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左宗棠
三國，季漢。
諸葛亮搖著扇，連連搖頭，眼裡有著惋惜。
「成也農民，敗也農民。」
「走到這個地步，他們不容易，可說到底，也只是一群農民，太容易被利益權勢左右了，兄弟鬩牆。」
大明。
朱元璋怔怔的看著天幕中烙印的文字，手不自禁的放在了一口破碗上。
輕輕嘆著：「如果他堅持為民請命，不走歪路，說不定他真能複製我走過的路。」
「可惜，信錯了教，走錯了路。」
大秦。
嬴政目光深邃，望著天幕中顯現的文字，顯得有些深沉。
「既然時勢英雄並非洪秀全，那會是誰？」
各朝皇帝們繼續看著天幕。
他們已經發現了，這是個無比漆黑、混亂的年代。
但也是個能人輩出的年代。
也是正在這時，天幕中新的文字出現。
【煙土之後，海外諸國野心初顯，企圖進一步謀劃中原。東倭異族圖謀台島，沙俄蠢蠢欲動於西域，清廷羸弱，難顧大局。】
【外有海外異族虎視眈眈，內有太平天國燒殺搶掠，內憂外患，清廷局勢層層瓦解，百姓更是民不聊生。】
【國土淪喪之際，有人不甘大國就此沉淪，欲扶大夏於將傾，挽狂瀾於既倒，他崛起於天平天國，三年內從幕僚升至宰相。】
【後世評他是『五百年來第一偉人』、同僚稱他是『當今天下第一』，他抬棺出兵，為大國收服六分之一國土。】
這一刻，各個朝代的能人志士看著天幕中的文字，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五百年第一偉人？
當今天下第一？
為大國收復六分之一的國土？
評價甚高，他也配得上這般評價。
很快，畫面浮現。
彼時，太平天國還沒開始，洪秀全還是一介農民。
當今朝廷唯一關心的大事，還是虎門硝煙之後的煙土戰爭。
虎門銷煙的英雄林則徐遣戍伊犁。
是夜。
一葉扁舟經過湘南，向星城行舟。
兩人相遇了。
船上一頭坐的是林則徐，另一頭坐著的，則是還默默無聞的左宗棠。
這是二人的第一次見面，卻相見恨晚，暢談古今天下大事。
「東南洋夷，能御之者或許有人，但西定新疆，舍君莫屬！」
已經六十五歲的林則徐眼神溫和的看著左宗棠。
「世道混亂，朝廷腐敗，但大國的希望不能斷送在我們這一代手中！未來，沙俄必將成為西域大患！」
「吾老矣，空有抵禦沙俄的志向，但恐怕沒有成就之日，這些年一直為國家朝廷物色人才，現在把這個重任交給了你。」
林則徐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對左宗棠說得，又像是對自己說的。
夜色微涼，二人身影倒映在湖面上。
像是完成一個時代的交接，仿佛託孤。
此時左宗棠還未闖出名堂，可時代的重任卻如山一般壓在了他的肩膀上。
左宗棠很沉默，他什麼都沒有說話，但是一雙眼睛已然變得堅毅。
脊樑筆挺，像是這亂世中頂天立地的一桿旗幟。
湘江夜話，兩人匆匆一敘，卻留下了許多歷史定數。
改變中華命運氣數的重要夜談！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
大秦。
嬴政起身，從龍椅上坐了起來，眼中，是掩蓋不住的震驚。
「原來，這個時代崛起的人物不是洪秀全，而是此人！」
「左宗棠！」
西漢。
劉徹目光深邃，喃喃自語。
「一個時代的傳承……」
電閃雷鳴之中，又有文字浮現。
【無藥可救的朝代，出了四大名臣，他們掀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運動，讓這個還處於沉睡之中的大國，開了眼，目睹了瞬息萬變的世界！】
大唐。
李世民眼神複雜，陷入深思。
不知為何，看著林則徐與左宗棠湘江夜談之後，他腦海里浮現了兩個字。
【傳承。】
這個詞語是美妙的，代表著希望，代表著火苗未熄滅。
眼下的慘烈和腐朽，太需要這樣的人出現，去驅散了。
「左宗棠……」
李世民緩緩呢喃著左宗棠的名字，像是自語般，又像是對身後大臣所說，聲音很輕。
「文字印證了未來他將掀起波瀾，哪怕現在還在山中，還未出山，他會是大清最後一塊風骨！」
他盯著銅鏡中的自己，鬢角已微微泛白：「每個人都在悍不畏死，每個人都在前赴後繼，向死而生，後世的國，真有這麼大魅力嗎？」
身後，魏徵、房玄齡、長孫無忌也感覺到了時代在變幻。
這個國家，明明已經無藥可救了，如果到他們的手裡，可能會選擇放棄。
可有一批人，依舊堅信光明會降臨，黑暗終將驅散。
「陛下，輝煌最終會被締造，而他們，都願做通往輝煌的台階……」
良久，魏徵輕輕道。
……
事實上，不止李世民一人，嬴政、漢武帝、朱元璋、一一期待著時代真正的英雄掀起波瀾。
正在這時，天幕中，文字出現。
【太平天國只是這黑暗浪潮中的一點小浪花，雖然掀起了一些波瀾，但是並不多。】
【但就這這麼一點點小浪花，就足夠了。】
【因為一代名臣，就因太平天國起家，左宗棠的名字，響徹朝野。】
畫面浮現。
已經是江浙巡撫的左宗棠南下收服江浙。
四十九歲的左宗棠短短四年，便率軍橫掃了江浙一帶。
將帥之才初顯崢嶸。
可是左宗棠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相反，很嚴肅。
他望向了遙遠的遠方，不是京城，不是東北，而是西域。
「先生，我成功了……但我始終沒有忘記……」
左宗棠手裡多了一本晦澀複雜的西域書籍，那是那次湘江夜話，林則徐交給他的。
現林則徐已經過世，昔日碌碌無為的落寞書生，也成了閩浙總督。
「先生，您說對了，西域未來必成大患，但這並不妨礙我前進。」
撫摸著這本西域書籍，他喃喃自語。
大秦。
嬴政看著天幕中的內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只是自語著。
「真正的奇才，不會被世俗埋沒，他沒有失約。」
林則徐沒有看錯人，他所選中的後代，正式接過了他的衣缽。
西漢。
劉徹目光微沉，雙目之中，有精光綻放。
「這個人，近妖！但還不是他的極限……」
他看人很準。
天下追名逐利者多如牛毛。
為錢。
為權。
為名留青史！
可他看得出來，左宗棠不是。
他為這個國家能徹底強盛起來！
天幕，文字依舊出現。
【1865年，阿古柏突襲西域，建立汗國，而此時的清朝，太平餘黨還未消滅，捻軍席捲整個北方大地，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
【1871年，沙俄又搶占西域伊，西域淪陷，同年，東瀛進攻台島，邊塞與海防同時告急。】
隨著這段文字落下，畫面展開。
赫然是朝廷內。
各大臣們分成兩派，一派是李鴻章為首的海防派，一派則是以塞防派。
「國家領土，寸尺不能讓人！」
身著大臣之衣的左宗棠，面對資歷與聲望都比自己高很多的李鴻章，慷慨大吼。
國之重臣，面對國家領土的完整，據理力爭，寸步不讓。
「如果此時放棄新疆，那麼日後，再也沒有收復的機會了！」
李鴻章看著眼前據理力爭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左宗棠的據理力爭起到了效果，慈禧太后同意了。
「但是國庫緊張，只能給你五百萬兩白銀。」
左宗棠臉色變了變，拳頭緊攥。
五百萬白銀，對西軍大軍來說只是杯水車薪。
退朝之後，李鴻章叫住左宗棠，問他五百萬兩，如何收復西域？
左宗棠卻盯著天上的炎炎烈日，喃喃自語。
「收服不了，這點錢，對任何一次仗來說，都是杯水車薪。」
他甚至笑了起來，回頭看著李鴻章道：「但是收復不了，就不收復了嗎？」
「海防重要，可是家國領土完整，更重要！」
「我看到了，一個疆土完整的國家，未來雄獅必醒！」
笑著，左宗棠離去。
畫面一變。
是左宗棠匆匆離去的背影。
他開始籌款了。
變賣家產，左右騰挪，到處舉債，最終湊夠了一千萬白銀。
「一切都是為了民族。」
看著眼前大軍浩蕩，左宗棠親自披掛出征，大聲喊道。
「一切都是為了民族！！」
三軍用命，喊殺震天。
這一刻，各朝的帝王將相，無不面露驚悚之色。
他們感到震撼。
「他們喊得，竟然不是『大清』！」
大清。
乾隆眼角抽搐了一下，對這一幕感到十分不滿。
但還是硬生生壓了下來。
天幕中，文字繼續。
【一股『洋務』之風席捲朝廷，左宗棠之後，李鴻章也開創『洋務改革』派。學習洋人軍隊，實現冷兵器向洋槍洋炮的轉變。收擴地方軍，籌備海防。】
【留學，成了大勢所趨。】
【1875年，第一批海軍留學生出國留學。】
浩瀚的大海，波濤洶湧。
一艘艘巨輪破開海面，駛向未知的遠方。
船上的甲板上，站著一群不過十來歲的少年，他們迎著海風眺望遠方，像在眺望那未知的國運。
可眼裡，依舊帶著深邃，充滿希望。
忽然，一位少年堅毅自語：「此去西洋，深知中國自強之計，舍此無所他求。背負國家之未來，取盡洋人之科學。赴七萬里長途，別祖國父母之邦，奮然無悔。」
他叫劉步蟾，和他同一批的林泰曾、嚴復聽到這句話，內心無一不掀起驚濤駭浪。
而船上的另一處甲板，亦有一位少年靜靜矗立。
大海翻波，船隻亦東倒西歪，正如他所在的大國，風雨飄搖。
站了一會兒，鄧世昌就回去了。
這一去，他們身上的擔子太重了，肩負著這個國家的未來。
也許有了巨型戰艦。
有了洋槍洋炮。
國就有希望了吧？
舊秩序正在一點點崩壞，新秩序，正在一點點建立……
由他們建立！
「我等要振興中華，這才是我們這一輩該做的事！」
這一刻的劉步蟾、嚴復、鄧世昌等人，心中豪情萬丈。
這一刻，看到天幕倒映的畫面。
各朝的皇帝都屏住了呼吸。
少年如火般照樣，分散向這片令人窒息的天地。
心中有豪情萬丈，甚至五代十國，都引起了共鳴。
這群少年，是該國未來的希望啊！
哪怕這個回家再無藥可救，也不能不管。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前路無路，他們他們就將路開闢出來！
【這個國家，道路黑暗，即便有人以身化作脊樑，也抵不過朝廷軟弱。】
【這一年是1876。】
【明明打了勝仗，不過一年多時間，就收服了西域除伊犁外的所有領土，可是派人談判的朝廷卻簽了一紙《里瓦幾亞條約》！】
【你們能想像到這種絕望嗎？】
【明明戰爭勝利了，卻簽下了喪權辱國的條約，那是深埋大清骨子裡的劣根性，他們被列強打怕了！】
【到處都是屍橫荒野，到處都是凍死的屍骨，西域的平民眼睛裡帶的是迷茫，明明他們也是大國的一份子，如今卻要附庸別國列強？】
文字的溫度近乎寒冷，各朝看到的，只是絕望。
隨後畫面展現。
當得知朝堂同意與沙俄簽訂《里瓦幾亞條約》的時候，左宗棠聞訊大怒。
「糊塗啊！泱泱中華，都快被瓜分了！」
這一年，他已經將近七十的高齡了。
可是，他的第一反應，還是打。
「談不成，那就打。」
「那是我打頭陣。」
年邁的左宗棠面色很平靜，可是眼眸的最深處，憤怒卻如火山一般爆發出來。
畫面一轉，咚得一聲！
一口棺材重重砸落地面，濺起塵埃無數。
面前的大軍，都震撼、茫然的看著這一口棺材。
他對三軍說：「西徵收復新疆艱險萬分，沒有人願意前往。我將獨自承擔這個重任。這口棺材，是為我自己準備的。」
「馬革裹屍！」
他發自肺腑說出這句話，紅了眼眶。
那一刻，所有人看著左宗棠那雙眼睛。
這一生，他都在為國家領土爭著，哪怕只剩他一人，也絕不放棄。
寸步不讓！
「馬革裹屍。」
大軍，同樣大喊著。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