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煙雨遙,十里霧靄一刀消。
忽有俠侶舞驚鴻,一蕭一劍一縹緲。
——《太學主題書山有路》
書山有路,書山有路,居世外山川,匯儒華氣盛。傳承神儒子川之思想、意志,其徒易春秋·藺相知創立,立三山,傳四書五經;並六川,授六藝經緯。
廣納八方英才群傑,啟智明慧;聚合四方儒館生員,進修增德。
時至今日,已有規模,方圓數百里有名聲。
……
清風扶來涼意,密葉遮了驕陽。足下輕踏翠綠,拾階上山川去。
「踏……踏……」
過一山、經二川,步履有序;山路轉、水路橋,公正有道。
且看去。
誰人髻發負劍,劍下不敢放縱。
誰人長袍負手,掌下戒尺威嚴!
聽得他念道:
「著四書、論五經,書山有路勤為徑。」
過三山,儒生誦書語論,齊拜道:「山座。」
他點頭,踏步去,又念道:
「積跬步,匯江流,君子仁德乘扁舟。」
過六川,儒生演武六藝,齊拜道:「山座。」
他再點頭,復行去,至山外青山,抬頭望。見雲霧低矮,日照漫霞光;見氤氳縹緲,清聖神仙鄉。
「嗯……」
長長一沉吟,山座身不動、足下輕踏,剎那騰空起,一躍百千丈。穿雲過,再望山外青山,偶見宮闕時隱霧中,偶見飛鳥啼鳴掠空。
真箇山奇、雲奇,景也奇。
他飛降山頂,欲落腳其上,卻在瞬間,周遭五朵白雲忽化大刀襲來,封鎖五方退路,唯上方空空。
山座揮袖,不按其排設,戒尺輕輕打落前方雲刀,身形飄忽閃躲開,欲再落腳又被阻。如此數次均不成,皆被雲刀封鎖。
雲刀越行越快,快的如電如光,五刀交錯間,配合默契有度,終令得山座恍惚,一時不查,直襲面門而來。
山座神色威嚴如常,任雲刀撲面來,不見改色。卻是臨近剎那,雲刀化雲氣,拂他身過,消逝風中。
他終落山頂,前行至一處涼亭。亭旁,細細流水涓涓過,尋其源頭而上,見濃濃白雲無盡聚攏來、如漩渦倒斗般、化水氣滴落,匯聚成潭,滿溢順流去。
不愧山外青山三大奇景之一:雲降。
涼亭中,山座坐下,桌上杯酒已備,他自斟一杯飲盡,感慨道:「聖城敗,諸城戰,天下亂,生靈塗炭。又有神魔亂世,攪得百姓久苦。可嘆吾能為有限,一己之力,只能護得百里平靜,難挽傾頹大廈。好友青衣客啊……」
他又自斟一杯飲盡,看向雲降奇景。
奇景中,偶見一抹青色閃過,有聲道:「天時未至也。」
「天時、天時?天時何時能至?好友能為通天,刀絕天下,塵封於此,豈非無用乎?」
「群魔蕩蕩,妖邪眾眾,單刀難敵。留待有用之軀,以待天時之變。」
聞言,山座長嘆,再斟一杯欲飲,卻見杯從中斷,酒水灑落一地,好似天降不詳預兆。他不由驚愕,莫名悲從心來。
突然,又聞驚天哀嚎聲起。
「呃……啊……」
他忙看向雲降奇景,見無數刀氣迸發,迸散無盡白雲,現出一襲青衣背影。青衣身影閃爍,如虛化般、時隱時現,飄忽不定。過片刻後,方才穩固。
龐然刀氣收斂,又聚雲來現奇景。
山座道:「好友,這是怎麼回事?」
他話剛落,又見天際現異象,一見佛滅,二見道斷,三見儒殘,轉眼消失。
雲降奇景中,青衣客長嘆,道:「唉……天現異象,月關山以身補天,魂歸天地矣!」
山座驚聞噩耗,心痛更甚,道:「怎會?小師弟能為冠絕人間,區區補天,怎會身隕魂歸!」
不敢置信,不敢置信!名震三教、武冠天下的小師弟月關山,竟在此時突然隕落,真真三教之痛、蒼生之哀。
青衣客道:「能為雖高,亦難敵神魔之威也。他與吾關係密切,他死,吾如無根浮萍,只出不進,以吾修為,百年後,亦將魂歸天地。」
「可有解決辦法?」
青衣客沉默,良久方道:「無有他法,唯有復活月關山。然、死而復生,影響人間秩序、擾亂冥界法則,或又將為苦境神州,帶來無窮變數、劫難。」
山座道:「未來事,未來說。你可知如何復活小師弟?」
「嗯……吾曾觀一本雜記,內有《往事塵寰》一篇,記載有復活之法,言道:三道天地人,輔冥祭,轉死復生。」
「何謂三道天地人?何謂冥祭之法?」
「天者,得天道之允;地者,得地道之恩;人者,得人道之賜。至於冥祭之法,偷天換柱也,以一人死,換得一人生。」
「如何得之?如何為之?」
「因緣際會,但看天意。」
「天意?」
山座抬頭看天,雲海萬里昏沉,不見波瀾。
就在此時,卻見雲海開裂,一道曙光乍現,照射山外青山,轉眼雲合又散。
青衣客大笑,道:「哈……天時至也,天意來也。」
……
分封台上,易春秋·藺相知手持軒轅令,尊令而來,道:「誰贊成?誰反對?」
一句霸詞,先聲奪人,令得在場群雄,一時不敢聲語。
天下分封台,天下分封台,分封台上豪傑語,分封台下萬般相。
商公一葉、號蒼穹、邱白雨互視一眼,眼中各有算計,按兵不動,靜等出頭之鳥。
果然,有聲不滿,怒道:「哪來的狂妄酸儒,無名小輩,猖狂。」
聲落,見一人披甲按刀,大步走出,雷厲風行,顯然將軍模樣。
易春秋·藺相知道:「來者何人?」
「兵家鋒不歸,請賜教。」
聲剛落,便見鋒不歸拔刀向天,凝百米刀氣,併合刀上烈烈煞氣,倒也有巔峰先天之威,一刀砍向分封台上藺相知。
藺相知屹立分封台,負手不動,任刀氣襲來。就在逼命剎那,忽的一道柔風吹過,吹的百米刀氣瞬間崩散,又拂鋒不歸身過。
柔風拂身,無感無痛,過了十數息,鋒不歸方覺渾身疼痛,如遭千刀萬剮,萬千傷口同時崩血,染了一身紅,不由得痛聲哀嚎。
「啊……」
「鋒將軍。」思秋先生忙上前來,攙扶鋒不歸,連點數道大穴,助他止血。見其皆是皮外傷,看似嚴重,未傷根本,修養數日即可,這才放下心來。
四城聯盟本就勢弱,鋒不歸這員大將,可不能輕易在此折損。
「思秋先生,助吾……」
鋒不歸話未盡,失血過多,昏了過去,手中煞刀掉落下來。
就在落地剎那,煞刀忽的騰飛天去,懸至半空,當天一划。
「唰……」
霎時,輝煌刀光迸發,一刀開天,劈散百里無雲,劈散塵光掩大日,劈開雲海現霄漢。
在場群雄,盡被輝煌刀光所攝,下意識閉眼再睜開,竟驚見晝伏夜出,大地已昏暗。
遠處高峰上,品清閒贊道:「風過無痕、改天換地,好個絕頂銳意之刀,好個絕代頂峰之客。代儒,儒門竟有此英傑,該當儒門大興啊。」
代儒子華笑道:「哈,贊繆了。道門才是高人輩出,只是清靜無為,少爭名聲罷了。」
「清靜無為是真,高人無幾、不見多也。」
「哦?那位還俗入道之人呢?佛道同修,驚才艷艷,同輩何人能及?」
品清閒看他一眼,搖頭道:「其心恐未在道,不說也罷。暗中人之刀法,超凡脫俗,刀域劍界將再掀波瀾。」
代儒子華點頭不語,看向分封台。
分封台下,思秋先生拜道:「學生思秋拜見山座,鋒不歸莽撞,衝撞山座,請山座見諒。」
藺相知道:「無妨,吾言你可贊成?」
思秋先生道:「山座高義, .zhaosh.cm 學生信服,四城聯盟贊成。」
藺相知點頭,又掃台下群雄,再看商公一葉、邱白雨、號蒼穹,道:「還有誰反對?」
號蒼穹甩袖冷哼、不語,他雖粗獷,卻非傻,既然干不過,那就認慫。
商公一葉笑道:「哈,儒者乃神儒高足,高風亮節,想來定會公平、公正。」
邱白雨亦笑道:「藺兄之為人,吾深感信服。人族聖器之歸屬,皆聽藺兄分配。」
藺相知搖頭,道:「聖器歸屬,非吾分配,實天意也。」
說罷,但見他儒元飽提,騰空一躍起,手中軒轅令大放異光,軒轅劍有應飛來,握劍一揮,殺伐劍氣縱橫,一劍竟斬向分封台,分封台應聲而斷,一分為二。
又見殺伐劍氣凜冽,深入大地之下,至百丈後方消。
眾人不解其意,疑惑間,忽見濃濃黑氣竄地而出,凝聚半空不散。
赤尊八千勝皺眉,道:「好重的魔煞之氣,怎會?」
須臾,又聞崢嶸龍吼,自地下傳來。
隨即,見一黑色龍首破土,龍目猩紅,張巨口露齒,嘶聲咆哮。腹下,龍爪攀爬而出,有四爪,爪利,捏石如沙。再細看,另有一爪稍小,隱鱗下。龍尾一擺,黑煞魔龍飛天去,於黑氣中翻滾。
魔龍探出龍首,掃視在場群雄,張口納魔氣,吞吐攻擊而下。
藺相知揮灑軒轅劍,一劍斬滅,立黑煞魔龍前,厲聲道:
「黑煞魔龍,竊居人道社稷,敗壞人道運數,合該當滅。軒轅斬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