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利息
三日期限一到,有人朝堂等著太子殿下的良策,也有人等著看笑話,據說太子第一天同一位女子遊玩城外焦山梅園,第二天在太子府練字,今天正好是第三天。♤💚 ➅➈丂𝐡𝓤ˣ.ᑕ𝕆ⓜ 🍟🎅
「太子,可想出應對之策?」詠元帝還是很看中這個太子的,只道對策,而不是直指糧草。
文武百官都看向秦玥璽,只見他們的太子殿下不急不緩。
「啟稟父皇,眼下存糧不夠,府原洪災又耗去大半,為今之計只有湊糧。」
「湊糧?太子說的輕巧,誰不知道湊糧,可眼下離秋收還遠,璃城,雲中這些地方有糧父皇還用我們分憂嗎?」賢王秦玥詠沒等龍椅上的詠元帝說話,直接發難。
秦玥璽臉色如常,不慌不忙道:「大哥,璃城、雲中是沒有,可青州、汝陽、樊城可能有,眾位臣工都知道,這三個地方和南蜀相鄰不遠,糧產高,商賈多,是我大元較為富庶之地,雖離麟州城較遠,但糧草軍需不需要運回麟州,可直接安排糧草官運往北境。」
「太子所言不虛,但是這三地的糧藏庫戶部是有記錄的,雖比其他地方好些,可加起來不過幾萬石,也遠遠不夠啊。」戶部尚書李宗胤並不想拆台,只是實情相報,兩位皇子的交戰,他可不參與。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宰相洛老爺子也出來說話了,看向秦玥璽問道:「太子殿下的意思可是跟這三地的商賈、豪紳籌措?」說完低頭又停了下道:「這到是可以考慮一下,也是有過先河的。」洛宰相知道太子私下那筆生意,再聽太子這樣說,大約也就明白了個大概,自然是要出來說說話的。
看著宰相這麼說,那大皇子的臉色瞬間就不好了,他不滿太子是滿朝皆知的,但兩人也只是朝堂上偶爾針鋒相對一下,大家心知肚明,詠元帝也只是勸誡,並未明顯的針對哪一個,所以大家也就裝糊塗。
有時候皇子們這麼鬧上幾句,詠元帝心裡反而覺得正常。
聽了洛宰相的話,詠元帝終於出聲了,看了朝堂上各位臣子道:「聽愛卿這麼說,太子說的也是個法子,眾位愛卿有何不同的看法都說說。」
這皇帝都這麼說了,宰相也明顯是贊成,又是太子獻策,自然是都說好,哪裡還有不同的看法,本來也就沒有什麼法子,有的話也早就獻計獻策,有功勞誰不要啊,可這功勞也可不好撈。
聽的一片的倒的聲音,詠元帝也皺了皺眉,知道也議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得道:「那就依太子的意思辦,只是這差事,你們看誰去合適?」
「誰想的招,誰去唄。」大皇子一向是個有啥說啥的,混世不怕的主,頂多也就被罵兩句不成器,他也習以為常了。
這下朝堂又安靜了,大皇子可以這麼說,他們不可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低著頭,知道不好辦,都不吭聲,詠元帝氣的拍了一巴掌拍在龍椅上,大聲怒道:「怎麼,對策人家太子想出來了,這差還要人家去辦嗎?堂堂一個太子跑過去跟人要糧,合適嗎?太子是一國儲君。」
詠元帝自然是知道大家的心思,就是知道,才氣悶,這旨意他也不能下。
「啟稟皇上,有一人或許合適!」終於有一個人站了出來,正是年輕有為的吏部郎中洛璃洵。
終於有人搭理自己,詠元帝面色緩和許多,擺了擺袖道:「璃洵,你說說看是何人?」語氣都親近了幾分,但是在場的也不敢不平,好歹人家也算是幫著熄火了。
洛璃洵站在朝堂上,神色自若,回復道:「白雲曦白大人,此人曾在戶部任職,對戶部之事也算清楚,後又調任青州任通判,正是管理糧草、工事等事物,在任三年,對任上的風土人情應該有所了解,而此人剛好奉旨回皇城在家待職。」
聽這吏部郎中這麼一說,大家突然覺得是合適,連詠元帝也覺得著實不錯,但一時想不起來這是個什麼人物,正想著,一旁的楊總管上前提醒了一句,詠元帝立刻想了起來,可不正是自己的舅子麼。
「確實合適,只是現在待職,不宜去辦這事。」詠元帝琢磨著給指個什麼身份,似乎是想到什麼,問了句:「李愛卿,戶部是否有個員外郎的空缺。」
李尚書一聽,立馬明白詠元帝的意思,連道:「回陛下,正是。」
「擬旨,原青州通判白雲曦格盡職守,為朕聞褒有德,賞至材,利為社稷,朕甚嘉之。自即日起拜為正五品戶部員外郎」。詠元帝大手一揮,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待職通判,一下子連生三級。
眾人只能默默聽著,羨慕有餘也只能暗道,這廝時運太好。
接著又是一道辦差的聖旨一併送去了城西白家,此事也算告一段落,只等看這差事辦的怎麼樣了。
誰也不曾想到這個中關節的牽連,竟是一女子的手筆,測算無漏,就連詠元帝的反應都掐的準確到位。
朝退後,洛璃洵若有所思的看想秦玥璽,不知這件事中,太子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只是讓他幫忙,提一個合適辦差的人,卻並未直指白雲曦,但白雲曦的確合適不過,整件事細想下來,只有完美二字。
兩道聖旨還沒到白家,白昭儀已經聽到了消息,先是喜後是驚,呆坐良久,急筆一封書信潛親信趕送白府。
白府上下焚香擺案接旨,算是二爺過後的一件喜事,大喜事,連升三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運氣,正五品,再進一品那是能入堂朝議的。
老夫人高興的給下人封賞,喪期不好大張旗鼓的祝賀,也不好端酒上桌,只的壓下喜悅,關起門來給祖宗磕頭,又吩咐府里要恭謙。
白家大房更是高興,白家大爺自己也沒想到,能再入戶部,還是正五品,說不開心那是假的,但也沒有腦門發熱的地步,因為還有一道聖旨,那些婦人不知道,糧草如果那麼好籌,這差事怎麼也不可能落到他頭上,正思來想去,就收到了宮裡來的信。
白雲曦拿著信,一個人到書房關門展開,胞妹這個時候來信,必是有囑託的,果然,信中言明,此次升遷與太子和二房的侄女有關,另外關於糧草的事讓他找侄女探探口風,或許能有所幫助。
拿著信許久,白雲曦才起身拿出火摺子,將信燒乾淨,初時的喜悅已經沖淡了許多,自己的妹妹肯定是知道些什麼,否則不會給他寫這麼一封信,聖旨明言是即刻啟程,也就是明兒一早,他就的動身,這時候才想起來,回來已有接近十日,還未曾見過妹妹提起的侄女,只是聽聞身子不大好,住在安院。
時候不多,容不得他細想,白雲曦起身便去往安院,只是他到的時候,發現院門大開,卻連個守院的下人都沒有,不禁臉色不愉。
「大老爺好!小姐在裡面,你進去吧。」綠芽兒從屋中走出來,看到院子中的人按著吩咐乖乖的問了聲好。
白雲曦頓了下,這是知道他會來,在等著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越想弄明白,腳步也越快。
青錦正在屋中側堂桌子邊提筆寫字,這是這些年唯一堅持做的事。
見人進來,青錦正好收筆,這個大伯她也是第一次見,和父親到有幾分神似,從卷宗中對他也有所了解。
同時,白雲曦也在打量自己的這個侄女,對於對方的回視並不做聲,只是打量片刻之後,走到桌前,看著桌子上墨跡未乾的宣紙,都說觀字識人。
不似的女子筆風的娟秀,筆觸力道運用恰當好處,起筆落筆有利落藏鋒,端是一副大氣磅礴的草書,看的出起碼有十多年功底,實屬難得。再看內容,『萬里錦繡河山,誰主沉浮』,若是男兒,白家之幸。
「好字!」這是白雲曦進來後許久說的第一句話。
「大伯!請坐。」青錦抬手向著一旁的椅子,自己繞過桌子走了出來。
白雲曦並未苛責她的沒規矩,隨著青錦一旁做下,喝著青錦遞過來的茶水,又是許久不出聲。
「還未恭喜大伯升遷。」青錦也不介意他的沉默,這位父親頗為敬重的大哥,她的大伯,果真是如宗卷所說,心有丘壑之人。
白雲曦放下杯子,嘆了口氣終於沉聲道:「二弟到是生了個不錯的女兒,竟能左右朝廷官員升遷大事。」
聽不出褒貶,但全然聽的出沒有因為升遷而該有的喜悅。
青錦不置可否,白昭儀聽到消息,不可能不告知自己的兄長,他這個大伯知道後,依著心性不可能不心存芥蒂,起身到桌前拿起一封早已寫好的信,交給白雲曦道:「大伯無需介懷,自古英雄還不問出處,總歸是因為你合適才有機緣,日後朝堂之上如何作為,也全在大伯自己,天下能人之士實在太多,缺的不過是施展的機遇,這裡是一份名單,大伯很快便能回來復命,不管如何,總歸是邊疆將士一冬不愁,朝廷也可緩過一秋,以備不時之需,功在社稷,其他又何必在意。」
良久,白雲曦才接過那封信,到底還是聽進去一個功在社稷,其他又何必在意,不管這個侄女和太子有什麼牽連,看字再觀人,必也不會是他想的那般,已然如此不如邊走邊看,至少,剛得了一個承若,日後朝廷,如何作為,由他自己決定,那麼這個情他就領了。
「日後太子有何需要,只要不亂朝綱,不損百姓,儘管差遣。」
青錦低眉,淺淺一笑,帶著幾分慵懶與無奈,輕道:「大伯寬心,跟太子並無瓜葛,父親這一生最大的心愿,便是白家男子能撐起門庭,給子孫後代留一個風門好聽點的家門。」這可是她三十萬石糧食的利息,著實跟人家沒什麼關係。
「這是白家一直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大伯明白了。」白雲曦起身,不再多問,不管如何得來的升遷,他日後都的對得起白家的門庭就是。
走出安院,白雲曦還是有些恍然,不知道如何回的,只是感嘆,若那侄女是個男子,白家的門庭或許真的能撐起來,這麼多年,見過的後生也不少,卻每一個能及得上她,可惜啊!竟是個女子。
翌日,白雲曦領旨全往青州等地,而宮中後院也是另一番景象。
因著自己的哥哥升遷,白昭儀自然是要謝恩,洗手調羹,仔細伺候,詠元帝見著溫婉賢淑,又素來喜愛的佳人,自然是一番恩寵,連著兩三天留宿。
皇后娘娘表面扔是一派祥和,實則怒火中燒,太子是前皇后的,寵愛也是別人的,她就端著一個皇后的頭銜,實際的東西什麼都摸不到,能不惶恐後怕麼?
「姑母,何需如此,不過一個昭儀,幾日恩寵罷了。」
御花園中,太子妃景希若扶著自己的姑母皇后,看著地上被掐壞的花和白昭儀遠去的背影輕聲勸慰。
宮人們早已屏退到一旁安全的距離,既聽不到主子說什麼,主子有需要又能立刻跟上。
皇后深吸了口氣,眼中的怒氣早已消失殆盡,看了眼地上的殘花道:「可惜了,開的正嬌艷。」說完看著自己的侄女,也是如花一般的年紀,整理情緒邊走邊道:「太子對你可好,有動靜了嗎?」說完又微停,看了一眼太子妃的肚子。
景希若臉色微紅又略帶尷尬,搖了搖頭,繼續扶著皇后賞花。
「哎,當時,本想讓你給詠兒當皇妃,誰知道,皇上竟突然將你許給太子,太子是先皇后所生,隔著一層,姑母也不好幫你多說什麼,你自己注意些,能儘快生個皇子最好。」皇后一向喜歡這個侄女,乖巧懂事,知書達理,德才兼備,又頗有幾分玲瓏心思,只是卻嫁給了太子。
景希若水眸含羞,微笑不答,只是點頭,權當聽進去了,本來嫁與太子便是她一心所求,廢了多大的心思勸的父親,又廢了多大的功夫才讓皇上下旨賜婚,最終得償所願,只有她自己知道,所以她不急,她想要的,她會慢慢去要。
「聽聞,太子前幾日和一女子去了梅園,太子畢竟年輕,難免碰到些不知規矩的,你也不要太過遷就他,你是太子妃,沒的讓人笑話了。」皇后走到一團開的最艷的牡丹旁,伸手撫了撫。
景希若平靜無波的雙眸閃過一絲光亮,隨後又風和日麗,微笑著道:「姑母放心,若兒曉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