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峰進入會場,雲曦和蒼月都起身相迎。
蒼月故作驚喜道:「果然是寒先生!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真是意外之喜。」
寒峰哈哈一笑,說道:「彼此,彼此!」
雲曦忙歉然道:「聽說寒老幾日前便到了,雲曦忙著救治芸笄丫頭,實在無法脫身去見您,還望寒老見諒。」
寒峰無所謂地擺了擺手,含笑說道:「雲曦族長客氣了,是老朽特意交代貴族下面的人,不要驚動了你。寒某此來不過是順路看看熱鬧而已,豈能驚擾於你?」
雲曦故意尷尬一笑,說道:「真是讓寒老看笑話了。」
寒峰忙肅然說道:「雲曦族長,寒某可沒絲毫看貴族笑話之意,不過是順路,閒來無事,瞅瞅熱鬧而已。」
雲曦還要再說,蒼月忙面帶疑惑地問道:「雲曦族長,你剛才說救治誰來著?」
雲曦心裡暗暗冷笑,臉上的笑就此消失,露出憂鬱之色,嘆道:「芸笄,芸丫頭。是我們族中後輩。」
「怎麼?」雲曦隨即詫異問道,「蒼月族長也認識我們雲曜家族的晚輩芸笄?」
蒼月之所以突然會問,是因為他清楚地記得,李坤曾跟他說過,擄走他兒子的便是芸笄。雲曦族長此時竟然說她這幾日在忙著救治芸笄,這就奇怪了。在這個節骨眼上,最為關鍵的人怎麼突然身體出狀況了呢?還需要雲曦親自救治?
蒼月反應極快,知道絕對不能由自己來說芸笄擄走李坤兒子之事,為此,故作平靜地搖了搖頭,說道:「不認識。老朽之所以問,是因為好奇,究竟是誰如此重要,竟然要雲曦族長親自救治於她。」
雲曦當然知道蒼月在裝傻,心裡暗暗冷笑了一聲,自然不會點破蒼月,淡然道:「不說芸笄了,還是先應對今日之事吧。」
雲曦說著,便客氣地請寒峰上座。
寒峰忙推辭道:「寒某不過是個看客,豈能上座?」
蒼月忙趁機說道:「寒先生,你跟我們雙方都沒有利益衝突,既然來了,正好請你做個裁判。」
「你說呢?雲曦族長。」蒼月說著,不等寒峰表態,便忙著問雲曦。
雲曦微微一笑,說道:「寒老的為人,雲曦自然是信得過的。不過,我不明白的是,蒼月族長這話是何意?是我們雲曜家族跟你們夜月家族之間有糾紛,需要寒老來居中裁判呢?還是我雲曦跟蒼月族長之間有個人恩怨,需要寒老調解?」
蒼月呵呵一笑,說道:「我們兩個家族之間並無糾紛,我們個人也沒恩怨。」
不等蒼月說完,雲曦又說道:「既然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糾紛,又何須裁判?」
「那我們之間呢?」
突然,從外面傳來一個響亮的聲音。
大家不約而同地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身材挺拔,容貌俊秀的青年,踏雲而來。
李坤來了?
這就是李坤?
李坤竟然是個俊秀的青年?
會場中立刻紛紛響起各種驚異之聲。
來人自然是李坤!
雲曦這是第一次見李坤,雖然不認識,但並不影響她的判斷。雲曦臉色微微一變,雖然知道來人就是李坤,還是冷冷地問道:「你就是李坤?」
在眾目睽睽之下,李坤落腳在距離三人十米外面的空場中,直視著雲曦,也冷冷問道:「你又是何人?」
李坤並不認識雲曦,見一個看上去極為年輕貌美的女子跟蒼月和寒峰平起平坐,雖然猜到她的身份非同一般,卻想不到她就是雲曜家族的族長,所以想要確認一下她的身份。
不等雲曦自我介紹,蒼月搶先介紹道:「李坤,這就是雲曜家族的雲曦族長。」
雲曜家族的族長是個少婦?李坤不由心裡咯噔了一下。不過,就算對方是個美女,李坤也不會對她有絲毫好感。
李坤跟雲曦對視了一眼。雙方就這樣在蒼月的介紹下算是認識了。
李坤並沒有向雲曦打招呼,卻向蒼月打招呼,略帶感動地說道:「蒼月族長,這是我跟雲曜家族之間的恩怨,原本不敢驚動您的,沒想到,您還是來了。」
李坤這樣說,等於向大家澄清一個事實,那就是蒼月確實事先並不知情。
蒼月對李坤這個開場白自然十分滿意,含笑道:「李坤,不管你跟雲曜家族之間有何恩怨過節,鑑於你現在跟我們夜月家族的關係,老朽又豈能置身事外?當然了,老朽已經跟雲曦族長表明了立場,老朽今日前來,並無別意,只是希望你們之間的事能夠有一個平和的解決而已。」
李坤故意冷哼了一聲,說道:「多謝您的好意,不過,這裡未必就是說理之處。」
蒼月忙說道:「李坤,你也不要意氣用事,事情終歸是要解決的嘛。」
蒼月說著,又忙指著寒峰,給李坤介紹道:「李坤,這位是寒峰前輩,他今日碰巧在此,也正好做個見證。」
李坤這才假裝注意到寒峰,自然假裝不認識,忙以晚輩之禮見之,恭敬道:「原來是寒峰前輩,請恕李坤無禮,不曾認得前輩。」
寒峰哈哈一笑,也假裝第一次見到李坤,故意做出一副誇張的表情,說道:「原來你就是李坤?老夫還以為你長著三頭六臂呢?」
李坤故作不解道:「前輩何出此言?」
寒峰笑道:「因為你敢向雲曜家族挑戰啊。」
寒峰說完,忙又說道:「開玩笑了,開玩笑了。不過,李坤,老夫倒是頗為佩服你的膽氣。」
「要不這樣吧,」寒峰故意朗聲說道,「老夫今日就自告奮勇,來給你們當這個裁判,看看你們之間究竟有何解不開的恩怨?」
「不知雲曦族長意下如何?」寒峰沒有問李坤,而是直接問雲曦,「是否願意讓寒某來調停你們之間的恩怨?」
誰知,不等雲曦表態,一個蒼茫的聲音恍如從天際傳來——
「寒峰,本尊聽聞你是個閒散之人,素來不問俗事。怎麼今日突然有這個閒情逸緻,想要當這個裁判了?」
蒼月和寒峰頓時臉色微變。
李坤雖然不知來者是誰,但憑這股強大的氣息和居高臨下的說話語氣,便知其身份非同一般,忙循聲望去。
只見一位玄衣老者騎著一隻金鳳凰,從遠處天際翩翩飛來,那鳳凰翅羽煽動時,火焰燎燎。其氣勢之威壓,儀態之飄然,宛如仙人降臨。
雲曦不由眼睛一亮,忙躬身行禮,驚喜道:「雲曦參見皇尊。」
蒼月也忙躬身一禮,恭敬道:「蒼月參見皇尊。」
寒峰靠近李坤,輕聲道:「不好,劍墟的劍皇來了。」
寒峰提醒了李坤,也連忙跟著恭敬見禮。
下面看熱鬧的人全都噤若寒蟬,敬畏地看著劍皇。
「這人是劍墟陣營的劍皇?」李坤不由暗暗心驚,直愣愣地看著劍皇飛至,卻不像眾人那麼敬畏,也沒有像蒼月那樣向他見禮。
很快,劍皇就飛到廣場上空,卻不肯降臨,就這麼騎乘在鳳凰之上,傲然地俯瞰著下面。
李坤沒有向他行禮,他自然看見了,眼中寒芒微顯,但立刻就褪去,沒有立刻理會李坤,而是淡漠地看著寒峰。
很顯然,劍皇的到來讓寒峰有些無所適從。
寒峰自然能夠明顯感覺到劍皇是在針對他,這讓他頗感驚疑,不免在心裡暗暗尋思,難道劍皇已經洞悉了我的來意?
畢竟劍皇地位非同一般,不但修為極高,更是陣營的精神領袖,無人敢對劍皇不尊。
所以,即便寒峰再怎麼放浪不羈,在劍皇面前,也不得不有所收斂。
見劍皇看著自己,寒峰忙說道:「不知皇尊駕到,寒某放肆了。」
劍皇微哼一聲,毫不客氣地說道:「寒峰,你既然是來看熱鬧的,那你就規規矩矩地看熱鬧。在我劍墟地域內,只怕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見劍皇竟然毫不客氣地用身份對寒峰進行降維打擊,李坤又驚又怒,因為劍皇偏袒之意已明,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今日已經豁出去了,對方就算是天皇老子又能如何?大不了一死而已。
為此,見寒峰被劍皇震懾住,李坤當即朗聲道:「你的意思是,只要進入了劍墟陣營的地盤,便由不得別人說理了?」
「放肆!」劍皇一聲怒喝。
李坤巍然不懼,說道:「難道劍皇今日前來就是專為阻止我李坤說理麼?」
李坤話音剛落,劍皇的坐騎鳳凰突然一聲霄鳴,一道火劍從其嘴中噴射而出,直衝李坤而來。
在場之人均沒想到,劍皇竟然一言不合就沖李坤下手。
李坤身旁的寒峰,臉色頓時一變,顧不得多想,忙挺身而出,擋在李坤前面,並立刻推出一道結界,堪堪擋住火劍。
誰知,那火劍一觸到寒峰的結界,便自行消逝,不留一絲痕跡,就像那火劍原本就只是一道幻影一般。
不過,寒峰依然受了驚嚇,再也顧不得有所顧慮了,立刻大聲說道:「劍皇,難道你果真要以勢壓人,不講道理麼?」
劍皇逼視著寒峰,冷笑道:「寒峰,聽聞你號稱『獨行峰』,向來光明磊落,敢作敢當。今日分明是來替李坤出頭,為何卻又不敢承認呢?」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劍皇是故意用這種手段逼迫寒峰,將他的真實來意暴露出來。
寒峰不由一愣。
既然已被識破,寒峰也就沒必要偽裝了,反而坦然,並由衷道:「原來皇尊早已識破寒某的來意,寒某佩服之至!」
蒼月剛才完全被劍皇給整懵了,根本來不及有所反應,此時得知那不過是劍皇逼寒峰的伎倆而已,不由暗道一聲慚愧。因為,在眾目睽睽之下,挺身而出庇護李坤的不是他,而是寒峰。這讓他難免有些尷尬。
另外,更讓蒼月震驚不解的是,李坤怎麼會跟寒峰有關係?寒峰為何會如此袒護他?甚至不惜得罪雲曜家族。
與此同時,雲曦也頗為震驚不解,她一直在猜測寒峰的來意,但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竟然是為了李坤而來。
當然了,此時無人在意蒼月和雲曦兩人的複雜心理活動,大家都在關注著劍皇和寒峰的對話。
劍皇逼出寒峰的身份後,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不再像剛出現時的那麼咄咄逼人,但身上依然散發出一股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感。
劍皇冷然道:「本尊容得下放肆,甚至是冒犯,卻容不得欺騙。你要替李坤撐腰,盡可明來,不用搞這些偽裝。」
「不過,」劍皇又疑惑道,「本尊疑惑的是,你怎麼會幫李坤?你能跟本尊說實話嗎?」
寒峰坦然道:「既然說開了,皇尊也問及,那寒某也就沒必要藏著掖著了。實不相瞞,寒某原本跟李坤沒有任何關係,寒某之所以幫他,是因為星昀。寒某跟星昀是至交好友,李坤是星昀弟子。星昀不能出面幫李坤,寒某自然要替他代勞。」
原來是因為這層關係!
大家都暗暗驚嘆。這對於大家來說,無異於又是一個驚天新聞。
劍皇瞭然地點了點頭,說道:「難怪。這倒頗為符合你的處事風格。」
劍皇說著,突然又神情一肅,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不過,寒峰,在我劍墟陣營,還容不得你放肆。況且,這原本就跟你無關。」
這時候,蒼月覺得該自己說話了,不然,夜月家族以後的聲譽將在崑崙墟大打折扣。
為此,蒼月忙挺身而出,朗聲問道:「皇尊,那這裡可有我蒼月的發言權?」
劍皇沉聲道:「那還要看李坤跟雲曜家族之間的矛盾究竟是什麼性質,如果只是個人恩怨,那你夜月家族也沒有資格出面。」
蒼月朗聲道:「既然皇尊如此說,那蒼月也無可辯駁,畢竟李坤並不是我夜月家族的人。不過,老朽覺得,不管李坤跟雲曜家族之間的矛盾是因為什麼,但萬事抬不過一個理字。老朽希望皇尊能夠給李坤一個公平的理論機會。如果皇尊依然要以勢壓人,那老朽只能申請三皇會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