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冬木,除了間桐宅邸之外的所有地帶,都變成了焦土地獄。
全世界範圍內,除去人口最多的國家依然健在,其餘的陸地與海洋全部染上了漆黑的色彩。
如果人類最後的一塊版圖也被聖杯所溢出的黑泥吞噬,人類文明就將自此而絕跡,整個星球也將迎來徹底的毀滅,仿如北歐神話的諸神黃昏,破滅的災禍近在咫尺。
然而,在這樣的絕望氣氛之下,有一伙人卻通宵達旦地舉行著宴會,觥籌交錯之間,許多人已經躺在桌子上面不醒人世了。
對於黛冬寒來說,喝酒是禁忌事項,因此,為了避免自己的失態,他以茶代酒,結果喝到了腸胃痙攣的地步,與他碰杯的諸位都是過去在人類史上留下過史詩與傳說的英雄,不能夠厚此薄彼,所以面對每個人的敬酒都要喝到對方痛快為止。
要在短時間內了解所有人是不可能的,這就像世間所存在的卡牌遊戲一樣,人們在打牌時,並不會注意卡牌角色的背景,只在乎這張牌面的大小與作用,若是抽到表現不佳的卡牌,甚至還要露出嫌棄的表情,想方設法的當作棄子而使用,只有手上只剩下王牌後才會覺得所向無敵。
很多時候,並不是選擇與被選擇的關係,命運的邂逅總是不經意來到,只有在失去時,才會懂得回憶與珍惜,然後在下一次重新開局後,再次犯上同樣的過錯。
這就和人的習慣一樣,總是很難更改,所有人都堅信著一個事實,如果自己改變了,那自己就將不是自己,只是一副失去靈魂的木偶,所以,人對於自我的特殊十分強調。
「今晚可不存在皎潔的月亮,怎麼到了這時候才多愁善感起來,要不要師匠我來安慰你一下呢?」
斯卡哈爬上了樓頂,走到了黛冬寒的身後,其實大家都在裝醉而已,只是這個時候需要一段暫時的平靜,接下來的戰鬥並不輕鬆,所有人都肩負著相同的重擔。
「我在想,如果從一開始就結束聖杯戰爭,將真相訴諸於眾,那樣的未來是不是會有不同的模樣呢,肯尼斯與遠坂時臣都是優秀的人,衛宮切嗣也懷抱著熾熱的理想,將一切解釋通徹的可能不是沒有。
思想盤拍賣會上,我為了財富、人脈、統治力的目標,而接連設局於肯尼斯與衛宮切嗣,將埃爾梅羅與愛因茲貝倫兩家族拉下水。
為了櫻,我主動出擊,加入聖杯戰爭中,在這個過程中,我雖然依然在為防止人理燒卻做準備,但仍然在按照聖杯戰爭的步調,漠視著一個個人掉隊,雖然不是我主動動手,但我從一開始就能夠預料到未來。
肯尼斯與索拉薇的死,我漠視了,遠坂時臣與言峰綺禮的死,我漠視了。
然後,我試圖去責怪衛宮切嗣殺人如麻,說服已經入魔的他清醒過來,將計就計地將他作為我計劃中一枚棄子。
如果人理之戰,我成功了,那麼,我將成為更加赫赫有名之人吧,享受著他人尊崇的背後是自己的精心策劃與冷漠無情,我得到一切,但也漠視了犧牲。
我當然不是衛宮切嗣那種為追求世界和平的理想者,我只是讓這個世界如我所願地延續,我要守護它的根本原因是因為我對它還有所欲求。
——這樣的一個我,卻在現在,要決定犧牲自己了。」
黛冬寒並沒有將討伐特異點的最終決戰的細節告訴所有人,因為他不想讓他們擔憂,所以必須擺出很輕鬆的模樣,實際上,並非如此。
「沒有想到吧,你最後會為了這個世界而犧牲自己,異鄉人如果真得只是提亞馬特的水準,就算靈基高到何種地步,哪怕有多少個聖杯加持,你也是有辦法活著戰勝她的。
可惜,異鄉人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生命體,祖龍大地的質量甚至超越了這顆星球。
你漠視衛宮切嗣他們,其實你也在漠視你自己,因為這場作戰從一開始就是以你為祭品展開的,我想思想盤的建立與此有關吧?」
即便是斯卡哈也無法全盤了解作戰的細節,但陪伴他時間最久的她卻是最了解他的,今天的他是強顏歡笑的。
英靈們早已是亡靈,生與死的觀念並不如活著的人強烈,然而,對於一個少年來說,從弱齡開始,就在盤算著自己的死亡,這實在不是什麼有趣的話題。
她明白的,他的【千里眼】其實在降生時就獲得了,確實有魔眼在後天覺醒的例子,但是,像他這般優秀的人,天賦的【千里眼】是從一開始就獲得的。
而他卻總是說他的【千里眼】在慢慢的覺醒,甚至做到了自欺欺人的水平,用魔術強行篡改自己的印象與認識,讓魔眼的覺醒在後天到來,但是,降生時已經看過一遍未來的他,封印了魔眼,然後給自己下達暗示。
他從出生起就研究魔術,早就做好了思想盤的計劃,看似都是『偶然』的選擇,其實卻是早已設計好的路線。
這也是讓遠坂時臣難以和他成為真正的父子的原因。
就算是天才與神童,也不可能從零歲就開始研究魔術,神童也是需要有一段世界認知的過程,然後才能夠發揮出自身的才能,然而黛冬寒卻從降生起就看透了整個世界!
不要說是遠坂時臣了,就算她也會感覺到毛骨悚然。
在決戰的這一刻,黛冬寒終於回想起了自己最初所做的決定。
他的命運不是被上天安排的,而是受他自己的安排,召喚她以及建立思想盤,與蒼崎橙子結交,等等一切,全部都是零歲時期的黛冬寒完成的計劃,包括寶石翁將他帶到這個世界,有可能寶石翁也是被他召喚,找到他這個【根源之子】並交給遠坂時臣。
「師匠,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看到了端倪?」
黛冬寒輕笑,真是瞞不住這個女人啊。
「不,這是單純地作為女人的感覺。
魔境的智慧,被你欺騙到了。
有趣的是,你並沒有把我當成工具,而是陪伴著我到現在,試圖讓我喜歡上現世。
結果,我在現世中活了下來,你卻要離我而去了,寡婦的滋味可不怎麼好受呢。
嘛,但我畢竟是魔境女王斯卡哈,來多少次也會無情地把弟子送上戰場,渴望你們到最後都能貫徹無窮的武藝。
不肖弟子啊,這是最後的考驗了,死了都要給我迎來勝利!
這可是你把師匠變成女人的代價!」
斯卡哈毫無傷感,只是淡淡的微笑著輕撫著黛冬寒的頭髮。
「無論是什麼樣的戰場,弟子我的槍技都是不俗的,這可是您的教導有方。」
黛冬寒眨巴著眼睛。
「哦……哪個戰場?我都還沒有認可呢,大戰在即,再來『訓練』一次吧,這次至少讓我見證你在一個戰場上的槍技。」
斯卡哈蹲下來,伸出了自己潔白的手掌。
「師匠……」
黛冬寒伸出雙臂將斯卡哈抱了起來。
「命中的必殺一擊,才能夠得到承認呢,我會好好見證的。
別指望著我最後會為你流淚或者傷感,我只會笑著目送你的背影,好男兒即將立不世之功績,戰場之上嘹亮的凱旋之歌渴望著鳴奏。
只有具備勇氣的戰士,才無愧於我門下弟子。」
斯卡哈伸出雙臂環繞上了黛冬寒的脖頸,「想要拯救世界,如果不將自己的性命也一併捨去,那樣的勇氣就不是真正的勇氣,這一刻,我承認你是一位擁有勇氣的戰士了。
所以,這是畢業了,恭喜你,成為了一位響噹噹的熱血男兒,可以去戰場中與強敵盡情搏殺了!」
~
英靈們沒有好事到不自覺地去偷聽某個少年最後的心音。
但對於遠坂凜和間桐櫻這對好奇心重的姐妹來說,就不受限制了。
只是她們擁有著不同的想法。
遠坂凜是想要知曉真相,間桐櫻則是想要得到安慰。
但她們兩個人那副落寞的表情怎麼都不像是得到了心滿意足的答案。
「櫻,你是怎麼想的?」
遠坂凜向自己的妹妹問道,她一如既往的氣勢凜然,站在窗戶前,在微弱的結界之光的照射下,臉上流露著堅決的表情。
「……怎麼、想?沒辦法啊~畢竟義兄大人是要去拯救世界的……」
間桐櫻無力地鴨子坐著,將雙手撐在地面,眼淚一直在掉。
「我不是在問你這個,就是那個,你要放棄了嗎?」
遠坂凜看著自己這個總是逆來順受,支撐到最後快要壞掉時才知道反抗的妹妹,只能抱著手臂嘆氣,明明她們擁有相同的父母,為什麼脾氣和個性相差這麼多呢?
如果櫻能夠比她更優秀一點,那被逐出家門的就是她了啊。
魔術師的繼承人,是要自己爭取的,在父親大人的面前不會積極表現自己的才能,也不懂得撒嬌索求,肯定會被無視的啊。
「放不放棄我們又能夠做什麼呢?你也清楚的吧?在義兄眼裡面我們只是妹妹而已啊,他對我們的愛始終是家人之愛,到最後,他最喜歡的異性並不是我們……」
間桐櫻咬著嘴唇,每次到這種時候,黛冬寒和斯卡哈總是會兩個人聚在一起,他們之間的感情與信賴完全不是旁人可比的。
「啊——!我不是說這個啦!那種事情怎麼樣都無所謂了,自己喜歡的男人就是要搶奪才有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就這麼看著他去死嗎?
無論是我還是你,或者是母親大人,都被他保護著,到最後什麼都不能夠做,只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嗎?
父親大人已經不在了,他可是我們家的最後一個男人了!
父親死後,他一直握著父親大人生前的魔術手杖,我就知道,他們父子之間早就有了默契。
母親現在仍然認為父親的死和他脫不了關係,但是,當我們被衛宮切嗣那伙人抓過去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在保護我們,把本不屬於自己的過錯全部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確實不是一個善良之輩,但為了家人,他忍受了莫須有的罪名!
真是的,那個笨蛋當我是誰啊,我可是遠坂家的家主了,一定會成為讓父親都為之驕傲dy!
總之,我們必須救他。」
遠坂凜抱著手臂氣呼呼地坐在床上,真是的,這個時候一個可以商量的人都沒有,母親害怕的早早睡了,櫻又和過去一樣默默忍受著現實的一切。
看來,櫻像母親,而她像父親。
「怎麼救?根本沒有我們插手的餘地……而且,他喜歡的只有那個人……」
間桐櫻用力抓著自己的手臂,得到義兄真愛的只有斯卡哈,只有她,沒有人可以讓他吐露內心的軟弱,他只會在最喜歡的人面前露出軟弱。
「哈?我不知道從哪裡反駁你了。
你啊,真是笨呢,那個老女人有什麼可怕的啊,早有一天會變老的啊。
現在的你我當然不行了,當我們成年時,一定會變成像媽媽那樣魅力十足的大美人,就算是父親大人都會喜歡的女性,我們可是媽媽的女兒啊,笨蛋!」
遠坂凜得意地拍著自己的小胸脯,說道,「瞧好了吧,以後我不僅比她挺而且比她翹,哼,靠身體勾引男人的傢伙,總有一天會被年齡打敗的!」
「是這樣嗎?」
間桐櫻仿佛振作了起來,姐姐能夠變得漂亮,那她也會的吧。
「絕對的,信我!不過,到時候就是我們之間的戰爭了(啊呀,我肯定會比櫻你發育的要好)……」
遠坂凜手捂著嘴角小聲的竊笑,她可是姐姐,豈有輸給妹妹的道理呢。
「原來如此,是因為現在的我們還不夠有魅力啊,確實,他身邊的女性,師匠確實是最漂亮的……」
間桐櫻瞬間不傷心了,還沒輸!
「明白就好,那麼現在就輪到我們來拯救他了,優雅dy可不能夠只靠美貌哦,才能也是重要的,用這場行動來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吧!」
遠坂凜握著雙手給妹妹打氣道。
「那、我們要怎麼做?好像是叫做特異點,怎麼進去?還有我們從來沒有戰鬥過的……」
間桐櫻也不是被遠坂凜說教一頓就以為她們能夠無所不能的,這場戰鬥可是連義兄都感覺到為難的啊。
「櫻果然是個笨蛋啊!」
遠坂凜站起來伸手敲了下妹妹的小腦袋。
「歐乃醬!不許說我笨,要生氣了!」
間桐櫻嘟起嘴角,而後突然笑了起來,仿佛回到了從前的姐妹時光一樣。
「沒事,我給你揉揉不就好了嗎?」遠坂凜坐到妹妹的面前,伸手搭在她的小腦袋上輕輕的按摩著,說道,「聽我說櫻醬,你和我都有著歐尼醬的魔術刻印,如果我們倆個的魔術刻印湊在一起,就可以引發奇蹟,這一點是父親最後和我見面時告訴我的……」
「真得?」
間桐櫻睜大了眼睛。
「當然是真的,你那天晚上雖然很嚇人,但能夠把那個巨大的石頭人打敗,就說明歐尼醬的魔術刻印是很厲害的。
而我,那天晚上也在冒險中戰鬥,救了我的朋友鈴音和一些孩子,一般的戰鬥,我是可以應付的。
還有,你知道我們每年過生日,他都會送我們禮物吧,那些禮物其實都是很厲害的魔術禮裝,使用的方法,父親大人都告訴我了,還有我們的緞帶,也可以在受到重傷後瞬間痊癒的。」
遠坂凜自信滿滿地說道。
「啊……我記得歐尼醬送了你一件隱身衣的,說是冠位魔術師也發現不了的,能夠完全遮斷魔紋。」
間桐櫻說著就吃醋了,除了最後的緞帶是一樣的,以前姐姐的生日禮物總是更好。
「我過了六次生日,你過了五次,加起來一共是十一件魔術禮裝。
我偷聽了歐尼醬的作戰會議,只要我們一直站在他的附近就不會有危險。
關鍵是到了最後的boss那裡,歐尼醬也要參與戰鬥,那時候我們就要自保了。
最好是躲避在隱身衣裡面戰鬥,到時候再出來……」
遠坂凜像黛冬寒一樣,自信地做著作戰計劃。
「可是最後要怎麼辦,歐尼醬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們能夠做到嗎?」
間桐櫻知道最後才是關鍵,怎麼讓義兄大人活下來呢。
「我在間桐宅裡面找到了歐尼醬關于思想盤的一些魔道書,他為你留下了很多寶貴的魔道典籍哦。
雖然很是晦澀,恐怕我就算變成比媽媽還要大的老婆婆也看不懂,但是能夠看個眉目就足夠了,他的思想盤魔術連接的並不是根源而是他自己,所以才要獻出生命吧,畢竟根源級的力量肯定能夠擊敗boss。
歐尼醬所有的力量都必須用於戰鬥上面,也就沒辦法拯救自己了。
但是,我們擁有他的魔術刻印,在他發動根源級別的魔術甚至魔法時,我們的魔術刻印也會受到激活,那個時候也許可以做到些什麼。
我會把父親大人留下的所有寶石都帶上,因為現在世界幾乎已經毀滅的原因,我又悄悄從附近的商場『拿』了一些寶石,總之,應該夠發動大魔術吧……」
遠坂凜盤算著手頭可以利用的一切,這一次輪到她來拯救義兄了,遠坂家只剩下了最後一個男人,遠坂家的女人不去保護的話就沒有人保護了。
「那我們開始準備吧……」
間桐櫻在遠坂凜的描述下,感覺希望已經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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