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茵操場在凜冽的寒風侵襲下，多了幾分死寂。
全校學生不到十分鐘就集聚於此，給空蕩的操場增添了人氣。
王保林握著話筒，嚴肅地提醒，「頒獎典禮即將開始，請各位班主任老師組織好各班紀律。」
男生一隊、女生一隊，按大小個站，張德合和隔壁班的班主任王龍天聊得火熱。
反倒是李弋宸，從前跑到後，查人數。
張德合喊一句，「李弋宸，讓領獎的同學站前面！」
「譚姐，齊哥，明遠，老張讓往前站！」
「黃金鵬.......陳露、周學愷......一會兒領獎，往前面站。」
獲獎名單提前放出來，也是為了省時省力，畢竟天氣涼了，把學生們凍感冒了，就得不償失了。
「齊哥，譚姐，你們倆站第一排吧！」
李弋宸一番安排下來，齊瑋昂和譚姝薇站到了最前面，第一排。
「不愧是我們九班的門面啊！」李弋宸看著站在面前的兩人，豎起大拇指讚嘆！
齊瑋昂輕抬唇角，眼角藏笑，也沒否認。
「下面我宣布，江州市第一中學第2016-2017學年段，第一次學科聯賽頒獎典禮，現在開始！」
「獲得本次學科聯賽，高一年級語文學科魁首，高一九班譚姝薇，數學學科魁首，高一九班齊瑋昂，英語學科魁首高一九班齊瑋昂、譚姝薇......」
「我去！這倆人，九科包攬八科，太牛逼了吧！」
「地理譚姝薇不是和人並列嘛！」
「並列不是第一啊！」
兩人並肩，小跑向頒獎台。
齊瑋昂腿長，跑得快。
今天也不快了，還端著跑步的姿勢，保持與譚姝薇並肩。
「下面請校長鄭小波同志，為獲得本次高一年級學科聯賽各學科魁首的同學頒發獎狀。」
譚姝薇接過獎狀，「謝謝老師！」
齊瑋昂微弓腰，達到與校長差不多高度，「謝謝老師！」
鄭小波慈祥地笑著。
悶沉沉的天洋洋灑灑飄下雪花來，細細的雪花好像剛發芽，挨在人臉上，涼涼的，很舒服。
譚姝薇伸出嫩白的手，手指微曲，似要保留些雪絲，「齊瑋昂，下雪了！」
譚姝薇仰起頭，雪絲與狀若桃花的眼眸擦肩而過。
男生盯著那張恬靜的臉龐，鳳眼微眯，在笑。
「你看，雪花！」
譚姝薇的手心裡靜靜躺著剛露全貌的雪花。
眼睛裡有若干繁星在亮。
齊瑋昂笑彎著唇，瞥到譚姝薇凍得發紅的指尖，「冷不冷？」
譚姝薇本能地搖搖頭。
冬天都穿著學校統一發的紅色大棉服。
男生從棉服兜里掏出來個暖貼，撕開包裝，遞給譚姝薇。
「謝謝啊！」
男生的口袋裡，好像總是有暖貼。
給各科第一名的獎品是一個精緻的牛皮筆記本，譚姝薇筆記本收好放置在窗台上。
「譚姐，你怎麼不放桌堂？」
李弋宸欠欠得來問。
「我桌堂放不下！」
李弋宸一眼望去，確實，塞得滿滿當當的習題冊和卷子，唯一有一條空隙，還被譚姝薇的小零食占了。
孫明遠善意地提醒，「譚姐，你這個窗台，也放不下了！」
譚姝薇尷尬地抿抿唇。
男生倚靠著李弋宸的桌子，垂著眼皮，指節撥動黑筆轉動，「放我這兒！」
譚姝薇將一沓本子緩緩遞過去。
見譚姝薇動作有遲緩，「不跟你搶，都是你的！」
聲音絲滑入耳，聽著還有幾分寵溺的意味。
香山院，季永權被叫去公司，鄭貴玲的電話悄然而至。
看了眼來電顯示，譚莉心一顫，按了接聽，「喂，伯母。」
「我想和你談談。」
咖啡廳，鄭貴玲一臉嚴肅，「給你點了杯拿鐵。」
「謝謝伯母。」
鄭貴玲仔細打量面前的女人，花一樣的年紀，穿著光鮮亮麗，華而不俗。
「聽說，你去B國那兩年，拜師學藝，得了米狄爾大師的青睞，還得了幾個設計獎？」
譚莉淺淺一笑，「伯母過譽了。」
「我們家最難那兩年，是你一直陪著我兒子，你這份情意，我一直記著。」
「之後對你們的事，也並沒有過多干涉。」
譚莉輕抬唇角，「伯母有話，不妨直說？」
鄭貴玲也不再繞彎子，直奔主題，「我兒子現在這樣，是你想看到的嗎？」
「整天除了打遊戲，就是陪你吃喝玩樂，吊兒郎當的，哪天想起公司，就去公司看兩眼。」
鄭貴玲了解季永權，也知道，唯有譚莉，才能逼他重回正軌。
鄭貴玲從包里掏出錄音筆，推到譚莉面前，「有時間，你可以聽聽，公司那些董事，他們是怎麼編排我兒子的！」
鄭貴玲毫不客氣地說，「如果你真的愛他，就應該勸他重回公司，扛下季家這片天，擔當起他應擔當的責任。」
鄭貴玲走了。
只留譚莉在原地呆呆地愣著。
「期末考試是全省聯考，咱們作為省重點高中，一定不能露怯。」
「所以各位同學，都拿出你們的真本事來。」
「天氣冷，早上起來難受，上課容易困，但就剩這三周了，熬出頭來就回家過年了！」
譚姝薇在筆記本上勾勾畫畫，每天的日程滿滿當當，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去接水了。」
譚姝薇嗯了一聲，沒抬眉眼。
齊瑋昂也不惱，握著水杯去接水，順道帶上譚姝薇的水杯。
似乎一切，都很順理成章。
「譚姝薇，大下周周日就是齊哥生日了，你到時候可得賞臉啊！」
譚姝薇心頭一顫，耳畔伴著心跳問，「他…準備在哪過啊？」
李弋宸答道，「之前是在齊爺爺家，今年估計得在書香雅苑了。」
譚姝薇將事情聽進心裡，琢磨著送他個什麼禮物好。
「哈嘍大家好，有粉絲髮私信和我說，想看看我和權哥的一天是怎麼過的？那現在可以看看了。」
「現在是早上7點，昨天晚八點直播到凌晨一點，莉姐還沒醒，通常她九點醒。」
鏡頭裡，譚莉睡顏朦朧，長發隨意地堆著，絲毫沒有要醒的意思。
兩小時，季永權完成了洗漱、健身、做飯。
譚莉起床，吃飯，梳洗打扮。
黑色勞斯萊斯上，譚莉放置好手機，「現在是上午十一點，我們去接妹妹吃飯。」
譚姝薇一路上一直皺著眉頭，仿佛在思索著什麼世界難題一般。
譚莉開口問，「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譚姝薇答道，「我有個朋友，元旦過生日，我在想我送他什麼好？」
「一般的東西，他好像也不缺。」
確實不缺，按那些人的說法，齊瑋昂家裡很有錢，什麼也不缺，一般的東西，也未必看得上。
譚莉耐心聽著，問，「那你想送他特別的？」
譚姝薇眼皮輕皺，「我是想，但我的零花錢，估計不夠。」
譚莉一口答應，「簡單，今天下午我陪你去商場選。」
「好啊！」禮物的問題解決了大半，譚姝薇心情大好。
將譚姝薇送回學校，季永權腳踩著油門，眼皮一搭，問，「你說那禮物，是不是給齊瑋昂買的？」
譚莉腦迴路轉得快，「他是元旦生日？」
季永權一愣，「我回頭問問。」
「你和他，很熟嗎？」
「本來不熟，他是程亦馳發小，之前見過一次，上次學校有人造謠的事，他通過程亦馳找到我，這才打起交道。」
「聽說他父母的公司跨國經營得不錯。」
譚莉靜靜地聽著，提起公司，想起季母秋紅羽昨日的苦口婆心。
「伯母昨天給我打電話了。」
「我媽真是…」季永權還以為是習以為常的嘮叨，將車開進地下車庫，「說什麼了？」
譚莉還算平和地說出來，「讓你回公司上班。」
季永權不以為意，「我看公司她管得挺好，用我回去幹什麼？」
譚莉眉毛一皺，語氣急了，「你非要這樣下去嗎？」
「項目看得上眼就管，看不上眼就在家和我廝混。」
譚莉顫抖著聲音質問，「你知道別人都怎麼說你嗎？」
「他們怎麼說…那是他們的事啊！我一向不在乎這些你又不是……」
季永權剛要觸碰到譚莉的手被推搡回來。
譚莉將心臟一整個提起來，滿臉決絕，一字一頓地表明態度，「如果你不能做好公司的話，我們就不要見面了。」
季永權如蒙驚雷，瞳孔地震般分裂。
「你瘋了？」
女人眼角掛著淚珠，遲遲掉不下來，「我很清醒，繼承你爸的公司，好好地經營下去，才是你應該做的。」
譚莉看向男人茶色的瞳孔，平靜下心緒，說，「如果你再這樣吊兒郎當下去，我們就分手。」
「分手？」
季永權難以置信，譚莉竟然會和他說出這兩個字！
就算是為了讓他去公司……
季永權眼眶發紅，抄起手機，下車。
空蕩蕩的車裡，只留譚莉一人冷著。
這幾天的氣溫，可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