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某高級私人別墅。
白色的絲綢窗簾被風吹動,隱隱綽綽。
巨大的全景落地窗前,紅褐色檀木家具上青煙裊裊,男人坐姿鬆弛有度,目光徹冷。
「記住,你只是一個替代品。」
葛煙睜開模糊的眼睛,先聽到的是男人好聽的聲音。
等等……
葛煙:「?」
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嗎?
死在第一次出村去跑商務的路上,節目文案剛背完就被一輛大卡車創飛了。
「女人,聽懂了嗎?」
葛煙這才抬頭,從床上坐起來,渾身都疼。
窗邊站著一個寬肩窄腰的男人,黑色西裝裁剪合身,禁慾氣息滿滿,一張臉簡直就是鬼斧神工之作。
一覺醒來看到個這麼帥的男人,照理說葛煙得樂死。
但葛煙——不認識他。
作為爆火的千萬級非遺手工網紅,葛煙靠復刻傳承那些幾經失傳的傳統非遺手工藝幾度火出圈,被邀請參加年度百大博主的晚會,娛樂圈熱乎的飯還沒吃上兩口,怎麼就……噶了?
但又好像沒噶徹底。
腦子「嗡」的一聲,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劇情湧入了葛煙的記憶,像是走馬燈一樣。
等整理好一切,葛煙明白了。
她穿書了。
還穿到了虐文替身沒長嘴女主身上。
女主還跟他一個名兒,葛煙。
好消息是,葛煙也是娛樂圈的。
壞消息是,風評差勁。
按照記憶,現在是原主因為得罪了女配,被男主丟進泳池嗆水昏迷出院醒來之後……
「嗯?說話?」
葛煙回過神來,看向這個男人。
這本書的男主角,沈淵明。
叫什麼沈淵明,叫沈冤種好了。
年紀輕輕就兩眼昏花,非捧著個綠茶女當硃砂痣。
葛煙皺了皺眉:「說什麼?」
沈淵明似乎沒聽懂,半晌後一張頓時帥臉沉了下來。
「葛煙,你去做什麼?」
且看去,葛煙已經翻身起床就往衣櫃處去。
做什麼?
不走被人繼續在這虐?
自己又不是沒手沒腳,生而為人,堂堂正正!就是今天死外邊,從這跳下去,葛煙也不可能在這兒再住一天。
她又開始作了,把弄那一套離家出走的把戲,欲情故縱。
男人疲憊的捏了捏眉心,語氣陰冷:
「這個角色只要你不跟岑胭爭,五百萬。」
沈淵明話剛說完就被一陣聲響驚了一下,睜開眼睛。
只見葛煙一個華麗麗一個跳水姿勢回到了床上。
「天空一聲巨響,沈總安排什麼老奴就做什麼!」
沈淵明:「……」
沈淵明反應過來後,緩緩站了起來,輕輕整理了一下裁剪得體的西裝。
「我要你放棄張導的欽點,不去出演他最新大片的女二號。」
張大導演,他產出的作品不僅國際獎項拿到手軟,國內更是票房保證,而且不接受帶資進組。
除了摳。
片酬都用來服化道了,但不少演員還是擠破頭往裡鑽,甚至零片酬友情出演。
零片酬為藝術獻身,這種偉大的事——還是交給別人做好了。
誰家好人能跟五百萬過不去啊?
沈淵明拿出支票,龍飛鳳舞的寫了一連串零。
葛煙跟接寶一樣,接過了輕飄飄的支票。
沈淵明對上葛煙的目光,唇角譏誚的笑若隱若現。
似是在想,拿捏她……還不是這樣簡簡單單?
片刻後沈淵明移開了目光,離開了房間。
紫砂杯里的茶還冒著熱氣,一口沒喝。
葛煙鬆了一口氣,捏著那張支票,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她順勢坐在一旁給自己倒了杯熱茶,忽然想到了什麼,拿起一旁的手機。
這幾天沒開手機,一打開那提示音跟機關槍一樣就響了起來。
葛煙不由拿遠了點。
「什麼?張大導演的新劇找了葛大姐演?」
「(捂鼻子)白蓮姐麻煩滾出電影圈,別來沾邊!」
「應該說收拾收拾,滾出拆那!」
整個評論區可謂是腥風血雨。
除了黑粉的私信和評論,就是經紀人趙姐的簡訊。
趙姐長話短說,葛煙進醫院第二天,岑胭就開了新聞發布會,訴說自己為愛苦等三年卻被葛煙插足的悲慘經歷,現在葛煙算是被網友封殺了。
之前葛煙也只是黑了點,但還不算糊,全公司上下就她一個s+級藝人,大製作里的白蓮花基本都是葛煙演的。
畢竟雖然愚蠢,但實在貌美。
不說演技,那份矯揉做作、顧影自憐讓人恨的樣子娛樂圈都找不出第二個來。
也許就是因為白蓮花戲份演多了,成刻板印象了,葛煙的黑粉越來越多。
嘲諷她演技單一,再到說她本色出演,最後捕風捉影的演變成了道德敗壞,葛煙被冠上了娛樂圈「女毒瘤」的稱呼。
但好在都是一些虛無縹緲的黑料,葛煙一直裝作看不見。
直到三年前岑胭回國,拿著「歸國頂流」和「沈家繼承人沈淵明真愛」的名義再一攪和,作為沈家老頭子在世時就定下的未婚孫媳婦,自然成了矛盾的終點,葛煙的日子便越來越難過。
趙姐最後說,好在千難萬難的幫她爭取了一個商務,只是希望她能克服一下……
有商務,葛煙求之不得。
但,話說什麼綜藝還需要克服?
短訊的最下方,是一個連結。
點進去,是個綜藝邀請函,叫《不被嚮往的生活》。
六位藝人,深入鄉村,耕地放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看著熟悉的鄉村炊煙裊裊的海報,葛煙眯起眼睛。
這不純純舒適區嗎?
她當即給趙姐回了答覆,去!
關掉手機,葛煙開始整理思緒。
目前,未婚夫是名義上的,情敵是囂張的,事業是稀爛的……只有人是活著的。
這個開局,有點不妙。
但咱葛煙之前是做什麼的?
那就是輾轉世界各地的民俗村落,學習各類非遺文化手工藝。
村裡的生活,應該比待在這空蕩蕩的大別墅要快活自在的多。
葛煙伸出手掌,對著陽光晃了晃,不知道還能不能揮動鋤頭,更不知道現在村裡有沒有桂花樹給她做最拿手的桂花糕。
葛煙站了起來,給自己打了打氣,便開始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