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為媧皇當值,當晚子時,吳升下值,由媧皇輪替。
吳升向媧皇道:「娘娘已經為諸世萬界勞累了三千年,還沒怎麼得個空閒,又要當值一月,實在太操勞了,別家我不知道,但我是真心看不下去,沒有這麼苦的!」
也不怪他這麼說,媧皇面相上看不出來,但渾身上下由內而外的透著深深的疲憊之意,這是長久勞累積下來的氣度,短時間難有改善。
她笑了笑道:「還好,這幾月松乏了些。」這是身累心也累,多一句
話也懶得講,十年前五嶽洛水大會時便是如此。
吳升又道:「我是初為元時正神,在娘娘面前堪稱晚輩的晚輩,正是多多請益、多多學習的時候,娘娘若願照拂晚輩,可將巡視五嶽洛水的事交給晚輩,也好讓晚輩多多歷練一些。總之呢,晚輩隨時等候您召喚,任何時候隨叫隨到。」
這番說辭,還真讓媧皇有些意動。她當然知道,什麼學習、請益、歷練之類的話,壓根兒站不住腳,每日巡弋五嶽洛水,看著是不怎麼費力,實則很費心,尤其是自己辛苦了幾千年,剛休了三個月,根本沒休過來,一想起這件事就頭疼,人家吳升這是在向自己賣好呢!
但畢竟是洪荒重構後的第一個四月,心裡想著怎麼也得再堅持堅
持,於是微笑婉拒:「多謝春秋學士了,和之前彌補諸天相比,值巡個把月的,還是不算什麼的。學士心意我領了,若真有所需,再請學士相助。」
吳升點頭:「那好,娘娘記著,我隨時奉詔就是了。」
媧皇一陣好笑:「說什麼奉詔,你也是元時正神。」
吳升搖頭:「正神和正神也是一樣的您是老字輩,和羲皇一樣,堪稱諸天合道、億兆黎庶的再生父母,我們哪能跟您比?奉詔二字,真心實意!」
騰出工夫,媧皇重操舊業,自太素天泥丸池中篩選混元土,又飛攬九天,上太白、辰星、螢惑、歲星、鎮星,取金精、水魄、火髓、木竅、土華等五行之靈,以太素元之火凝鍊,一時間,女媧宮又回到了洪荒重構前的歲月。
媧皇這才消了氣:「行了,你回去吧,我這裡還有些混元土,再操心為你們煉製一條,只是卻沒那麼好了,你將就將就。」
又三天,媧皇吩咐彩雲童子去取一彩霞光,再次收到吳升報來的竹簡,讓她更為憂慮了。
一連煉製了三日,媧皇自火池處出來,吩咐彩雲童子去取些洛水來淬土,此水須得現取,不可用積存之水,彩雲童子答應了,離開前呈給媧皇一塊吳升轉交的竹簡,告知媧皇,五嶽洛水一切如常。
媧皇哼了一聲:「怎麼?春秋學士出了氣力,給你們鋪城世補天,還落下埋冤了?」
吳升唉聲嘆氣:「娘娘,說起來還是為靈眼之事,被賊子盜掘的這
處海底靈眼實在太過緊要,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提還好,一提起來,媧皇就很是不悅:「當年你鋪城世與西王母決裂,鬧出多少紛爭,西王母不計前嫌,提攜你們接入洪荒我記得這條靈眼還是我幫你們補上的,這剛多少年?有二百年嗎?怎麼又出事了?這靈脈我知道,化成精玉當值三百二十萬石,我足足煉了半年多!」
煉製靈脈可不是放鬆的小活兒,便如丹師煉丹、符師制符、器師煉器,中間來不得半點分心,而且極其勞心勞神,彩雲童子希望她先把二月渡過去,多歇一月也是好的。
剛回去靜養了沒多久,便有座下彩雲童子稟告,說是鋪城世尊吳升求見。
彩雲童子道:「娘娘何必如此急迫,先值完二月再說不好嗎?又要當值,又要煉製靈脈,哪裡顧得過來?」
媧皇道:「這條靈脈我知道於鋪城世極為要緊
,是鎮壓周邊幾條地龍的關節,沒有靈眼壓著,隨時都會再發海嘯。我這裡耽擱一個月,誰知會多死多少人?至於值月·去請春秋學士來一趟。」
好不容易轉了一圈,耗去兩個多時辰,只覺越來越疲倦,心知是自己過去長年積勞形成的老毛病,便沒再看下去,自回女媧宮將歇。
吳升大喜告退,媧皇無奈搖頭,吩咐彩雲童子去準備諸般材料,她要為鋪城世煉製靈脈。
吳升忙道:「可不是這意思,就是……還是希望娘娘念在鋪城世都是女仙,幫她們再煉一條靈脈吧。」
將吳升引入殿,賜座後問道:「爾來何為?」
彩雲童子悶悶不樂前往春秋世請人,不久便將吳升請入女媧宮,聽了女媧請他代為照看值月之意,吳升連連點頭:「娘娘不用憂慮,必不負所托。」
吳升苦著臉道:「倒還是補呢,這兩日,靈眼附近千裏海域都成了無靈絕地,她鋪城世各方修士苦不堪言。」
媧皇也考慮把這件事交給吳升,畢竟洪荒重構之後第一次五嶽偏移,就是吳升發現的,表明吳升很是盡心盡責,就這樣,吳升從二月初二起,便將巡查五嶽洛水之事接了過來。
媧皇心下生起一股暖意,和吳升道別後就返回了太素世,結束巡視五嶽洛水。
每過三天,吳升都會將巡視的情況報知媧皇,讓她能安心鍊石。如此,直到二月二十二日這天,媧皇於火池邊凝鍊五彩石的第一彩時,彩雲童子匆匆而入,待媧皇那邊略停,向她稟告:「春秋學士求見。」
媧皇道:「來做什麼?春秋學士不是都幫她們補好了麼?她這東皇鍾我知道,斷不會留有縫隙的。」
沿中賠笑:「是,都記著娘娘的好,故此我才又來了。」
媧皇早知她來意,既然說開了,便也毫不客氣數落了她幾句,沿中都陪著笑臉全盤接下,滿口子知錯,口稱必嚴懲盜掘賊子云雲。
新洪荒是羲皇所構,但一切都是和她商議著籌劃出來的,源頭便是五嶽洛水,因此,她對五嶽洛水的情形了如指掌,就不像吳升這樣充滿了新鮮感,看來看去,越看越是無趣,又不敢懈怠,生怕出了疏漏。
媧皇拍了拍額頭,鍊石太耗心神,險些忘了還有值月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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