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後腦勺像被人狠狠捶了一下。
許清熙疼的直抽冷氣。
眼皮很重,還有脹脹的腫痛感。
她很想睜開眼睛,抬手摸一摸後腦勺。
可是身體各個部位,好像都不聽使喚。
怎麼回事……
難道在睡夢中,被入室搶劫的襲擊了?
許清熙呼吸微滯,不敢再喘氣。
她家是豪門世家,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下一秒,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仿若一陣強烈的旋風,猛的灌進她的腦袋。
「嘶——」
許清熙疼的暈了過去……
「可惜了,本來成績很不錯的。」
「可不是,不說重本,一本是板上釘釘的,可惜......」
許清熙捏著成績單在門口頓了下,然後抬腳走遠。
出了校門,騎車趕往縣中醫院。
「前壁心肌梗死,血栓目前應該已經自溶。
但斑塊破裂,隨時有再堵死的可能。
建議立即轉院,進行支架手術......」
郝醫生說著一半,停了下來,嘆了口氣。
大概也明白,轉院是不可能的。
他甚至不確定,對面的少女聽不聽得懂。
畢竟,是才17歲的小孩,還在上高中呢。
可是病人呼吸都要靠呼吸機,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這是唯一的親人。
許清熙站的筆直,抿著唇問道:「這邊能不能先安排做手術?」
「醫療條件有限,」郝醫生搖著頭,「別說咱們縣裡,就是市里甚至省城,都不一定能做,有條件最好去京都。」
京都啊。
那個以前非常熟悉,卻離著這裡一千九百多公里的繁華都市。
也不知道現在的京都,是什麼樣子。
「小姑娘?」
許清熙回神:「不好意思醫生,你剛剛說什麼?」
醫生還是建議,儘快做心臟支架手術。
不做的話,運氣好可能沒事,但要是運氣不好……
而且,長期住院,費用不見得比手術低。
不過,她家繳的住院費,好像也支撐不了幾天了……
許清熙推著自行車,漫無目的地閒逛著。
完全沒有騎車的心情,也沒力氣。
更不知道該去哪裡。
又整整兩天,沒有吃飯了。
肚子瘋狂地叫囂著。
她以前,從來沒有缺過錢花。
更別提,窮到這種地步。
直到現在,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穿到這具身體裡來。
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世界。
還是一個離著京都,那麼遙遠的陌生小縣城。
不,她甚至不確定,這是不是以前世界的二十多年前。
或者是某個平行世界。
原主也叫許清熙。
家裡是南江省南城縣渡河鎮竹水村里,普通的一個貧困家庭。
據說爺爺輩之前,家裡是有名的富庶人家。
特殊時期被鬥倒,祖宅充公。
還被趕到了窮鄉僻壤的竹水村。
雪上加霜的是,半個多月前,原主爸爸意外墜樓身亡。
正巧趕上原主高三上學期期末考試。
本來成績還算優異的原主,考的一塌糊塗。
沒過幾天,原主母親帶著6歲的弟弟消失了。
然後就是爺爺突然心梗住院。
短短几天,家破人亡。
渾渾噩噩的原主,騎著自行車摔進了水溝里,磕到了後腦勺。
再醒過來,就變成了她。
再匪夷所思,也終究成了事實。
只是,本就困難的家庭,現如今更是一貧如洗。
遠的不說,爺爺的治療費和開春後的學費,都沒有著落。
不知不覺,還是回到了租的房子門前。
許清熙怔怔的盯著門前小土道的某一處,突然鼻子一酸,淚如雨下。
她知道,應該是觸動了原主殘留的記憶,身體的本能反應。
那是原主父親,墜樓落下來的地方。
天太黑,小土道上早已看不清,那兩滴僅有的暗紅色血跡。
「......許丫頭,你......」
旁邊的陰影處,突然傳來遲疑的聲音。
許清熙冷靜自若的擦乾眼淚看過去,是房東。
「你,你爺爺怎麼樣了?」
房東原本關心她的話,在她淡然的神情中,拐個彎問起她爺爺。
「還行。」她顯然不欲多說。
短暫的尷尬過後,房東終於進入了正題。
「你看,這房子......你們還租不租?」
許清熙恍然,正好在原主父親出事那幾天,本該交房租了。
現在已經遲了半個多月。
「不是說催你們,就是想問問......」
房東有點尷尬,不是想這個時候落井下石,見錢眼開。
主要是,他猜應該不會再租了,俗話說睹物思人。
確定不租的話,他得提前找下一家。
房東猜的不錯,許清熙的確打算退租。
「不租了,等我爺爺出院,我們收拾收拾就搬,這段時間的房租......」
「房租就算了,」房東擺擺手,「也不用急著搬……你們也怪不容易的。」
只要別跟她媽媽一樣,吵著找他要賠償,還獅子大開口要好幾萬,就好。
說什麼他家房子沒設防護欄,人死了他也有責任。
他這房子本身就是租給窮人住的。
200塊錢一月,能住人就不錯了,還想要什麼安全防護。
而且誰能想到,才二樓掉下去,下面還是土道,都能死人。
說出去誰信啊。
她爸也是夠倒霉,據說是頭先著地。
但當時沒怎麼出血。
都以為沒事,誰能想到人直接沒了。
但他也倒霉啊,以後這房子估計是不好租了……
找房東要賠償這件事,原主記憶里還真有點印象。
那是某個親戚來弔唁時,對原主母親說的。
許清熙不想扯皮這些。
房東有沒有責任、又該負多少責任,不好評斷。
也不是他們這些非專業人士,說了算的。
更主要是,爺爺看病要錢,上學要錢,搬家要錢……
處處都需要錢,而且迫在眉睫。
哪有那個精力與時間,去打官司。
「咕……」
伴隨著肚子響,胃一陣痙攣。
許清熙邊揉著胃,邊從菜櫃裡找出了點掛麵。
吃著清湯寡水的白水煮麵,她不禁感嘆自己的適應能力之強。
現在連蜂窩煤都會用了。
這家裡沒有冰箱洗衣機,甚至也沒有熱水器。
做飯燒水都是蜂窩煤,洗澡都是用桶盛水,蹲著洗。
上天讓她穿過來,難道就是為了體驗一把,上輩子從沒吃過的苦?
許清熙越想越不忿。
莫名其妙讓她穿越了就算了,穿到了不上不下的尷尬06年也忍了。
但是,憑什麼是這麼窮的家庭?
還過來就這麼艱難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