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罪子秦沖,於聖路上對南宮碧月不軌!」
「刺其罪面,斷其髒臂,廢其命魂!」
榮城之外,天穹黑雲密布,十萬武者,盡皆神色肅穆,躬身而立。
因為,此刻在蒼天黑雲之下,有南宮家聖人攜無上聖威凌空。
如一座岳,壓的所有人都無法喘息。
秦家之子秦沖,曾經榮城第一天驕,八歲覺醒炎蟒靈體,十歲踏入鑄體,十六歲就已半步凝玄境,曾經為秦家征戰八方,立下赫赫戰功。
其更是於三年前,獲得進入聖路資格,只要通過聖路試煉,便可進入大商皇朝的三大聖地修煉!
可不曾想,三日前秦沖竟因褻瀆南域第一世家之女南宮碧月,不但被逐出了聖路,還被廢掉了丹田命魂!
從此,天賦盡毀,淪為凡體殘軀!
如今,這南宮家新晉聖人,更親臨榮城。
「褻瀆碧月,罪孽至深,今路過榮城。」
「懲其天雷大刑!」
蒼穹之上,那南宮家聖人被大日一般的聖光包裹,聲音震盪九皋。
聲落,有雷弧瀰漫的雷法陣圖墜萬丈之外,將方圓千丈,瞬間化成焦土!
「什麼?天雷大刑!?」
可榮城之前,一眾秦家修士聞言不禁大駭。
他們紛紛看向那躺在擔架之上的秦沖,其神色雖然戰意不消,可肉身卻已羸弱至極。
承天雷之刑,必死無疑!
「秦家之主秦放,懇請聖人息怒!」
此刻,秦家最前,一道頭髮花白,身形魁梧的武者開口拱手。
「天威難解,聖怒難消!」
那聖人聲音冷漠至極。
武道九境,鑄體、凝玄、結丹,萬象、王侯、聖人、聖皇,問道、和陸地神仙境。
秦放不過一個小小凝玄巔峰,於聖人眼中,宛若螻蟻。
「秦家男兒,凡高過馬鞍者,出列!」
可秦放垂手,冷然低吼。
咚咚咚!
驟然之間,其身後一百零八位男兒盡皆踏著煙塵上前。
有年近古稀的垂暮老者,有容貌稚嫩的孩童,可他們的神色緊繃,剛毅至極。
「取刀!」
秦放聲音再起。
鏘鏘!
所有秦家男兒,盡提三寸短刃而出。
「卑賤之族秦姓,是要觸聖人之威麼!?」
南宮家聖人身側,一紫衣華服絕美少女寒眸低垂,聲音冷冽。
此女便是南宮碧月,如今以修至萬象之境。
「秦家懇求聖人息怒。」
「秦家男兒,刺罪字於面!」
可秦放卻忽然舉起手中短刃,橫於面頰。
「爹!」
「你幹什麼!?」
終於,秦家男兒之後,面色蒼白至極的秦沖怒吼。
想要掙扎爬起,可渾身卻早已沒了絲毫力氣。
刺面之刑,乃是辱家族尊嚴之罰。
他已承受,豈能波及整個家族?
「刺!」
可那秦放不曾回身,利刃割裂皮肉,鮮血流出。
在十萬榮城武者震驚至極的注視之下,一百零八位秦家男兒,盡血滿面額。
那鮮紅的罪字,好似烙印。
如此,日後秦家男兒將以罪字容貌視人,於家族榮耀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不,不!」
秦沖滾落在地,使勁了渾身力氣,想要站起。
「聖人,可夠消怒!?」
家主秦放抬眼,雖面浴血,可神色不變。
「不夠。」
但聖聲如水,不見絲毫漣漪。
秦放咬牙,一眾秦家子弟更是心中驚怒。
賠上家族榮耀,還是不夠!?
「秦家男兒,拔劍!」
可秦放還是低喝。
聲落,百劍出鞘,錚鳴聲驟起。
「斬左臂!」
嘶拉!
如此,在南宮碧月的蹙眉之下,百餘道染血手臂,飛向半空!
這秦家男兒,竟全部斷臂!?
「爹!」
「三爺爺!」
「侄兒!」
眾人身後,那秦沖更是泣血嘶吼。
百臂落地,其中甚至有孩童之殘軀,紅血白骨,何等刺眼。
這一刻,秦沖的心,都要裂了!
榮城其他將家族武者見狀,更是無不心中驚駭。
這秦家舉族,竟都如此剛烈!?
「聖人,可夠消怒?!」
秦放扔掉手中染血長劍,目光直視,身軀不動。
「不夠。」
可聖音依舊,更添了戲謔。
還不夠!?
榮城之前,十萬武者神色肅然。
「秦家男兒,抬手!」
「廢命魂!」
家主秦放深吸一口氣,似乎也早有預料,旋即上百秦家修士,盡皆抬起右臂,氣息灌注。
廢命魂!?
可這瞬間,十萬武者喧囂乍起。
廢命魂等於自斷武道。
那整個秦家,就算完了!
為了一個已淪為廢物的秦沖?
真的值得麼?
「不,你們不可以!」
此刻,那秦沖雙手拄著泥土,佝僂著身軀,用了渾身力氣,已經開始站起。
砰砰砰!
但是,讓他心中絕望至極的,接連的悶響聲,已經在他的身前響徹。
包括家主在內,所有秦家男兒,已經一拳震在了丹田之上。
鮮血噴出,氣息瞬間萎靡!
命魂破碎,修為頃刻全失!
「聖人,我秦家男兒以刺面,斷臂,廢命魂!」
「聖怒可消?」
秦焱抬眼,渾身雖然顫抖,可還是朗聲問道。
「你這卑賤之族,倒是有幾分血性。」
「但我姑姑乃是聖人,凡人之罪,怒火難消。」
「不如,你舉族斷腿,跪拜於前?」
但這次,那南宮碧月卻忽然冷笑開口。
雖然其容貌傾城,可如今卻帶著猙獰,宛若蛇蠍。
秦放聞言,胸膛不禁起伏。
他相信自己兒子的人品,絕對不會做出那褻瀆不軌之舉。
而且,就在他兒秦沖被廢之後,這南宮碧月就覺醒了炎雀命魂,成為王體。
這天底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可就算秦沖的命魂被奪,又能如何?
這南宮世家可是南域四大古族之一,皇朝貴胄,背靠瑤光聖地。
南宮家如天。
而他秦家,只是瓦礫。
但,秦放卻豁然抬眼,眸光堅毅。
「秦族,不跪!」
這,是秦家祖訓。
可上跪天,可下跪地,可跪祖先,可就是不能跪拜旁人!
「要麼,你全族跪拜,要麼,那罪子受死。」
此刻,聖音再臨。
這讓秦族上下,無不動搖。
如此,實在難以抉擇。
「聖人在上。」
「我秦放願意代替犬子跪拜,受刑,懇請聖人,網開一面!」
那秦放說著,便要屈膝。
如今,就讓他一個人,來承受祖訓的懲罰吧。
他已,決心赴死,也要保住兒子。
「爹!」
可就在此時,一隻冰冷的大手,卻忽然拖住了秦放的手臂。
「秦家不跪,就是不跪!」
秦放動容,氣息顫抖著回身,卻赫然見到,兒子秦沖,竟然站起。
雖然,這已經耗盡了他的所有力氣。
「兒子,為父可以死。」秦放托著兒子的身軀,一雙虎目泛紅。
「但不能為我而死。」
秦沖搖頭,他的眸子中,羞辱和憤怒已經淹沒,化成了瘋狂。
他不能再讓家族為他承受本不該的苦難。
旋即,他看向蒼天烏雲下懸浮的聖人和南宮碧月。
「我秦沖,願意受刑!」
「呵呵,真是廢物一個!」蒼穹之上,那聖人冷笑。
旋即一股力量直接將秦沖抓起,扔進了萬丈之外的陣圖之內。
「我兒!」
秦放嘶吼,狀若瘋狂。
可身前一尺,卻宛若無形界牆,讓他無法逾越。
「罪子受刑,舉城觀之。」
「這,就是得罪南宮家的下場。」
聖人聲起,抬手之間,一道印記,打入黑雲。
咔嚓咔嚓!
頃刻間,雷慟於天,電弧遊走,化成十萬丈駭人雷漩。
「碧月,我們走吧!」
天雷大陣乃是聖地之刑,一旦啟動,秦沖必死。
她已經沒必要繼續浪費時間了。
此次帶著南宮碧月入聖地修行,榮城,也只是路過,她新晉聖境,只為立威。
「秦族所屬藥田,礦脈,盡皆剝奪,所有秦族女子貶為賤奴之籍,為奴為婢!」
「哼,一群螻蟻!」
可那南宮碧月卻還是冷嗤一聲,說罷之後,這才轉身,跟著那聖人離開。
她要整個榮城武者,都看著秦沖被大刑處死,都看著整個秦族崩滅!
「呵呵,哈哈哈哈!」
但此時,那被扔進了天雷陣圖中的秦沖,卻忽然狂笑了起來。
雙眸涌動著怒火,無盡的恥辱,在這一刻,已經猶如決堤一般迸發。
「他秦沖不可辱,秦族,更不欺!」
「吞天饕餮,如今天雷將至,這能量,夠我鑄就荒天帝體了吧?」
秦沖忽然低吼,胸口之上,一尊詭異的鼎形紋身,倏然顯化。
他在十三歲的時候於古礦之中,得到過一枚古鼎,其形如蟾蜍,張著大嘴,秦沖險些把他當成夜壺。
只是,這古鼎開口,自稱是什麼天帝魂器吞天饕餮,可以吞噬世天地,荒蕪萬界,要他自廢命魂,以繼承天帝機緣。
秦沖只當笑話,未曾理會。
自廢命魂,那等於自斷武道!
可這古鼎卻直接隱入他的身軀,化成了一道紋身。
如今,他命魂被奪,家族承辱,這大帝魂器,是他最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