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菱實在是不想帶著盛三娘子。
於是她就對盛三娘子說,「要不然我引你進幽冥?你已經可以去輪迴了......」
去投個胎,再世為人不好嗎?
但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盛三娘子就搖著頭,「不不不,我想清楚了,我還不想去輪迴,我想去南紹,看看段郎還在不在世。」
「你死的時候他幾歲了?」
「二十四。」
這個她倒是記得很清楚。
二十四,她都死了數十年了。
「他也可能長壽啊。」盛三娘子說,「不瞞陸大師,當年我也能看看面相,我那個時候就覺得,段郎是個很長壽的面相。」
所以,現在她的段郎哪怕是七八十歲,也有可能還活著啊。
「就算他死了,我也想去看看他的後人,想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死的。還有,當初我死了之後,他可知道了真相,可為我哭過。」
盛三娘子咬了咬牙,「我也想知道,那個毒婦又是什麼樣的下場。」
「我又不去南紹。」陸昭菱說。
盛三娘子該不會是想讓她帶著去吧?
她就算要去南紹,也不是這個時候啊。
「我是鬼修啊,我一個人也可以去的......」
「你是一個鬼。」
「對,我一個鬼也可以去。不過,」盛三娘子眼巴巴地看著她手鐲上戴著的那隻藤鐲,「我現在受了傷,魂受了損,還去不得。陸大師,你這隻鐲子很是厲害,你能不能讓我在鐲子裡待幾天?」
「我養好之後就自己離開,一定不會纏著你的。」
盛三娘子又看了看周時閱,趕緊做了保證,「你和你的閱郎在一起的時候,我也絕對不會隨便出來打擾你們,更不會偷看偷聽。」
周時閱:「......」
這個保證一做出來,他更希望陸二拒絕了。
陸昭菱想的卻不是這事。
她打量著盛三娘子。
「讓你養養魂不是難事,讓你離開也不是不行。但是,你怎麼保證你會做一隻好鬼,不會隨便去嚇人害人?」
「要知道,你算是我放出來的,要是你去做惡,那因果就要我擔了。」
陸昭菱想的是這一點。
要是盛三娘子出去之後亂來,隨便殺人嚇人,以後有什麼因果,都得算一部分到她的頭上,這樣的事她才不干呢。
盛三娘子愣了一下。
隨後她趕緊發誓,「我保證不會隨便殺人嚇人!」
陸昭菱摸了摸下巴。
「你等等。」
她拉著周時閱到了一旁去小聲咬耳朵。
「她的那個段郎,是不是跟南紹王府有關?」
「嗯,南紹王的妹妹,嫁的便是姓段。段家與南紹王府是姻親,在那邊自然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周時閱說。
「那個標誌,便是南紹王府的一個私人標誌,段家也被允許使用了。」
陸昭菱嘖了一聲,「真是好巧。」
隨便救的一隻鬼,七拐八拐也能夠和南紹王府扯上關係。
「既然如此,你說盛阿婆要是去了南紹,有沒有可能也順便幫我查查我娘的事呢?」
陸昭菱沒有急著拒絕盛三娘子,自然也是有這樣的考量。
周時閱派過去的人,可能沒辦法很快查到十好幾年前的事,畢竟年月太久了。
但是,一隻鬼過去查,很有可能查到人力所不能知道的。
周時閱點了點頭,「可以一試。但你不是怕她害人,讓你擔了因果嗎?」
「這個我有辦法啊。」
陸昭菱沖他挑了挑眉。
「那就讓她去。」周時閱說。
兩人咬完耳朵,又回到了盛三娘子面前。
「咳咳,」陸昭菱清了清嗓子,「我可以讓你去查你的段郎一家,但是,你得跟我簽一個狀,不得無因果隨意嚇人殺人,一旦違背,幽冥會立即派鬼使,將你拘入黃泉,讓你受刑,不得輪迴。」
盛三娘子瞪大了眼睛。
「你還能簽這種狀?不是,幽冥能聽你的嗎?你說派鬼使就派鬼使啊?」
她不是不願意簽,只是不太相信。
「我說能就能。」
殷雲庭在一旁已經選好了一小塊石頭,聞言淡淡地對盛三娘子說,「我勸你聽大師姐的話,不要以為她是吹牛的。」
要是以為陸昭菱是吹牛的,到時候隨便違背誓言,被抓下黃泉就太遲了。
盛三娘子抖了一下,但還是咬了咬牙說,「好!我簽!」
她就是去查明情況,又不是要去殺人。
當年那個毒婦肯定已經死了,她報仇也找不到人了吧。
「好。」
陸昭菱立即就讓青音拿了筆紙出來,寫了張契約,跟鬼畫符一樣。
但是契約一成,一股威壓就讓盛三娘子再次抖了一下。
不用殷雲庭開口,她都能夠感覺到了,要是違背此約,她下場真的會很慘。
「想好了嗎?想好了就簽。」陸昭菱說。
盛三娘子用力點頭。
「我簽!」
她簽了契約,額間突然有紅光一閃而過,隱沒。
陸昭菱也感覺到了一絲聯繫,知道這契約已成,放下心來。
「行吧,那這幾日你就先留在我的鐲子裡。不過,我借你養魂,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說吧。」
「去了南紹,順便幫我打聽打聽南紹王府的事,主要是南紹王妃,還有,十幾年前姓崔的女子。」
盛三娘子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
陸大師的事,她還是少八卦。
「那你進鐲子吧。」
等到盛三娘子進了鐲子,陸昭菱手指便在鐲子上一抹。
「封!」
周時閱看著她的動作,問,「這是做什麼?」
陸昭菱說,「我隨身帶著一隻鬼,難道還會讓她自由出入不成?」
盛阿婆還想著不會偷聽偷看呢,想偷也得看她同不同意啊。
她把鐲子封了,盛三娘子根本就聽不到看不到外面的動靜,也沒辦法隨便出入。
周時閱沒想到還能這樣,那他剛才不是白擔心了?
不遠處的太上皇縮一下。
青林問,「太上皇,您冷嗎?」
「我一隻鬼,冷什麼?」太上皇手朝他扇了一下,「誰冷?」
青林抖了抖。
「我冷。」
太上皇哼了哼。他只是剛剛聽到了陸昭菱的話,生怕自己待著的紅玉也被封住。
他得降低一下存在感,省得陸昭菱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