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澈澈映朝虹,山色煙雨霧朦朧。
百草甘苦歲月後,人去茶涼故苑中。
山色清奇,自然精靈。世外煙霄,空谷無音。
一條林間小路,蜿蜒深山不見蹤。石階染了青苔,滑了腳下的步。
一步、一步,是誰擾了此地清淨?自塵世走來,往世外去。
「久未來此,還是那般幽靜,還是那般空靈。質天,你還記得此地嗎?」
質天天不語無聲,默默走過,見路旁一株花開正艷,不由上前採下,花香撲鼻來,神色竟有些恍惚。
似有道朦朧的精靈女子,嬉笑道:「路邊的野花、采不得……」
玄天封昊帝陽揮揮袖,驅散了香氣,笑道:「路邊的花草,可采不得。」
花香消散,清風拂面,質天清醒過來,又聽得帝陽道:「此花名為幻相思,其花蕊散發特異香氣,聞之,能夢幻相思之人。」
質天聞之,有所思,有所感,將手中花兒放回,一道藍光閃過,三光神水小顯威能,再復其生機,幻相思搖曳,似在歡迎。
小路清幽,往深處去,至一處世外山谷。雲霧低垂如蓋,有風吹拂翻湧,時有仙鶴展翅,偶露一角宮闕,恍若人間仙境,流連忘返不思歸。
正是:淺嘗百草-枕心苑。
沿石階而下,漸漸清晰,坐落三兩樓閣,樓閣正中,雕刻「枕心苑」三字牌匾。
又有諸多花圃有序,花圃中,種著品種各異的花花草草。
往前去,一畝花圃攔路,一旁立著石碑,碑上刻道「淺嘗百草」。
帝陽道:「神女曾言:莫忘先輩苦。入苑需淺嘗一株花草,以紀先輩之澤。」
質天看向花圃,有花有果有草,隨手一召,一枚青色小果入掌中,輕輕一口,苦澀而後甘,入腹中,忽感熱流涌動,直至發梢,蒸騰輕煙而出。
帝陽笑道:「此果名為青煙,有溫胃祛寒之效。」
說罷,他也取了一朵花兒入喉,乾澀而麻。
過了淺嘗百草,又行一段,至一座小木橋,橋下溪流湍湍,一旁坐落涼亭,六角如燕飛。
亭中,一壺茶水兩盞杯。
似有景在眼前重現,似有聲在耳邊迴響:
「玉兒,獸族孚地之澤突然肆虐,必有因由,吾去去便回。」
「好,我煮好茶,在此等你回來……」
這一等,是物換星移,是滄海桑田,天地變了色,人也失了蹤,遙遙再無期。
質天坐亭中,忽來思緒萬千,臨口無聲無言。取了溪流水,煮沸斟兩杯,飲入口中,是苦、是澀,是無味。
他道:「回道吾,什麼是天?」
帝陽站在小橋上,掌托三足鼎,負手揮袖,道:「這個答案,只有你自己可解。」
質天低頭,看向杯中茶,搖搖晃晃,浮現出世以來之見聞,是生、是死,是萬物生存,是自然運化,是……
是什麼?
質天陷入沉思,望著溪水流過,倒映天空雲霧,飲一杯等了許久的茶……
…………
嶗山。
九天鯨濤白雲生身隕化陣,瞬啟白雲護天大陣,一阻殊天帝之行。
金色神龍悲鳴,嗚嗚龍吟,引的蒼天同泣,降下綿綿的雨,洗刷戰火烽煙,洗刷染血的塵埃。
神龍遨遊白雲護天大陣中,盤旋數圈,嘴中含著一道清聖雲氣,飛天而去。
法陣中,殊天帝渾身浴血,血流不止,後心處更甚。幽光閃過,狀態刷新,恢復如初。
「砰……噗……」
然,傷口再度崩裂,只瞬間,又染了一身的紅。
平衡劍式三十七劍,於無形中,削了殊天帝之防護,先勝其一。龍氣劍,龍威並天威,於剎那間,在殊天帝體內、體外爆發,將其重傷,再勝一籌。
且龍氣劍之招,留存殊天帝體內,阻止其肉身恢復。若要驅散,又需廢些時間。
殊天帝笑道:「哈哈……哈哈哈……好個天命者,好個白雲生,為阻吾,放棄兵解轉世的機會,吾記住你咯。」
他舉步欲出,忽有無數天劍劍氣呼嘯,凌厲刺來,刺在殊天帝身上。殊天帝幽燈護體,不受劍傷,卻被龐大力道擊退,重回嶗山之巔。
又見白雲狂湧來,遮天蓋地,霎時天地茫茫一片白,不知上下左右,不知前後東西。
無奈,殊天帝閉目,驅體內八盞幽燈,焚龍氣劍之招。不覺時間流逝,過了四更,入了五更。神色漸入平和,心緒復歸無波。
他張口吐出一道龍氣劍,幽光一閃,再度刷新,恢復如初。腳下輕輕一動,神力透過山體而入,蹦飛天劍。
天劍出,陣心無,白雲護天法陣:破。
法陣破,白云云氣漸漸消散,升天而去,天劍亦是化作一道七彩霞光,消失雲海之中,再孕威能,等待下一個天命者的召喚。
殊天帝未阻攔,也不屑阻攔。抬頭望天,眼中幽光閃耀,看破境界之限,目光直達六天之界。
見三聖坐而論道,面紅耳赤,有動手跡象。
見白羽武神垂眉,指點仙子舞劍利。
見一座宏偉宮殿,殿中上首,天神靜坐。
諸多神聖察覺目光,齊齊看向人間來,各有心思流轉。殊天帝冷哼,收了目光,揮袖遮天機。
「六天之界的神啊,爾等的手,伸的太長了。嗯……神儒子川,在哪裡呢?」
只見他祭出幽燈引路,目標直指…天山!
……
卻說金色神龍,騰雲駕霧而去,遨遊雲海,欲回返紫薇帝星,蟄伏孕育待天時。至中途,忽感遙遙遠處,有股莫名召喚,異常強烈,遂變了方向去,瞬息百千里,須臾已至。
山之高,過頂參雲;氣之寒,冰雪千年。晝夜不分,白白皚皚;寒暑無別,蒼蒼茫茫。
天山,天山,金色神龍至天山,看向天山之巔,那顆孕育不良的龍蛋,吐出口中那道清聖雲氣,龍吟長嘯中,一頭鑽了進入,融入了龍蛋中。
龍蛋頓起反應,如心臟般砰砰跳動,迸發濃郁生機,久久方才平復。
天山半腰,神儒子川、東王太一、阿苦尊者三人,同發一道真元,於半途併合一道始尊玄氣,包裹那道清聖雲氣,接引至半山腰前。
始尊玄氣玄妙,融入清聖雲氣中,幻化虛影,令得九天鯨濤白雲生再現。
他看天、看地、看山,又看向被風雪披肩的三人,笑道:「原是三教最強流氓,幸會。」
三人同修至緊要關頭,不得輕動,唯意識清醒。神儒子川道:「吾等上體天心,已感雲人封神之戰,大義凜然,舍己為蒼生,吾等敬佩。雲人可有遺願?」
「遺願嗎?」
白雲生望著白雲悠悠,細思過往,心如白雲不染,往事千篇如一,偶爾泛起波瀾,道:「倒是有一事,事關雲氏一族,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嗯,吾等知曉,定會查得真相,還天地清明。」
「多謝了。吾天命已終,爾等天命將至,神州靠你們了,請。」
三人同道:「請。」
這時,雲海劇烈翻湧,探出一頭遮天雲鯨,雲鯨悲鳴,泣泣聲慟。
「哈哈……好友雲鯨,你來接吾回家嗎?走吧。」
話落,白雲生飛天起,立雲鯨鰲首,揮灑拂塵,負手昂立,御雲鯨而去,虛影漸漸消散,念詩迴響天地間:
「今人乘鯨去,消散天地間。
一散九天雲,再散碧波海。
三散天下土,澆沃群英才。
若有重歸時,浮雲幾時閒。」
至此,一代高人、雲海神人,九天鯨濤白雲生,徹底隕落,不由令人嘆,令人惜。
虛影消散,餘一縷清聖雲氣,跟隨雲鯨遨遊雲海,飄飄蕩蕩,不知去處,不知歸處。
在飄蕩中漸漸消散,直至遇見一團紫色的氣體……
……
在雲鯨離開天山之際,又一道儒影,攀天山而上,至半山腰,遙遙拜道:「弟子舟學海,拜見師尊,拜見東王前輩,拜見尊者。」
神儒子川道:「何事?」
「事關有生之殤·殊天帝,如此如此……」
三人挑了重點:神儒玄章,神儒子川。
被徒弟賣了!
東王太一笑道:「哈哈……真是教的好徒兒,好友,佩服,佩服啊。」
神儒子川臉一黑,怒罵道:「孽徒啊。」
就在此時,忽感神威降,天山逢至暗,人未至,聲已到:
「爾等,可值閻神之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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