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澤沉默了些許,主動開口。
「我看過你的資料,窮困潦倒,媽媽重病,不得不在會所端酒,遇到了人渣陶志。」
「你們最開始是因為交易吧?」
「你是為了錢才跟他在一起嗎?」
「不對,準確的說不是在一起,而是包養。」
「你們的關係不是對等的,對嗎?」
許言澤的聲音沒有太大起伏,仿佛這個話題並沒有太感興趣的樣子。
龔城咬著牙,眸子有些許的怒意,但更多的確是覺得被戳穿「包養」這件事的難堪。
如果可以的話,自己也想有能力平等的站在先生身邊,而不是以一個卑微的被包養的情人身份依偎在先生懷裡。
「我會努力擺脫包養這層關係的。」龔城說道。
許言澤起了興致。
「哦?看來你並不是很樂意被陶志包養,準確的說你似乎連同性戀都不是。」
「我查過陶志之前的情史,有不少用髒辦法去得到那些女人的案例。」
「你呢,該不會也是因為陶志用了什麼髒辦法所以受到了威脅吧?」許言澤問道。
龔城眸子落了下來,思考著回復的措辭。
「陶志傷害了你,你為什麼還要護著他?」許言澤眯起了眼。
龔城心中發緊,心中卻無比的冷靜。
「我喜歡先生。」思考了許久措辭的龔城回復。
許言澤一愣,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看不分明。
「他不過玩玩你。」許言澤說道。
「先生也喜歡我。」龔城說道。
許言澤沉默了幾息。
「你現在是在跟我炫耀嗎?」許言澤說道。
「是。」龔城回道。
許言澤發愣的看著眼前被黃泥裹挾的青澀少年。
明明他什麼也沒有,明明他背靠的是陶志那麼一個不靠譜的爛人,此時此刻他卻能如此自信的對自己宣示主權。
有些笨拙可笑甚至是自負,卻又如此堅定。
堅定到讓許言澤心生羨慕。
陶志是給了他多少寵愛,才讓他這麼有底氣的跟自己說出這番話。
兩人再次沉默,一直很久都沒有人再開口,一直這麼幾個小時過去。
下午的太陽升了起來,溫度逐漸上升,但這四周卻沒有一處庇蔭的地方,龔城額間滴下汗來,用手擋在頭上試圖避免太陽對自己臉的照射,但顯然沒有什麼效果。
許言澤狀態就要差很多,此時的許言澤唇色蒼白,右手的傷處還在往外冒血,雖然太陽當頭,許言澤卻覺得周身發冷,眼前也逐漸模糊起來,喉嚨乾澀難忍。
許言澤有些穩不住身形,右手撐在了斜坡上,保持自己坐著的姿勢,兩耳能聽到的聲音越來越模糊。
「你怎麼樣,餵。」
發現許言澤不對勁的龔城踉踉蹌蹌的走了過來,一隻手搭在許言澤的肩膀上去搖晃,許言澤這才從潰散的神智中找回來一絲清明。
龔城仔細去看,才發現有血液順著許言澤撐在斜坡上的手指流進泥水中。
龔城心中一緊,用手拉開許言澤被劃開的衣服口子,看清楚了裡面被黃泥裹挾的猙獰的一整條傷口。
「你傷的這麼嚴重!」龔城皺眉。
龔城立刻咬在自己的襯衫袖子上,咬出一個口子出來將袖子撕下來,一樣的操作又撕下來了另外一條袖子。
龔城伸手去抓許言澤的胳膊,許言澤虛弱的推開。
「不用。」許言澤聲音沙啞。
「其他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發現我們,你傷的很嚴重。」
「你是為救我受的傷,我不能看著你這樣不管。」龔城說道。
龔城自顧自的將許言澤的外套扒下來丟在一邊,然後坐到了許言澤的旁邊。
伸手抓住許言澤的胳膊搭到自己的肩膀上,將許言澤衣服的口子扯的更加大,用自己的袖子去繞許言澤的傷口。
等傷口處理的差不多,龔城抬頭去看許言澤,許言澤嘴唇已然沒了顏色,眼中也是黯淡無光,一副隨時要暈過去的樣子。
許言澤努力保持著清醒,眼皮卻忍不住垂下。
許言澤沒能再穩住身形,一頭往龔城方向栽去,龔城趕忙扶住他,許言澤半靠到了龔城的懷裡。
但是因為身高問題,高大的許言澤靠在龔城身上,讓龔城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但為了防止許言澤摔倒,只好用雙手扶住許言澤的胳膊。
「喂,你別睡,再等會兒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龔城心中有些焦急。
「我沒事,不會死。」
許言澤虛弱的開口,掙扎著要從龔城懷裡坐起來。
龔城按住他的肩膀,眉頭緊皺。
「你別逞強了。」
龔城用手撈起一旁的許言澤的外套,有些艱難的穩住許言澤的身體,然後將外套蓋在了自己和許言澤的頭上,用來遮擋太陽。
陶志在原先的下午活動地點等了半天不見學生過來,隨便路上抓了個人詢問,才知道今天活動延遲了。
奇怪的是,活動延遲不是許言澤發的消息,而是一個叫蘇靈靈的女生。
這個女生陶志知道,昨天吃瓜現場那個哭唧唧的女孩子。
陶志疑惑的往回走,卻在大廳處看到那個叫蘇靈靈的女孩子正哭的梨花帶雨的跟前台說話。
「龔同學和許老師肯定出事了,你們快讓員工去後山找啊。」蘇靈靈哭道。
「這昨天夜裡下過雨,後山上都是爛泥容易打滑,我們這邊已經喊了兩個員工過去,等他們回去換好衣服和鞋子就過去的哈。」前台說道。
「他們已經過去幾個小時了,我怎麼也聯繫不上。我一個多小時前就來找你們去找他們了,你們到現在還沒有出發。」蘇靈靈著急的幾乎要跳起來。
「這後山也沒什麼危險的地方,都是些娛樂設施,路上打滑也頂多摔一跤,不用那麼擔心他們的。」前台無奈。
陶志疑惑的走上前去。
「你剛剛說誰跟誰去了後山?」陶志問道。
蘇靈靈見過來的人也穿著員工服,便病急亂投醫,一把抓住陶志的袖子。
「我朋友被人捉弄騙去了後山,許老師過去找,但是他們已經幾個小時了還沒有回來,我也聯繫不上他們。」
「你們如果再不出發去找他們的話,我就只能報警了,是許老師說先不要報警,我才一直拖到現在,但是你們一點措施也沒有。」蘇靈靈滿臉淚水。
「你這同學叫什麼?」陶志問道。
「龔城。」蘇靈靈哭腔說道。
陶志聞言拔腿就往大廳外面沖,直奔後山方向過去。
一邊跑一邊喊出番番。
「番番,山莊後山這個劇情在原文中有記載嗎?」陶志問道。
「是原文重要劇情。」
「主角受被炮灰騙掉入容泉山莊後山軟泥滑梯項目中,男二許言澤前去救他,與主角受一同掉入坑中被困。」
「正是在這段劇情,男二知曉了主角受並非自願被渣攻陶志包養,而是受其威脅,因此男二許言澤由此對其產生憐憫。」
「而後男二許言澤便對主角受龔城開始多有照顧,暗戀的情愫產生,情感也逐漸升溫。」番番說道。
陶志聞言停下腳步。
呦,意思是這是一個正經的劇情發展走向啊。
人家擱這段劇情里產生點小情愫啥的,正好也打消了之前的誤會,自己這跑過去不是耽誤事兒嘛。
陶志因此悠哉悠哉了起來,索性去旁邊的售賣柜子里買了一瓶可樂。
「番番,其他人啥時候發現他們啊?後面劇情啥發展?」陶志八卦的問道。
「一整夜無人發現二人,夜裡暴雨,男二許言澤失血過多高燒不退,主角受抱著男二一夜用身體為其取暖。」
「第二天有人報警,警察帶著救護車趕來,二人這才得救。」
「男二許言澤因失血過多和傷口感染進行搶救,主角受龔城也發燒昏迷不醒。」
番番還要再說,陶志卻已經聽不下去,丟開可樂拔腿往後山方向跑。
「有人受傷你不早說!」
「特麼都失血過多要死了還整什麼情感升溫啊!」
「要命還是要愛情啊!」
雖然是原劇情,但是畢竟已經幾個小時過去,許言澤該知道的關於龔城的悲慘信息也應該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
該產生的憐憫也應該產生了。
此時沒準兩人已經把抱頭吐槽自己這個人渣做過的惡行這個流程走完了。
後面的那些什麼失血過多,什麼暴雨,什麼高燒不退,什麼搶救,這些劇情就實在沒有必要了吧。
陶志強忍著肺腑間奔跑引起的脹痛,沒去管路上的那些爛泥,順著路上的腳印往前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