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爺一番話可真是好生傷了南卿的心,其實真要論起來,南卿自己也不是很懂感情中的技巧。她所處末世,成年後身邊東西就開始陸陸續續變異,連正常人都沒見幾個,何況是談戀愛這種事?
可這不代表她不懂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她喜歡八爺,很喜歡很喜歡,見到他會忍不住去靠近他。那種衝動是別人都給不了她的,可如今八爺對她說這些是在拒絕她嗎?
「八爺,你是不是覺得明著拒絕我不太好,所以才想出這麼一個拙劣的理由來。我南卿先前對你是死纏爛打了一些,可若你開口說你不願意,你不喜歡,我絕對不再靠近你半步。」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真要照你那麼說,喜歡一個人有那麼複雜嗎?無非是你並沒有心動的感覺,是不是?」
八爺啞然,他心中也很複雜。他這半生來雖也見過女子,可都跟南卿不一樣,那些人也不乏有往他身上靠的,他會厭煩。
但對於南卿不一樣,他不討厭南卿的觸碰,更不討厭她的靠近和明目張胆表達愛意的舉動。
可真要說有多麼入骨的愛,卻是沒有。
「我明白了八爺,此前多有冒犯,以後不會了。」
她自八爺身邊擦身而過的乾脆,直到她行到了長沙城的大街上,一股孤寂蔓延心頭。
那是一種無根的感覺,好似不管在哪她都像浮萍一般。
天下之大,哪裡又才是她的容身之處,她又該何去何從?
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到了紅府門口。因為她為丫頭看過病的緣故,紅府下人都認識她,甚至都對她恭敬有加。
正巧陳皮今日帶了糖油粑粑過來,一個沒注意就與南卿撞到了一起,若換成是旁人,他肯定是要發火了。
可一看是南卿,暴躁情緒一收,就以為是師娘的病又復發了,緊忙著擔憂起來。
「南卿?可是師娘那兒有什麼不妥將你找過來了?」
「並沒有,是二爺送了我一套宅子,於情於理,該登門致謝。」
「嗨~你為師娘治病,一套宅子而已,我們紅府出的起。你如果還有什麼其他需要,也可以直接來我的舵口找我。」
南卿今日心事多,無精打采的。點點頭後,便沒有在搭話。
不久,她見到了丫頭。如今有她異能的維持,丫頭氣色好了許多,二爺更是上心將她的叮囑都記到了心裡,落實到了行動當中。
如今丫頭每日都會吃藥膳,之前缺失的營養也在一點一點的往回補,眼瞧著那副骨瘦嶙峋的身子終於有了些肉,也終是沒辜負大家忙活一通。
丫頭本是知道陳皮去買糖油粑粑的,她在府中無事,便澆澆花,修剪修剪枝丫。一轉眼看到南卿與他同來,倒還愣了一陣。
「南卿姑娘!你來了啊,咱們快進屋裡坐,我叫人去泡茶。」
「謝謝丫頭姐姐。」
「客氣什麼,真要論起來是我沾了你的光,這幾日我的狀態出奇的好,平日精神頭也好,能做許多事。這都要仰仗南卿姑娘出手相救,救命恩情,你還跟我客氣什麼。」
其實能幫助到大家,南卿很高興。一來,身穿盜筆,總是想要做些什麼來撫平其中遺憾的。
二來,她一個人久了,也想去融入大家,期盼著一段故事中也能擁有她的姓名。
「對了南卿姑娘,我怎麼瞧著你不太開心啊?你可是遇到了什麼事兒,你有需要幫忙的嗎?」
語罷,丫頭瞧了一眼依舊矗立在屋裡的陳皮,嘆了口氣只心道這孩子實在太沒眼色了些,可那模樣又滿是對小孩子的寵溺。
二爺說的不錯,整個長沙城,也只有丫頭一人當陳皮還是個孩子。
「陳皮,你先去別的屋子待會,我與南卿姑娘說說話。」
「師娘你們說唄,我又不打擾你們。」
「那怎麼能行?女孩子之間說體己話,你也好意思聽。」
陳皮撇撇嘴,整個人看上去都委屈巴巴的。他掏出自己買的糖油粑粑放到桌上,像是賭氣一般出了屋子。
「行,那我出去待著。師娘你們說累了,吃點東西啊。」
打陳皮走後,房門也被關上,屋中這下真的只剩下丫頭和南卿兩人。
南卿也不再憋著自己,將她和八爺的事說了個明白。她想,既然自己摸不清感情之事,那問一個過來人總能聽到些有用的東西吧!
「是八爺,他剛剛拒絕了我。」
「拒絕?!你和他表明心意了?」
南卿實在不想回憶剛剛一幕,她自詡見過一些世面,世間沒什麼事能叫她傷神,可偏偏八爺算一個。
「八爺說,他並不清楚自己對我的心意如何,可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自己又怎麼會不知道呢!所以說到底,還是不喜歡罷了。」
「感情的事其實挺複雜的,每個人對待感情的態度和處理方式都不一樣,或許八爺本身就是這樣一個人,對於慢熱的人是需要一點時間的。」
「是這樣嗎?可我怎麼覺得他是不好意思,或者是不忍心拒絕我,但又沒那麼喜歡我,才會這樣說的。
畢竟,不討厭也不等於喜歡,感動也不等於心動,對吧?」
丫頭搖搖頭,她對於八爺和南卿的情況不甚了解,不好妄下定論。且她自己平生也只遇到了一個二爺,二爺向來柔情,所以她從沒有遇到過南卿說的這些問題。
但是她思忖過後,仍覺得八爺與她有戲。昔日眾人因著她的病來到府上時,她看到過八爺望向南卿的眼神,裡面有寵有笑有放縱,若說八爺對南卿沒意思,她是不信的。
當時她還以為兩人好事將成,心中滿滿的都是祝福來著。
「都說愛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我在八爺望向你的眼神中看到過愛意,真的,你信我!」
聽罷,南卿呼出口濁氣,心中鬱結之氣散了不少。倒不是因為聽到八爺心中有她,而是她鬧了這一通也回過神來了,自己今天的狀態頗有些不對勁。
或許就是那種漂泊無根的情緒作祟吧!叫她對待萬事萬物時,都沒有安全感。
「罷了,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感情有也好,沒有也行,或許我本就不該強求。」
與丫頭聊完,她又替其探了一次體內的情況。倒是還不錯,有她異能壓制,體內毒素倒是不敢造次。
她在臨走時又給丫頭輸送了些異能,她想這樣應該足夠撐到他們從北平回來了。
離開紅府時,她又碰到了陳皮。
他就等在大門口處,見她人走出來了,痞里痞氣的就跟了上來。
「我還當你這個神人來我們府上有什麼事兒呢?原來是為了感情,你早說啊,你要想擇婿,這長沙城放眼都是人物,哪個不比八爺強?」
南卿一個眼刀飛射過去,止住了陳皮繼續叭叭的那張嘴,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陳皮嘴這麼碎呢?
「你偷聽我們講話了?」
「你可別誤會,我就聽到一點兒,練武之人,耳力向來不錯。」
「那也是偷聽,不地道,不敞亮,不講規矩。」
「嘿~合著你將我當成出氣筒了,行,也行,看在你為師娘瞧病的份兒上,我隨你罵。」
南卿扯動下嘴角,似笑非笑的望著陳皮,真要論起來,他倆可算是半斤八兩。
都是情場失意之人罷了,誰又比誰高貴呢?
「你還有心思在這兒取笑我,話說你跟我難道不是一樣的嗎?」
「什麼一樣的?」
「我非八爺不可,你非丫頭姐姐不可。但我最起碼比你強點兒,我喜歡的人沒有家室,所以喜歡來喜歡去,也完全不需要藏著掖著。」
陳皮只覺一股無名火在自己的丹田臟腑四處亂竄,他請問有沒有人能來管管南卿這張嘴,毒的快趕上鶴頂紅了。
他不就說了幾句嘛!
好傢夥,報復心這麼強,給他來一技絕殺是吧?
不過,等他重新回過神來,他這才恍然大悟抓到重點。他暗戀師娘沒錯,可重點是他也沒和別人講過呀,這南卿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你怎麼知道?」
「你都寫在臉上了,我再看不出來,不就是傻子嗎?不過我能看出來的事兒,自然也逃不過二爺的法眼。所以你師父對你真的很好,覺得你是個好苗子,本性不壞,還是處處包容著你的。」
對於師父,他向來敬重,他陳皮是一個薄情之人,此生能叫他付出感情的,也唯有師父師娘兩人。
雖說他有時候會很叛逆,忤逆師父。但不可否認他對師父是心服口服的,師父有大本事,所以他寧願將心中愛戀藏在心底隱忍不發,也是因為他知道只有師父才是能給師娘真正幸福的人。
「既是同病相憐之人,不如一起去喝一杯,若能一醉解千愁也是好的。」
「陳舵主盛情相邀,我自然沒什麼好拒絕的。」
兩人相視一笑,神態幾乎同步,裡面皆是摻雜了強顏歡笑的意味。
他們找了一處餐館,還是很高端的那種。這裡的夥計都認識陳皮,招待間卑躬屈膝,處處逢迎,最後得了好些賞錢,這才樂呵呵的下去傳菜。
也別看陳皮整日裡總是一身粗布麻衣,活像個乞丐頭子一樣。可那不代表人家窮,人家只是喜歡那樣的款式。
至少眼下在請南卿吃飯喝酒這件事兒上,他就是大手筆,一點不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