭彩絲線小辮兒的項風流出來迎接。

  沉鳶站在雪地中,披著金紅斗篷正側身向身後一身黑,身形高大的青年轉交些什麼。

  青年面容雖有瑕疵,但周身流露的雀躍卻完全將它遮掩住,好似他並不再在意此事。

  「鳶鳶,不然全都交給我提吧?你歇著就好。」

  項風流出來時唇角本來還帶著笑,這會兒見崔邵和沉鳶作態這麼親密,還這麼喊她,瞬間笑不出來了,繃著臉過去將二人強制分開。

  「你喊誰呢?誰讓你這麼喊她的?」

  崔邵被項風流推開,往後退了幾步。

  明明能止住步子,卻還是任由身體繼續跟著項風流推搡出去的力道撞在身後馬車上,疼的他輕嘶出聲。

  沉鳶見狀忙去攙扶他,問他感覺怎麼樣?

  崔邵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沒站穩而已。」

  說這話時,崔邵壓下眸中暗色,在沉鳶看不見的地方挑釁般看了項風流一眼。

  這人是救了他沒錯,但一碼歸一碼,項風流都要跟他搶人了,他總不能因此將人讓出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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