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生

  她自冥河中醒來，又復而陷入沉睡。

  原本暖暖的環境消失了，她從哪裡滑了出來。好冷，她忍不住身體打顫。咦，怎麼感覺外面好像還有光？有人在打她的屁股，疼！她忍不住哭了一會兒。

  她哭了之後，那個人又不打她了。她好像被裹了起來，感覺又不冷了。但是好睏啊，她晃了晃腦袋，又睡了過去。

  等她再睜開眼，兩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她的面前。

  唔，稍小一點的那個是小麥色和白金色，稍大一點的那個是白色和銀色……唔，奇怪的顏色組合。他們都是誰啊？

  她迷迷糊糊地想，感覺自己小小的腦子裡一片混沌。

  「密斯提克，她睜開眼睛了！」很開朗的女聲，不過怎麼是英文？聲音很柔很小，像是怕嚇到她。但是又有些尖尖的，非常驚喜但是克制著自己不要尖叫。嗯，好像是稍小一點的那個身影發出來的聲音，她把目光慢慢移到那個身影上。

  「她看我了耶！」女聲激動得有些顫抖。她看到兩個身影微微地交疊在一起，而他們之間的交集部分還晃了晃。

  「真美……我們的奧莉（Ollie）有著和你一樣的金色眼睛。」很柔和的男聲，也是英文。根據她簡單的判斷，應該是大一點的那個身影發出來的，於是她把自己的眼睛骨碌碌地轉過來。

  她現在難道叫奧莉？她有些疑惑地想，可是她之前明明是叫……

  叫什麼來著？好像記不清了。嗯，不過這不重要，現在他們在叫自己奧莉。

  「她聽得懂我們說話嗎？」女聲慢慢湊近了她，那個稍小一點的身影在她眼前放大，唔，好像能在那個身影的臉上看到兩顆亮閃閃的金色光暈。

  這是眼睛嗎？她眨了眨眼。

  順便這種級別的英文比較簡單，還是能聽懂的。

  她在心底里默默地回答。

  更複雜一點的就不一定了……

  她聽見那個男聲輕笑了一下。啊，好好聽啊，感覺耳朵都要酥掉了，她忍不住想。

  「你在想什麼呢我親愛的，她不過是個小嬰兒，怎麼能聽得懂我們說話呢？」她感覺自己身體一輕，那個銀色的身影的圖層在她眼前放大的同時也稍微清晰了一些……但是也沒清晰到哪裡去，沒看到金色，也沒看到其他明顯的顏色。

  可能是他眼睛顏色的飽和度比較低？還是他的眼睛太小了？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小臉布滿了疑惑而迷茫的神情，顯得整個幼崽都有些呆呆的。

  反而像是印證了那個男聲的話。

  男聲和女聲都忍不住笑了。

  笑什麼？很好笑嗎？

  她眼睛一閉，不管了，還是好睏，先睡覺好了。

  ……

  1960年4月17日，夜。

  壁爐里仍然燃燒著未盡的點點綠光，飛路粉。很明顯，有人剛剛回來。

  皎亮的月光穿過窗戶玻璃，落在男巫的一頭銀色的長捲髮上。頭髮的主人如琉璃般剔透的灰色眸子盛滿著凝重。男巫蒼白著一張臉，身上帶著自戶外歸來還未散盡的寒氣。他走到床邊，輕輕坐下，與床上那雙如太陽般燦爛的金色瞳眸的主人對視著。

  「巫師的名字，或多或少是具有魔力的。」他終於開口了，「我們的名字都太過晦澀，我們的命運都同各自名字的軌跡相重合，而我們結合所誕生的孩子……」

  男巫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著用辭。

  床上的女巫輕言細語，仿佛仍然因為白天剛剛生產完畢的關係有些虛弱：「密斯提克，你知道，不管怎麼樣，奧利維亞，你取的奧利維亞這個名字是比較簡單的。」隨即她目光柔和地望向自己的身側，小麥色肌膚的左手輕輕撫過襁褓。有著金屬的銀色光澤胎髮的女嬰閉著雙目，顯然是睡得正香。

  「親愛的麥蒂爾，你知道我說的重點不是她的名字。」男巫無奈地說，「我們……好吧，我們的名字你當然是知道的；而我們的人生軌跡，至少目前，你也是知道的。我們的命運碰撞在一起，我們之間的結晶是自混沌中誕生，她的前路……」

  「……我看不清。」他最後說。

  女巫秀氣的雙眉緊鎖著：「我大概明白了。這就是你極力讓我不要改姓的原因？」

  「奧利維亞情況特殊，她應當擁有自己選擇姓氏的權利。」男巫撫摸著妻子白金色的長髮，嘆息，「她會選擇自己的命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