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郁最近總覺得有些異樣。
自從那日南青街降臨一尊神通強者之後,這種異樣的感覺就揮之不去了。
年方十八的少女心思如畫般美麗,兄長探親結束,回歸軍營,她獨自一人待在家中,除了照料家中那些花草之餘,總是出神。
連帶晚上睡覺的時候,總做一些互相矛盾的夢。
夢中那位可惡的太蒼太子總是獰笑著將她擄走,然後將她關在房間的暗閣之中,不再管她,從此讓她在暗閣之中終老,緊接著就又有一個嶄新的夢接踵而至,這個夢裡,可惡的太蒼太子不再可惡,變成了太蒼的國主。
她夢到?這位俊逸不凡的太蒼國主,面對一揮手就能讓一座房屋倒塌,一指頭就能顯化出可怕的怪物的周青國師,臉色始終那般從容淡然,好像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嚇到他。
她還夢到太蒼國主向她招手,溫柔的對她說:「景郁,不要小氣,給國主倒一杯茶。」
想到茶,景郁就一陣氣惱,心裡甚至有些埋怨自己的兄長:「軍中發糧的時候,為什麼不換一點茶葉呢?總是換一些獸肉回來,我不愛吃,還要逼著我吃。」
少女好像忘了往日裡兄長每次出門,她都要千叮嚀萬囑咐帶一些獸肉回來。
「好在這次告訴兄長了,等他下次回來,就能帶一些茶葉回來,到時候國主要是再讓我斟茶……」
景郁回過神來,手中的水壺正在不斷朝著一株赤蓮花澆水,水已經漫過花盆邊緣,不斷滴落在地上。
「呀!我的花!」景郁驚叫一聲,連忙將水壺放在一旁,倒掉花盆中的多於清水。
」咦,這株赤蓮花這片蓮葉上的紋路,竟然有些像國主坐在我家椅子上的樣子。」
少女情懷總是詩,正當景郁入神望著赤蓮花蓮葉上的紋路時,木門被敲響。
她心中一喜:「難道是兄長帶茶葉回來了?」
放下手中赤蓮花,邁著小步跑到門口,臉上還掛著幾分期待,她打開木門,只見幾個身穿青衣勁裝的官差正在門前等她。
「什麼……什麼事?」
景郁見不是自己得兄長,心中不由失落起來,她突然又想起當日太子就是這樣將她擄走的,心中不免有些慌張。
「國主有令,當日在拘拿周青國師時,受到波及的民戶都將得到二十日的糧食補償,房屋因此坍塌的,也將有工匠府派遣工匠前來修繕。」
「姑娘,你家中人口二人,這是你的糧食。」
景郁呆愣的接過官差遞過來的一袋糧食,一袋青色蔬菜,那官差又道:「太城伯特意吩咐,你家款待國主有功,獎鹿角小羊一頭。」
少女還沒有反應過來,又有官差從身後牽出一隻小羊,這隻小羊可能還不足兩月大小,潔白的羊毛被打理的十分乾淨,頭上已經長出了一節手指長短的小角,隨著鹿角小羊的成長,角也會越來越大,而且會變得極為好看。
最重要的是,鹿角羊是不可多得的美食,肉質鬆軟,極容易入味,最難得的是毫無膻味。
景郁終於反應過來,她看了看那隻小羊,心頭頓時覺得欣喜起來,從官差手中接過牽著小羊的繩子,興奮的圍著小羊轉了轉圈。
「咩……」鹿角小羊水盈盈的眼睛望著景郁,興許是在感嘆眼前少女的美麗。
少女水盈盈的眸中充滿快樂,她對每一位官差都道了一聲謝,然後牽著鹿角小羊,抱著食物,回了屋子。
南青街上愈發熱鬧起來,許多居民都從官差手中領取了王庭補償給他們的糧食,額外多了整整二十日配額的糧食,足夠他們家中的孩童頓頓飽食很長一段時間了。
「夏國主確實是個愛民的良善國主,果然不愧是商國主的血脈。」
「不錯,我之前聽到是紀夏太子當上了國主,心中著實還擔憂了許久,就怕他還像先前那般頑劣,沒想到是我想多了,我太蒼王室太子,又怎麼會一直紈絝下去。」
「誰說不是?你們可別忘了,夏國主除了是我太蒼的王,還是大風在世間的行走,據說前些日子太蒼之所以在戰場上擊敗鳩犬,就是因為大風恩賜神兵的原因!」
「大風行走得有多高貴?不知有多少國家、多少種族的圖騰是大風!」
眾人在領取糧食的時候,還在議論紛紛,如果是紀夏在場,不免還會感嘆這些太蒼子民的需求多麼簡單,只需要多領幾天的糧食,就可以將心中所有的善意都釋放出來。
景郁將袋中的稻米和蔬菜放入冷窖之中,回來看著這隻小羊發呆。
「明明當時太城伯大人不在南青街,大人是怎麼知道我款待國主的呢?」
少女一聽到「款待」二字,臉上不由染上幾分殷紅:「哪裡是款待?只不過為國主打了一壺水而已。」
「既然當時太城伯不在,會不會是國主告訴他的?國主還記得我嗎?」景郁開始胡思亂想,少女的心神全部都被紀夏當時鎮定從容的灑脫模樣所吸引,渾然忘了先前將她擄去關起來的人正是現在的國主殿下。
她想到這種可能,心情舒暢了許多,牽著羊來回在不大的院子裡溜達,溜達許久,少女蹲在鹿角羊身邊,細聲細語對她說話。
「小羊,我叫你什麼好?既然你是國主大人賜下,不如就叫你小夏吧?不行……不行……國主要是知道我拿他的名字為小羊起名,會生氣的,還是叫你小美吧?你在我照料下,一定會越長越美的……」
正在景郁盯著鹿角羊自言自語之時,讓人意料不到的事發生了。
這隻小羊盯著景郁的眼睛,忽然開口道:「小美?這是什麼鬼名字?我叫隗霜,不叫小美!」
景郁搖搖頭道:「這隻羊是國主賜給我的,當然要由我來取名……」
「啊!」景郁話還沒有說完,終於反應過來,她呆滯的看了小羊一樣,良久,終於一身刺耳的尖叫劃破天空。
」鬼叫什麼?你活在無垠蠻荒,難道沒有見過妖類?」
小羊慵懶的看著後退的景郁,話語聲音猶如一位少女般動聽:「不要擔心,我如今是個無害的鹿角羊妖,不會傷害你的。」
景郁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可就在小羊低頭的那一瞬間,少女飛快向木門跑去,想要逃到南青大街。
她想要追上那群官差,告訴那群人在她家中,有一隻能口吐人言的妖物。
鹿角小羊看到景郁的動作,也不見小羊有什麼動作,一縷微風吹來,趕上跌跌撞撞奔跑的景郁,將她捲起,送回鹿角羊身邊。
鹿角小羊上前用細小的羊角蹭了蹭景郁,說道:「不要擔心,我不會傷害你的,還可以教你很多東西,你可以收留我吧?」
景郁突然鎮定下來,她想到這隻名為槐霜的鹿角羊是國主賜予她,瞬間也就不認為會說話的羊有多可怕了。
她伸出手飛快摸了摸羊頭,又閃電般收回小手,確定這隻羊妖不會傷害她以後,才鬆了一口氣。
少女想了想,重重的點頭:「」在國主的面子上,我就收留你吧。」
「可是……可是,你不許吃人!」
鹿角小羊從鼻子中噴出一口氣,語氣詭異的說:「不用擔心,我現在是食草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