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滋生的情愫

2024-08-16 02:07:35 作者: 蘭亭常常
  本來只是深夜睡不著出來透透氣,卻沒想到無意間聽到了大師兄他們之間的對話。

  柳師姐出來的時候,容音連忙屏住呼吸藏了起來,好在柳嫿心情不虞,並未發現她這拙劣的藏身術。

  容音沉默著站在走廊處,她靜靜看向大師兄的房間,久久不能平復。

  大師兄居然想殺了自己……

  容音怔然想著,腦海里不斷迴蕩著這句話。

  突然,門內傳來一聲劇烈的聲響,容音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緊張了起來,但一想到方才自己聽到的話,本來擔憂的心又不由得掙紮起來,她頓住腳步,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房門,決心離開。

  空氣中傳來濃烈的血腥氣味,容音愣在原地,在無比糾結的心情中,衝動戰勝了理智,她還是選擇了推開那扇門。

  屋內的蠟燭依舊燃著,只是一襲白衣的蕭無寂盤腿坐在床榻處,血跡順著他的唇角緩緩流淌著,他緊閉著雙眼運著內力,試圖緩和在自己體內作亂的兩種力量,結果卻適得其反,他體內的魔道之氣愈發強烈地反噬著他,他渾身顫抖著,最終不可忍受地吐出了一口鮮紅的血。

  容音踏進屋內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鮮血幾乎染紅了蕭無寂的白衣,這樣悽厲的場景讓她下意識回想起那日自己得知大師兄死訊時的痛徹心扉,她慌張地飛奔過去,不由分說地握住蕭無寂的手腕,往他體內注入內力。

  「容音?你……」

  蕭無寂忍著痛睜開眼睛,便看見身著煙紫色裙衫的容音正一臉凝重地替自己緩和內力。

  她今日似乎化了淡妝,讓本就清麗脫俗的臉更加出眾,殷紅又飽滿的紅唇近在咫尺,看起來柔軟又潤澤,目光掠過此處,蕭無寂微微愣了一下,鼻息間源源不斷地傳來少女身上的清香,似乎是一股類似於梨花的香味。

  還沒等容音注入多少內力,蕭無寂便反手緊緊握住容音的手腕打斷了她。

  「不用幫我。」

  他皺著眉,看著容音明顯有些慘白的臉色,前不久才受了那麼重的傷,現在又毫不心疼的耗費著自己修為內力,而做這些,居然都是為了自己,他如古井般毫無波瀾的心中似乎泛起了漣漪,這樣奇異的感覺讓他感到莫名的反感,於是,他握著容音的手又無意識地加重了力氣。

  直至聽到容音悶哼出聲,他才如夢驚醒地鬆開了手,容音纖細的手腕已然被他留下了格外顯眼的紅痕。

  他不動聲色地擦掉了自己唇邊的血跡,有些不自然地下了逐客令。

  「出去,你不該在我屋裡。」

  縱使脾氣再好再穩重,也忍受不了這樣三番五次好心被當成驢肝肺的態度。

  見蕭無寂依舊這副冷心冷情的樣子,容音恍然只覺自己為他牽腸掛肚的擔憂全然像一場笑話,她自嘲地活動著自己被抓疼的手腕,臉上掛著決絕又悽慘的笑。

  「柳師姐說得對,你就是個冷血無情的人。」

  她賭氣地說完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轉了身打算離開。

  「站住。」

  身後傳來蕭無寂冰冷的聲音,容音頓住腳步,但也只是停頓了一瞬,下一秒依舊邁步朝著門外走去。

  然而她的手腕被人大力拽住,原先近在咫尺的房門被人大力關上,發出劇烈的撞擊聲,容音毫不設防,被蕭無寂拽著轉過身,踉蹌地險些撞上他的胸口。

  「你偷聽我們說話?」

  面對蕭無寂的質問,容音不想去解釋,亦不想反駁,在她心底里對於大師兄曾經美好無比的記憶在這短短的時間和變故中幾乎要蕩然無存,她還無法接受自己曾經視為白月光的大師兄實際上只是個冷血無情,殺伐狠厲的人。

  看著眼前人面如死灰的表情,蕭無寂心底的某處似乎毫無徵兆的泛起了痛,他微微俯身靠近容音,一手輕輕抬起了她的下巴,逼她和自己對視。

  「那你也聽到了我要殺你的事。」

  容音面無表情地對上蕭無寂冷寂深邃的眼睛,清冷的臉上寫滿了倔強。

  「大師兄若要殺我,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容音擺出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無謂姿態,平日裡明亮的眼睛只剩下黯然。

  蕭無寂收回手,轉過身拿起桌邊的那瓶絕情散朝著容音走了過來。

  容音沉默著注視著他的動作,似乎已經默許自己會葬身於今夜。


  但事情並沒有這樣發展。

  蕭無寂將那瓶絕情散倒入了燭台里,隨著粉末的傾灑,燭火跳動著,閃爍著火光。

  容音愣了一下,她緊緊盯著蕭無寂,在等著他的下一步動作,她想知道大師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還不走?」

  見容音呆呆地站在原地毫無動作,蕭無寂有些疲倦地抬眼看向她,問完話他便開始慢條斯理地褪去沾滿血跡的外袍,只剩下了一層裡衣。

  「大師兄不要紅蓮劍了嗎?」

  沒理會蕭無寂的逐客令,容音梗著脖子繼續緊緊逼問著他,頗有些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她將腰間的紅蓮劍取了下來,一手握住,直直地遞向蕭無寂。

  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似乎出現了一道裂痕,目光觸及再熟悉不過的紅蓮劍,蕭無寂眼眸閃動,掀起一番不可控的動容和懷念。

  「你方才說,這是他們留給你唯一的東西,」容音停頓了一下,目光沉沉地看向蕭無寂,「他們是誰?你的爹娘嗎?」

  蕭無寂還是沒有接過那把紅蓮劍,他收起眷戀動容的目光,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

  「這是我爹當初特意尋來送給我娘的劍,也是他們的定情之物。」

  說完這句話,他便垂眸不語,整個人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仿佛一座雕塑。

  容音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沒想到這把紅蓮劍身上居然還有這樣的故事,她低頭看著手上的紅蓮劍,思忖許久,走上前幾步將它放在了蕭無寂的面前。

  「這樣珍貴的東西,我應當物歸原主。」

  她沒再逗留,這次是真的要離開這間屋子了。

  「物歸原主?」

  身後響起蕭無寂的一聲無奈的冷笑,剛才脆弱的模樣已蕩然無存,蕭無寂依舊是那副冷漠孤傲的態度。

  「紅蓮劍已經認你為主人了,何談什麼物歸原主。」

  他握起紅蓮劍,又重新扔向容音,斯人已不在,此紅蓮劍也並非彼紅蓮劍,他早該明白這個道理的,卻還要讓他的小師妹逼自己認清現實。

  「是我執念太深,早該認清的。」

  蕭無寂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微微闔上眼,滿面倦容。

  容音愣愣地看著重新回到自己手裡的紅蓮劍,又看向孤身一人坐在窗邊的蕭無寂,月光透過窗紗傾灑在他的肩膀,蒙上了一層惆悵的面紗,他看起來格外孤獨,孤獨到好像就這樣坐著,便是天荒地老。

  這樣的孤寂,容音並不陌生。

  自小便成了孤兒,這匆忙艱難的一路,又有哪天不是她自己渡過的呢?

  一夜無眠。

  第二日清晨,容音便早早地醒了過來。

  身旁的葉瀾依還睡得香甜,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簡單地吃了點東西飽腹後,便找了客棧後面的一處空地練起了劍。

  手上握著的紅蓮劍依舊趁手,鋒利,堅硬,輕盈,只是她總是止不住地想起昨夜,練劍也練得心不在焉。

  「容音。」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容音反應了一瞬才聞聲回頭,只見一襲紅衣的柳嫿師姐正站的筆直。

  「容音見過師姐。」

  柳嫿微微點了點頭,英氣的眉眼間帶著大氣凜然。

  「此次下山歷練危機四伏,你們都是初次踏足江湖,難免會掉以輕心,」

  她低頭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了容音。

  「這是我自己煉製的藥,能解這世間絕大部分的毒。」

  容音心下瞭然,柳師姐這是生怕大師兄會對自己下手,她沒有猶豫地接過了瓶子,虔誠地道了謝。

  「多謝師姐,容音一定會努力平安完成歷練的。」

  柳嫿微微點了點頭,她來找容音的目的也只是來送個藥,很快就回了客棧。

  等練完劍回到客棧,容音卻撞見了剛起床的楚風師兄,她老老實實地行了個禮,低頭的時候,卻眼尖地看見楚風的衣擺上有一處微小的血跡。

  「師兄的衣服髒了。」

  她伸出手指了指,語氣十分平靜。

  楚風低頭看了看,本就陰鬱的一張臉又陰沉了幾分,自己的衣服上居然沾了那低賤小賊的血,真是晦氣。

  於是他二話不說地便回了屋子換衣服。

  容音默默注視著全程,她已然猜到,楚風把昨天的那個小賊殺了,他本就是陰晴不定,陰險殘忍的性格,只能怪那個小賊倒霉,偷到了楚風的頭上。

  「阿音,你怎麼起得這麼早啊。」

  葉瀾依一臉困意地伸了個懶腰,看著已經練完劍回來的容音,不由得有些感嘆。

  「我睡不著。」

  言簡意賅,很是容音的風格。

  「我馬上就好,阿音,你等等我。」

  葉瀾依有些手忙腳亂地收拾包袱,一邊穿衣服,一邊梳頭髮,恨不得自己長了八隻手。

  他們此次在這個客棧停留只是做個過渡,過了今日,真正屬於他們的歷練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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