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灰狼站在第三隻小豬家門口,它對著磚瓦砌成的房屋又吹又撞,房子仍然堅不可摧,它很生氣,乾脆爬上了屋頂,想從煙囪溜進去,老三見狀,趕忙點起了火,大灰狼正好掉進了火爐里,整條尾巴都燒焦了,它趕緊灰溜溜地逃走了,再也不敢欺負三隻小豬了。記住本站域名」
二十歲的陸以誠聲音清越,在念到故事結尾時,語調逐漸低沉,誘哄著聽者入睡。
只可惜,五歲小孩的精力所向披靡。
一本故事書里有二十個故事,最後一個故事是《三隻小豬》,陸以誠這會兒是口乾舌燥,昏昏欲睡。
然而躺在他旁邊的小孩目光炯炯,沒有一絲一毫要睡著的跡象。
陸以誠:「……」
他瞥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鐘,都快十一點了,這孩子精力真是好到讓人讚嘆。
「你平常什麼時候睡?」陸以誠合上書本,捏了捏鼻樑問道。
小孩伸出肉乎乎的手,手背上有著五個很可愛很明顯的窩窩,他比了個八,「八點半睡。」
陸以誠很久很久沒有過類似焦慮、煩躁的情緒了。
「那你為什麼還不睡?」陸以誠問道。
小孩噘噘嘴,「因為沒有喝牛奶,因為不是媽媽跟我講故事!」
陸以誠頭皮發麻。
事情究竟是怎麼發展到今天這種局面的,他一向清晰的大腦,此刻也開始茫然起來。
每年的寒假暑假都會被他安排得滿滿當當。
大二結束後的這個暑假也不例外。在恩師的牽線搭橋之下,他目前要給兩個學生當家教老師,一個初中生一個高中生,每天都是輔導一個小時,一個暑假下來,他也能存不少錢。
一個星期前,他在濱江花園小區外面撿到了一個小孩。
這小孩見了他脆生生的喊爸爸。
陸以誠還以為是小孩的惡作劇,直到小孩拿出一個懷表。
這懷表是陸以誠奶奶的遺物。陸以誠明明記得懷表被他放在箱子的最裡邊,結果帶著小孩回家後翻遍了整個屋子,都沒找到那塊懷表。從這時候開始,陸以誠就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了。
小孩手裡的懷表的的確確是奶奶的遺物。
只不過跟他記憶中不一樣的是,這塊懷表裡面鑲嵌了一張照片。
照片是一家三口。
男人面容清雋,戴著細邊眼鏡,成熟又穩重。
女人長發微卷,明艷昳麗,如同盛放的紅玫瑰風情萬種,她眉眼彎彎,唇角微翹,美得不可方物。
中間的小孩大概三歲左右,臉蛋胖乎乎的,穿著訂製的迷你西裝,還戴著領結,眼瞳明亮,俊俏又可愛。
看起來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三口。
可問題來了……
照片裡的男人他很熟,跟他長得一模一樣,只不過沒了他的青澀。
照片裡的女人他也不算陌生。
這五歲小孩不是一般的機靈聰明。陸以誠從他口中也套出了不少信息,小孩口齒清晰地背出爸爸媽媽的名字、電話號碼、工作單位甚至連身份證號碼都背了個齊全……
問他是怎麼來的?
小孩也一臉埋怨地說:「爸爸都不知道的事,我怎麼會知道?反正我跟阿敏躲貓貓,我偷偷躲在了自己的衣櫃裡,阿敏一直都沒找到我,我從衣櫃出來,就看到爸爸你了!」
「不,是沒戴眼鏡的爸爸~」
「爸爸,我們怎麼還不回家呀?」
「媽媽又把你趕出來了嗎?」
陸以誠隱隱約約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不過還差最後一道手續證實。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居然就信了這小胖子說的,鬼使神差的取了一些錢做了親子鑑定。
結果親子鑑定報告顯示,他跟這小孩還真是父子關係。
?
誰能告訴他,二十歲的他,怎麼就有了一個五歲的兒子?
高中時,英語老師帶著他們去了多媒體教室看了一部電影,名為《蝴蝶效應》,前後桌的幾個女生也經常討論熱門的言情小說,有穿越時空、重生以及時下正熱的穿書。陸以誠做了大概推測,五歲的兒子應該是觸發了什麼媒介,從未來穿越到了現在。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陸以誠也想不通。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這一個星期以來,每當他以為是一個帶有科幻色彩的夢時,一睜眼又會看到小孩躺在他旁邊。
快十一點了。
瘋了一天的小孩終於懶洋洋地打了哈欠有了睡意,在入睡前,他又會重複每個小時都會問一遍的問題,「媽媽什麼時候來接我們?我要媽媽。」
「我沒有惹到她,你們吵架不要殃及我,你被趕出來了,我沒有~」
陸以誠很頭疼。
在小孩終於入睡後,他端量著這張睡顏。
小孩的睫毛又長又翹,眉毛很濃,臉龐肉嘟嘟的,胳膊又白又胖,跟藕節一樣。
不管這件事多麼離奇,但它真的發生了,除了面對也沒有別的辦法。
陸以誠嘆了一口氣,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
一直到此時此刻,陸以誠仍然難以置信,未來他居然會跟江若喬結婚,甚至還有了一個小孩。
江若喬是誰?
大二下學期里,這個名字在他們宿舍被提及的頻率最高。
A大本科宿舍是標準四人間。從大一新生軍訓到現在,他們宿舍的氣氛都是很友好和諧的,四個人都很聊得來,平日裡關係很好,尤其是蔣延,為人很講義氣,不管是誰需要幫忙,他都義不容辭,所以當蔣延說他喜歡上一個女孩子時,幾個室友都興致勃勃地為他出點子,比自己談戀愛還要積極得多。
江若喬就是蔣延喜歡的那個人。
陸以誠還記得,蔣延得到江若喬回應的那個晚上,跟瘋了一樣,在宿管阿姨眼皮子底下搬了一箱啤酒上來。
正是因為知道蔣延有多喜歡江若喬,在看到懷表里鑲嵌的照片時,陸以誠甚至腦海里還冒出了這樣的念頭——也許江若喬有一個雙胞胎妹妹?
如果不是小孩的記性好得驚人,連江若喬的身份證號碼都直接背了出來,陸以誠怎麼也不會相信未來的那個他,腦子裡究竟進了多少水才會喜歡江若喬?
江若喬可是蔣延的女朋友。
從入學報到開始,陸以誠帶著高考理科狀元的光環在這一屆新生中脫穎而出。他有著少年獨有的清瘦乾淨,那時候他穿著洗得發白的淺灰色T恤,領口失了彈性,一傾身露出精瘦鎖骨。一米八三的個子,寬肩窄腰,整個人就像是白楊一般,兩年下來,當初幾個學姐給他取的食草男暱稱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他為人內斂謙遜,待人如同食草動物一般溫和友善,幾乎沒有任何攻擊性。
所以,陸以誠是真的很想不通。
莫非他內心深處隱藏的屬性就很惡劣?
陸以誠的手機通訊錄里,只有四個女性。
一個是他的導師,還有兩個是學生的家長,以及他遠嫁的姑姑。
本來他想聯繫上江若喬會有點麻煩,可小孩能背出電話號碼來,只是不知道江若喬現在有沒有用這個號碼。
陸以誠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在手機屏幕上停頓了許久,這才鄭重其事的發了一條消息過去:【你好,請問你是江若喬嗎?我是陸以誠,有事找你。】
*
與此同時,溪市下了一場雨,驅散了夏日的悶熱。
江若喬閒來無事隨手翻了翻小表妹買的小說,小說對她來說,比褪黑素都管用,看個兩三頁就昏昏欲睡了。床頭的一盞小燈還亮著,老舊的空調還會發出呼呼呼的聲音,江若喬陷入了沉睡中。
回到老家,睡在這張小床上,江若喬就很安穩。
只不過,向來都一夜無夢的她,今天破天荒的做了一個夢。
還是一個不怎麼美妙的夢。
那是在一個酒會上,她遙望著不遠處的一對男女。男人身著剪裁得體的正裝,渾身散發著高冷勿進的氣場,被眾人圍著奉承著,眉目間有一絲不耐,那冷峻的面容只在看向挽著他臂彎的女人時,才會冰雪消融,面含柔情寵溺,誰看了不說一句寵文本文。他身旁的女人嬌小可人,眷念的挽著他,不知道怎麼了,她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男人安撫地吻了她的額頭。
夢中,江若喬就那樣看著。
男人目光銳利的瞥向了她。
畫面一轉,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江若喬狼狽地雙手抱胸走在小道上,裙擺髒了,頭髮也濕了。
她冷得發抖,以佝僂的姿態、仿佛踩在尖刀上艱難前行。
突然,一輛黑色賓利緩緩停在了她身旁。
車窗緩緩下降,男人眼神冰冷的看著她,嗤笑道:「求我。求我我就放過你。」
……
江若喬是被吵醒的。
外公外婆年紀大了,聽力也不如從前,他們刻意地想要壓低聲音交流,可無奈老房子隔音效果差,她醒來後伸了個懶腰,習慣性地拿起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摁亮屏幕一看。
除了微博還有網頁的GG提醒以外,還有一條簡訊、幾條微信。
簡訊是陌生號碼。
微信是男友發來的。
江若喬唔了一聲,點開了那條簡訊。
她皺了皺眉頭,陸以誠?
還說找她有事?
他們很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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