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明明是周日，卻要開始進行第三次月考，這要得益於江州一中追求卓越的精神，考完試會放半天假，這樣占了周日的半天假，趕趕教學時間。
一大早起來，天就灰濛濛的，似乎是所有高一學生的心情特寫，連上六天課，大周日的考試，苦不堪言。
那又怎麼樣呢，總要吃些苦才能甜的。
張德合監考一考場第一科：語文。
黑板上畫著按照名次打亂順序的座位圖。
齊瑋昂坐在譚姝薇斜後方的位置，輕抬眉眼，正好瞥到譚姝薇脫掉粉粉的羊羔毛外套，針織毛衣難掩譚姝薇瘦瘦的脊背，利落的丸子頭將女生精緻的肩頸線條拉長。
考試開始的鈴聲響起。
許是學科競賽的緣故吧，這次的語文試卷，閱讀出得不算通俗易懂，課外文言文也上了難度，譚姝薇一路過關斬將，終於拼到作文題。
譚姝薇看了眼手錶的時間，暗舒一口氣，還有五十分鐘，足夠寫完作文了。
一早起來就隱隱作痛的小腹，絞著疼，譚姝薇下意識拿左手搭在小腹，揉一揉。
不抵什麼用。
小腹的疼痛愈演愈烈，連帶著腰肢痛地直不起來。
經期趕上考試，是經常的事，總要趕個考試的尾巴。
這次正好撞上考試第一天，也是倒霉。
腹部的劇烈疼痛，催生出來細小的汗珠，汗津津地難受，譚姝薇顧不上許多，強逼著自己構思好作文。
譚姝薇穿上外套，試圖拿帶著餘溫的外套緩解小腹的疼痛。
男生看得真切，掃了眼自己剛寫了個開頭的作文，集中精神動筆，筆尖與試卷摩擦得快，沙沙作響。
「距離本科考試結束還有十五分鐘，請同學們抓緊時間作答。」
男生寫下最後一個句號，舉手。
「老師我要交卷！」
譚姝薇瞥了眼還剩一半空白的作文格，放下手裡的筆，在褲子上蹭了蹭手心的汗，捏起筆接著寫。
收卷鈴聲如約而至，譚姝薇放下筆，對照了一遍答題卡上的選擇題答案，交了卷子。
強忍著腹部的不適，譚姝薇慢騰騰地從衛生間出來，在教室門口迎面撞上齊瑋昂。
男生今天穿了件黑色呢子大衣，顯得整個人筆挺修長，手裡提著袋子，遞給譚姝薇，「給。」
「什麼呀？」譚姝薇接過袋子，是一杯捧著熱乎乎的奶茶，還有幾個暖貼。
「你提前交卷，是去買這個了？」
譚姝薇的提問太過直白。
「順路…」
男生倉皇地移開眼神，不敢去和譚姝薇那雙笑盈盈的眼睛對視。
「快進去考試吧！」齊瑋昂扔下一句，進了教室。
齊瑋昂泛紅的脖頸，格外刺眼。
為期兩天半的考試結束。
繃緊的弦再次鬆懈下來。
胡靖雯將手機屏幕懟給譚姝薇看，「我去，薇薇你看，這個大胃王，吃這麼多！看著好有食慾。」
譚姝薇細細地看，滿屏幕的美食，驚嘆一聲，「天啊，這麼多！」
譚姝薇細數屏幕上的美食，「炸醬麵，炸串，紅油麻醬餛飩！都是我愛吃的。」
胡靖雯驚訝地問，「薇薇你也愛吃這些啊？」
譚姝薇點點頭，「不過我媽總不讓我吃。」
「你那麼瘦，我還以為你都不愛吃這些東西呢！」胡靖雯笑呵呵地說，「家長都一樣，我媽也不讓我吃！每次吃的時候我媽都說，油炸食品吃完怎麼怎麼不好！」
胡靖雯斜眼一掠，譚姝薇書桌上平攤著習題冊，「不愧是學霸啊！都考完了你還這麼認真地做習題。」
胡靖雯煞有介事地弓腰行了一個拜禮，「小女子甘拜下風。」
譚姝薇嘿嘿一笑。
胡靖雯熱情地張羅著，「下午我們去看電影吧！看完電影吃火鍋，這天氣最適合吃火鍋了！」
「好啊！」譚姝薇第一個答應。
看向認真玩手機的陳露，笑臉湊過來，「露露你會和我一起去的對不對？」
陳露無奈一笑，「好～」
宋琳琳被停課回家反省，宋美嬌明顯底氣不足了，在寢室也不那麼耀武揚威的了。
胡靖雯看向二人，「嬌嬌，樂樂，你們去看電影嗎？」
宋美嬌抿抿唇，沒答話。
倒是張樂樂，像打開了話匣子，「是看那個奔騰青春嗎？我超喜歡那個男主！」
「對，就是那個，我也超喜歡他！」
胡靖雯頓時激動起來，「彭舜禹！他才23哎！微博已經有兩千萬粉絲了，這兩年他幾乎要把青春劇包攬了，太帥了！」
宋美嬌不屑地撇嘴，專注地玩手機。
「我覺得周卓美也好漂亮，和他很搭。」
「薇薇，你覺得呢？」
胡靖雯將手機屏幕遞過來給譚姝薇看，五官玲瓏小巧，眼神靈動，譚姝薇點評道，「很溫柔的長相。」
「我還看過她演的芙蓉傳呢，特別好看，薇薇，你看沒看過？」
譚姝薇搖搖頭，「沒有」
「那你有時間，一定要看。」
雖然胡靖雯平時也很熱情，但好像沒這兩天熱情。
譚姝薇在心裡判定，她是做賊心虛了。
又是一個自習課，今天的自習課註定不平凡，各科的試卷已經講得差不多了，也挨了好幾頓罵了，該輪到家長的拷問了。
眾人的目光聚集到張德合抱著的厚厚一摞灰卷子紙。
「傳一下，每人一張。」
張德合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
「這次咱們班考得不錯！」
「齊瑋昂、譚姝薇，並列第一。」
李弋宸忍不住感嘆一句，「秀啊！」
譚姝薇笑抿起唇，嫣紅的唇瓣格外矚目。
兩人的眼神不經意間撞到一起，火星子滋啦滋啦地飛。
「年級前十，這次咱們班進了六個，取得了歷史性突破！」
大榜單傳到每個人的手中。
按照姓名首字母排在前面的原則，第一行還是齊瑋昂的成績，第二行才是她的成績。
雖然兩人的分數一樣，但各科成績大不相同。
齊瑋昂語文118，譚姝薇語文120
齊瑋昂數學148，譚姝薇數學146
英語分數倒是一樣，齊瑋昂英語148，譚姝薇英語148
第三次月考本著學科競賽的原則，在物化生、政史地科目的試卷難度上有了提升。
譚姝薇的物理、化學還是不突出，倒是生物突破90分，考了92。
但物理86、化學87，就物化生而言，譚姝薇和齊瑋昂有10分的差距。
但譚姝薇的政史地正好將分數追回來，可以說是險勝。
李弋宸手搭在孫明遠的肩膀上，「沒事兒明遠，你已經盡力了，憑一己之力，地理能和譚姝薇並列，已經非常厲害了！」
孫明遠的雙眼皮向下垂，「我大題不如譚姝薇答得全，就算去比賽了也不一定能贏。」
何況，孫明遠的整體成績和譚姝薇沒法比，老師肯定選譚姝薇做那個去比賽的人。
坐在孫明遠前桌的譚姝薇，將這些聽進耳朵，睫毛一抖。
「齊瑋昂、譚姝薇、孫明遠，你們出來一下。」
物理辦公室，英語老師汪桂琴和地理老師楊梅也在。
「你們倆這次英語分數並列，但名額只有一個，這就涉及到誰參加英語競賽的問題。」
「前幾次的英語成績呢，你們有並列兩次，但第一次考試，是齊瑋昂同學領先，所以我和英語老師決定讓齊瑋昂同學參加。」
張德合安慰道，「譚姝薇同學，你也別有想法，這種競賽機會多得是。」
譚姝薇點點頭，臉上平淡得很。
比賽堆在一起，精神要一直緊繃著，會很難熬，也會影響她的答題狀態。
張德合接著開口道，「譚姝薇，這次地理，你和孫明遠並列。」
張德合看了眼楊梅，「楊老師的意思是讓你去參加，你的成績很穩定，要是沒有問題的話，這次就你去。」
雖然這個結果，孫明遠早已料到，但他還是忍不住垂頭喪氣，腦門皺起幾層抬頭紋來。
「老師，讓孫明遠去吧！」
譚姝薇的聲音清脆，擲地有聲。
這個答案，讓所有人意料之外。
「能說說原因嗎？」
譚姝薇平舒黛眉，清晰地表達原因，「算上語文，我要參加四科考試，我壓力會很大，這會影響我的答題狀態和成績。」
「那好吧！」
張德合和楊梅也不能再過多勉強。
齊瑋昂立在一旁，單手插兜，挑唇，毫不隱藏眼底的愛慕和欣賞。
而孫明遠，仿佛像看天神一樣看著譚姝薇，滿眼感激。
十點放學鈴聲響起，譚姝薇和齊瑋昂留在教室自習，班級里有半數的人都在。
孫明遠和李弋宸提著外賣盒回來，孫明遠有些微胖，加上路走得急，氣喘吁吁的。
「齊哥，我們回來了！」
孫明遠提著外賣盒，彎下腰鞠了一躬，「謝謝譚姐，給我昌海三日游的機會！」
譚姝薇摘下耳機，回頭，被孫明遠大包小裹的樣子嚇一跳。
「齊哥，譚姐，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是什麼情況哈！」李弋宸捲起試卷做話筒，放在嘴邊，還故意清了清嗓子。
「由於明遠這次地理年級第一，年級排名前一百五，所以明遠媽媽一高興，獎勵明遠一千元，並贊助明遠昌海三日游！」
譚姝薇被兩個開心果感染，笑盈盈地拍手鼓掌。
「譚姐主動放棄比賽機會，讓明遠感動得稀里嘩啦，決定請譚姐吃小龍蝦，順帶著請我和齊哥！」
「啊…」譚姝薇熱了臉龐，匆忙解釋，「其實不用的，我是連著考幾天，怕自己發揮不好，才和老師說放棄的。」
孫明遠將餐盒一一擺好，「譚姐，你不用不好意思，我都懂。真不愧是我莉姐的妹妹，人美心善。」
孫明遠直截了當地說實在話，「如果不放棄地理，你這次學科聯賽一個人就參加四科，那在一中，在全省肯定更出名，就算考不好也沒人會怪你。」
「再說，你參加，肯定能拿獎。」
打心眼兒里說，在這之前，孫明遠是有些不服氣的，憑啥她每次都能考地理第一？
孫明遠從小就對地理感興趣，爸媽也很支持他，有時間就帶他出去看自然風光。
孫明遠累得氣喘，擰開礦泉水瓶蓋，咕咚咕咚喝下大半瓶，「譚姐，你的善心，我孫明遠記著了，以後一定報答你。」
譚姝薇也沒再推辭。
她對這些競賽不是很感冒，多一科少一科無所謂。
反正最後她是走高考的，要憑裸分去京大的。
孫明遠別的課可能有打瞌睡的時候，但地理課，他一直都沒有萎靡不振的情況，也很積極地配合楊梅。
這段時間，他也一直在努力備考。
況且，他的選擇題，確實要比自己準確率高！
譚姝薇是這樣說服自己放棄地理的。
能成人之美，也是一件挺酷的事！
李弋宸坐下開吃，震著瞳孔說，「明遠這次可是下血本了，全聚財的麻辣小龍蝦，點了足足十斤，還點了這麼多拌麵。」
孫明遠還特意照顧了譚姝薇的口味，「譚姐，你吃這份，這份是十三香的，不辣。」
譚姝薇盈盈一笑，「沒關係的，我能吃辣。」
齊瑋昂眉頭一聳，沒吭聲。
「你是我姐姐的粉絲？」
這還是譚姝薇第一次正式地問孫明遠。
「我初一時候就關注莉姐微博了，後來她玩ks，我就一直關注來著。」
譚姝薇抿抿唇，露出淺淺的酒窩出來，「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比如…讓你們見個面，一起吃個飯之類的，儘管和我說。」
孫明遠垂下眼皮，神情流露出一絲落寞，說出內心的想法，「其實，只要看到莉姐好好的，」嘿嘿一笑，「我也就知足了。」
「這還有小龍蝦拌麵，全聚財的小龍蝦拌麵可是一絕，譚姐你嘗嘗。」
孫明遠心存感激，行為舉止也格外殷勤。
齊瑋昂一直悶著沒說話，眼神卻淡漠了許多。
但看到譚姝薇仰著嘴角笑，也不忍心打擾了她的好興致。
反正，她一定會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