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點頭，除了同意，他別無選擇，這些神器丹藥不是白白給他使用的。
當時在接受四月恩惠，鏡的生命就和她捆綁在一起了。
如果她死了的話，他也會跟著沒命。
鏡一臉平靜的接受四月的靈魂侵入自己的身體，他的靈魂並沒有沉睡，而是蜷縮在自己身體的角落。
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明明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可身體的主導權卻並不在自己手中。
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四月開始了捏魂儀式。
四月打量著江宛的身體，面露嫌棄地嘖了一聲。
臉上弄得這麼噁心，她都不想再用了，不是因為江宛身上有換命符的影響，導致她的靈魂最容易被侵占。
四月絕對會當機立斷地換一個人。
可目前並沒有這個可能性。
四月從自己靈魂攜帶著的空間中拿出定魂針，穿透江宛的身體中，讓她的身體釘在地上。
那針足有小臂長，光看著就十分瘮人，江宛卻一聲不吭，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一下。
這些疼痛和她的遭遇，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比這痛上一千倍一萬倍的事她都熬過來了，這黎明前的黑暗又有什麼是不能忍受的。
四月無論是靈氣還是，能力都遠在他之上，她插入定魂針的動作快而準確，念口訣繪製符籙的動作乾淨利落。
鏡一時感覺有些新奇。
前期準備花費了一個小時，四月將五種材料擺在面前。
接下來就是費時費力的融合和捏造了，這個過程極其繁瑣複雜，甚至也會為這具身體帶來巨大的痛苦。
沒有一般定力的人是做不到。
這時候，門被一腳，踹開出現在門外的人赫然是江皎皎忘川和段星瀾。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但她現在必須保持專注，四月咬著牙看向江皎皎身後。
江青楓那個廢物已經昏迷躺在地上。
四月咬著唇，捏魂的中途她要保持十分專注，江宛又被銀針釘在地上，三人可以說是毫無還手之力。
面對能力強勁的江皎皎根本毫無生存可言。
鏡在靈魂深處看到這一畫面後，提醒四月用忘川威脅江皎皎。
即使四月不能分神，將一瓶藥毀掉的事情還是非常輕鬆的。
四月操控著鏡的身體，從中拿出裝有解藥的瓶子，剛要開口，話音卻被江皎皎堵了回去。
「你不用威脅我，忘川的解藥我早已破除，之所以將所有材料交給你，不過是想引出四月。」
「我的好師姐，謝謝你教我如何捏魂，從小到大你就喜歡教我，現在也沒變。」
江皎皎笑眯眯的和四月說道。
她一進來就發現了鏡身體裡面有兩個芯子。
沒辦法，誰讓四月的靈魂散發著腐爛的惡臭味，她想不注意到也難。
「江皎皎！這一切都是你設的局。」四月的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
江皎皎點頭大方承認：「怎麼，就許你騙我，不許我騙你？」
她一邊瞧著自己的纖纖玉指，一邊說道。
「不止如此，師姐曾經說過，先給人希望讓其絕望，讓敵人體會這種巨大的落差感，才是最有意思。」
當時四月來找她假意求和，最後卻在江皎皎信任她，兩人最溫馨的時候，給予了她致命一擊。
那時的四月就是這麼說的。
幾百年過去了，四月說過的話江皎皎一個字都不敢忘。
有的時候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是個很記仇的人。
這麼做除了想從四月手裡套取方法以外，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報復四月當年的所作所為。
在她無限接近於幸福的時候，給予她致命一擊。
「哈哈哈……」四月發出癲狂的笑聲。
「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好得不學，這種懶得學個十成。」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江皎皎有一瞬間恍惚，曾經在兩人關係十分要好時，四月也和她說過同樣的話，分毫不差。
而現在，兩人卻站在對立面。
即使再不願意，江皎皎不得不承認，她非常懷念從前兩人和和睦睦，承歡師父膝下時的畫面。
那段日子是那樣的無憂無慮，她在兩人的寵溺下，可以安心的當個小廢物，即使一身的天賦也不用肩負扛起天下蒼生的職業。
那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可惜，四月親手毀掉了那份快樂。
記憶回籠，眼前人已非彼時人，兩兩相望，唯她失望。
四月知道自己鬥不過，於是態度軟了下來。
「清歡，你就放過我這一次吧，段凌鶴那邊有你守著，不會出太大的事情，而我如果沒了這個，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的。」
四月說這個話的時候，甚至聲音都在顫抖。
這也是四月迫切想要捏魂換魂的原因，首先她害怕死亡，其次她害怕死亡後的世界。
她知道自己做了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她去了冥界以後，一定會去到十八層地獄，將裡面的十八種酷刑承受個遍。
「只要你答應放過我，從此以後當牛做馬，我們還回到從前那樣的日子，好不好。」
「像以前一樣，我作為你的大師姐，代替師父，無條件地寵著你。」四月著急了，聲音中帶著殷切，目光中流露出渴望。
仿佛只要江皎皎的一個點頭，她就願意為她赴湯蹈火。
江皎皎甚至為他動容了。
可是……
「師姐，能不能不要總是用相同的把戲，真的很沒有新意。」江皎皎淡淡開口吐槽道。
「同一個地方，我不能栽到兩次，你說對吧。」
四月殷切的笑容僵在臉上，她知道事情不會再有任何轉機。
於是開口喃喃自語，她低著頭，聲音之中帶著疲倦。
「其實發生這一切之後，我心裡真的特別後悔。」
江皎皎目光落在她身上，並沒有開口說話。
「後悔當時為什麼要讓師父收留你，當時我就不應該發現你，讓你凍死在那冰天雪地之中。」
「為什麼你叫清歡，我卻叫四月這麼普通隨意的名字。」
「為什麼我無論如何追趕，都要被你這個小師妹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