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欲情故縱
這場早戀鬧得非常轟動。
學校里的小道消息永遠是傳得最快的,尤其是早戀鬧到叫家長這麼勁爆的消息。
不過一天,跟長了翅膀似的傳遍校內,論壇首頁徹底被屠屏。
《聽說年級第一和年級第二早戀了,你區雙痛臨門,同時失去了男神女神》
【ZL】不知道老師們作何感想,整天靜心呵護的兩棵純種植物,就這麼私自變成雜交品種了,會不會心痛得無法呼吸。
【1L】老師心痛什麼?
學神們學習成績又沒下降,依舊霸占第一考場前兩名。
而且老師失去的只是植物的純度,我失去的可是跟大佬談戀愛的機會啊!
【2L】大哥你醒醒,就算沒有這齣,大佬也不見得考慮你。
雖然我也失戀了,我也好想哭嗚嗚嗚嗚。
底下整整齊齊的一頁哭屏,直到有人忍不住提問。
【95L】你們都哭了幾十層了,我忍不住bb一句,早就說他倆有苗頭了。
你昭姐作為公然挑釁校霸全身而退第一人,本身就不合常理,再看看運動會的粉紅泡泡,都快溢出屏幕了。
【96L】nsdd,還有晚會落xzy身上的外套,還有大佬那句表白,靠,我家房子怕不是塌了,而是被重武器夷平了!
【97L】講真,就從人家能對大佬生人勿近的低氣壓完全免疫,開嘲諷還完好無損,作死時不怕挨揍不會慫的精神來看——
在座的各位全是垃圾。
【98L】得了吧,也不是沒有過這麼搞的。
然而上個另闢蹊徑,企圖用作死的方式吸引他注意力的女生,回來時哭到抽搐了。
別問,問就是中國馳名雙標。
玩論壇的都是粉圈種子選手,追星磕糖佼佼者,帶著十六倍鏡,扒了整整兩百層的細節。
【316】越看越氣,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我又不是來磕糖的,我必須問問,他倆什麼時候搞在一起的啊?
【317L】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已經不重要了,我更想知道他倆什麼時候分手。
有沒有人匯報下結果他倆現在什麼情況啊,被拆散了嗎?
我還有機會嗎?
【318L】u1s1,我看他倆夠嗆,炫邁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都叫家長了,怎麼全身而退啊?
【319L】可我聽二十班同學說,大佬的家長挺溫和的,還給人送見面禮,好像不怎麼反對唉。
【320L】srds,男生又不吃虧,男生家長基本都挺溫和的。
女生家長就不好說了,搞不好會氣到扔煤氣罐。
帖子翻頁後就被刪除了,畢竟影響不好,學校壓下不提。
許昭意也不屬於喜歡挑事的類型,對外說辭都省了,直接沉默。
至於後續被解釋成「炫邁痛下殺手,再次刷新拆散情侶戰績」,「剛分手的小情侶悲痛欲絕,幾度失聲」,她樂得自在。
畢竟被人當大熊貓圍觀的日子,她根本不想擁有。
——
隔天清晨,外面灰濛濛的,薄陽的光線穿透稀薄的空氣,灑進教室,有些昏暗。
「靠,發生什麼了?」
文娛委員還沒進門,聲音就從外面傳過來了,「昭昭你看到沒,小白蓮花居然被勒令退學了?」
「嗯?」
許昭意從英語課本前抬頭。
「你沒看底下的公告欄嗎?
她居然被勒令退學了。
估計是是學校處分得太快,都不知道吧。」
文娛委員將拍好的照片推給她,驚嘆道,「我還以為學校都忌諱丟人的事,沒想到這次居然這麼效率,也沒含糊。」
許昭意晃了眼屏幕,有些意外。
她根本沒猜到學校這次會不留情面。
畢竟她只是崴腳,何芊芊也是年級前幾名,本著所有領導都是家醜不可外揚的心理,學校肯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至多給個處分就算了。
結果竟然嚴重到勒令退學了。
昨天還半點動靜都沒有,今天就緊急處理了,連她這個受害者都不知情,要說裡面沒點文章,傻子都不信。
「管她做什麼?」
許昭意好笑地將手機遞還,「就你幸災樂禍的勁兒,跟鍾婷真是孿生姐妹,你倆可以湊一塊開個茶話會了。」
話音剛落,門口有人喊她的名字,「許昭意,老師讓你去教導處。」
「不會吧,不就早戀嗎?
炫邁已經變態到日訓教育了嗎?」
文娛委員唇角微微抽動了下,有點同情她。
許昭意也以為是早戀事件沒完,還有什麼後續。
結果去了教導處,教導主任隻字不提昨天的事,反倒是安撫了她半天崴腳的事故,聲稱學校正直嚴明,已經嚴肅處理了傷害她的人,讓她不要有心理陰影。
話說得非常官方、非常正式、非常籠統,但態度好得許昭意懷疑自己跟他沾親帶故,或者跟他的領導沾親帶故。
可惜許昭意對何芊芊有多倒霉並不感興趣,她本身也沒拿這人當回事,所以體驗不到多大的樂趣。
最主要是,她有另一樁心事。
等她終於被放回了教室,後門突然被人推開,寒風直接灌進來,捎帶著霜雪般的的冷意。
許昭意歪了下頭,沒頭沒尾地說了句,「我覺得我闖禍了。」
梁靖川戴著幅黑色口罩,湛黑的眼眸很深,五官沉冷又立體,下頜線條乾淨利落,整個人松松懶懶的,沒多少情緒。
他沉默地看了她兩秒,修長的手指勾了下口罩,嗓音有些啞,「怎麼了?」
「阿姨昨天送我的東西,」許昭意摸出小盒子放在桌面上,越看越覺得頭皮發麻,「我看了下,好像比支票貴一點。」
梁靖川沒太當回事。
許昭意纖細的手指輕扣了兩下,慢吞吞地補充,「加個零的那種一點。」
昨天教室人多,她也沒心情,就沒拆開看看盒子裡到底是什麼東西,到了晚上才看了眼。
祖母綠形的切割工藝,藍寶石和白鑽交替鑲嵌,靜靜躺在黑色絨面上,折出璀璨動人的光。
Graff的手鍊。
許昭意就算不接觸這些,也知道這牌子高級寶石的翹楚,再看看編碼,好像還是民國時期的私人訂製。
古董珠寶啊,她是怎麼頭腦一熱就給收了的?
這他媽可比收那張支票坑爹多了!
「要不你退回去吧。」
許昭意眨了下眼,朝他推了推,「萬一吧,萬一咱倆哪天分手了,你讓我賠怎麼辦?」
梁靖川「嘶」了一聲,不太友善地撥了下她的小腦袋,「大清早,你能撿兩句好聽的說嗎?」
「我主要是覺得,把我賣了可能也賠不起。」
許昭意一本正經地看著他,「當然你不覺得虧本,我其實挺無所謂。」
「不虧本,只要不分手,我的本來就是你的,」梁靖川挑了下眉,單手撐在桌面上,朝她傾身,「要是分手了,我就從你身上慢慢討回來。」
他離她很近,溫熱的呼吸燙到她耳尖,酥酥麻麻的感覺,磨得她直想縮脖子。
許昭意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朝後仰了下,拉著英語課本蓋過臉頰,不想搭理他。
她低頭時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細碎的髮絲間,耳垂泛著紅。
欣賞夠了她的羞赧,梁靖川無聲地勾了勾唇,也沒折騰她。
——
寒假來得挺快。
許昭意的腳傷挺不容易才好利落了,整個人閒得快長蘑菇了,幾乎迫不及待地想找地方玩。
正好趕上初八,她硬是拽著梁靖川跑到京西的古城趕集,賣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和手工藝品,還有特色小吃。
大包小包的東西基本都是梁靖川拎的,見他朝自己伸手,許昭意還有點不好意思,「不用了,就這麼一點,我拎的動。」
「手,給我。」
梁靖川僵持著這個動作,淡淡道。
許昭意怔了下,反應過來時有點想笑,看著他冷淡又懶散的樣子,彎了彎唇,「好幼稚啊。」
「你說什麼?」
梁靖川捏著她後頸往身前帶,薄繭抵著細白的肌膚,不輕不重地摩挲了下。
許昭意拍開他肆虐的手,被他指骨冰得縮了下,「你別鬧。」
梁靖川扣住她的手腕,順勢拽到身側,牢牢地攥住了她。
各式各樣的小吃點心吃了一上午,回去到了飯點,許昭意基本沒胃口了,潦草地嘗了幾口就算了。
上世紀成立的私人俱樂部,藏在寸土寸金的地段,裝修倒沒那麼浮誇,不過擺件全是古董字畫,家具基本是名貴紫檀。
就是設計得有點像南方的園林,特別的繞。
許昭意落了東西在餐廳了,剛和梁靖川到了劍道館就折返,回去取的功夫,繞得頭疼。
本來她方向感其實挺好的,可惜架不住中國的風水師和園林設計師牛逼:重重院落套在一起,整個就是一迷宮。
她上次有這種體驗,還是在西直門立交橋,真不愧是個八卦陣。
又過了一進院落,許昭意徹底放棄嘗試了。
她不太想給梁靖川開嘲諷的機會,抬聲問了句,「不好意思啊,小姐姐,劍道館朝哪個方向?」
院落里立著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漂亮女孩子。
她似乎不怕冷似的,風衣裡面裹著白底扶藍的蘇繡旗袍,身段曼麗窈窕,清艷綽絕。
她看了許昭意一眼,「往前走兩進,往右拐。」
許昭意道了聲謝,轉身的瞬間,耳邊有箭矢破空的聲音。
不過惡意明顯不是衝著她來的,箭頭直朝踏入院落的少年而去,貼著他脖頸,擦出一道血痕,深深扎入他身後的木板。
許昭意詫異地回眸,心說這姑娘的作派有點野。
下手未免太狠了點吧。
女孩子撂下手中的弓箭,不避不讓地看他,既無愧疚又無懼意,「你讓人監視我。」
少年緩慢地抬眸,湛黑的眼,狹長的眼型,五官清朗帥氣,就是整個人陰鬱,近乎病態的陰鬱。
他腕間有串小葉紫檀佛珠,跟他本人有種極大的反差。
他抬手擦了下脖頸間的傷痕,碾過指腹的血跡,微眯了下眼,「你還挺有長進。」
「不及三哥教的好。」
那個女孩子牽了下唇角,含譏帶俏。
「沈姒,我以前就告訴過你,」他抬了下手,有人將弓箭遞給來,「你還是不說話比較招人疼。」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搭弓、拉箭,箭矢驟然離弦。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
在誰都沒反應過來時,那隻箭同樣貼著她頸部擦過。
雖然他的箭術的確高超,沒傷到她一絲一毫,但實在是驚悚。
「好玩嗎?」
他看著她失色的臉,像是得了一種新意趣,眼神暗了幾分,「我還以為你不怕死。」
操,一個比一個狠。
許昭意正想得出神,面前突然划過一道陰影。
「你怎麼站在這兒?」
梁靖川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下,嗓音低緩。
許昭意扯了下樑靖川的袖子,正要說什麼,那人朝這邊看過來。
他眸子裡暗得發沉,笑與不笑都冷到了骨子裡。
大約是認識,兩人微微頷首就省卻了寒暄。
「看夠了沒?」
梁靖川撈過她,半眯著眼,舔了舔牙齒,嗓音里漫過一點不爽,「很有趣?」
「嗯?」
許昭意抬起頭來,蠻認真地思索了兩秒,輕落落地說道,「是挺有趣,我還沒見過這種。」
沒見過這種相愛相殺到虐對方毫不手軟的相處類型。
話剛說完,許昭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居然在吃醋,沒好氣地推了他一把,「想什麼呢你?
我剛剛是迷路了。」
梁靖川勾了勾唇,攏著她的腰身,低下頭往她頸肩靠,莫名其妙地就開始笑。
他嗓音低低的,有些啞,說不出的散漫、曖昧和輕佻。
「你有完沒完啊你?」
許昭意忍了忍,真有點想直接動手打人。
磨磨蹭蹭了一路,兩人回到劍道館,才終於消停。
許昭意沒接觸過劍道,不過動漫小說看太多,她其實有點好奇二天一流,雙手雙刀術,不過練起來不太現實,也就學了點基礎招式。
跟絕大多數人相比,她悟性挺高,上手也挺快。
從一本技學到連續技和拂擊技,基本上陪練教多少,她能學多少,往實戰中用。
「有一種人,學什麼都天賦異稟,」許昭意正玩在興頭上,心情好得像只小孔雀,「小許同學這就用實力給你證明一下。」
放狠話其實是說說而已,不過梁靖川這人真的不放水,虐她毫不手軟,近乎壓著她欺負。
過了幾局,梁靖川低笑了聲,「你就用實力證明了自己的弱小嗎?」
「我不跟你練了,你太欺負人了。」
許昭意摘掉頭盔,沒好氣地冷哼了聲,氣急敗壞又惱羞成怒。
「欺負?」
梁靖川揚眉,手中的劍挑她的下巴,「這才叫欺負。」
他不太走心,動作散漫,甚至有些輕佻。
許昭意「噝」了聲,被迫抬起下巴,「你想幹嘛啊?」
梁靖川沒搭腔,手中冰冷的薄劍抵住她白皙的肌膚,沿著淡青色脈絡,從下頜劃向鎖骨,在領口處稍稍頓住。
過格的動作輕佻又欲氣,在她身上掀起細微的戰慄,讓人不自覺地浮想聯翩,折磨得人發瘋。
梁靖川這人,太要命了。
許昭意覺出曖昧來,不由得屏住呼吸,心臟跳得飛快,「梁靖川你別——」
正糾結如何脫身,梁靖川手上的薄刃輕輕一挑,攏緊了她鬆散的衣領。
涼意陡然從頸上挪開。
沒再進一步,他只是遮領口,似乎也沒別的興致,懶懶散散地問了句,「別怎麼著?」
許昭意噎住,利落地抬手翻腕,沒好氣地拿劍身敲了下他肩膀,「你還是人嗎梁靖川,非得在戲弄我上找成就感?」
她快沒脾氣了,「我看你就是一場病,得治。」
「沒事,不是還有你嗎?」
梁靖川也不生氣,懶洋洋地看著她,「你是我的藥,一日就能見效。」
許昭意沉默了兩秒,面無表情地說,「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麼下三路?
把腦子裡的黃色廢料倒倒吧。」
可能是上午在古城趕集走路太多的後遺症,許昭意練了會兒,總覺得渾身泛酸。
她不太想動,甚至有點昏昏欲睡。
「累了?」
梁靖川覺出她的反常來,抬手揉了揉她的長髮。
「我們回去休息,別在這睡。」
他用著商量的口吻,但卻不由分說地,把她從休息區座椅上撈起來。
許昭意嗯了聲,揉了揉眼睛。
起身時,她突然覺出一陣熱意,臉色微變。
她拽了梁靖川一把,尷尬得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壞了,靠。
「怎麼了?」
梁靖川垂眼看她,有些不解。
許昭意也不敢隨便挪動,在原地站了好幾秒,深吸了口氣,聲音細弱蚊蠅,「我……我來那什麼了,你得去幫我買東西。」
「嗯?」
梁靖川頓了下,沒反應過來。
許昭意咬了下唇,捂了捂面頰,越想越覺得難以啟齒,耳朵紅得不行,「就是,就是……」
「我知道了,」梁靖川輕咳一聲,不動聲色地挪開視線。
他抖開外套披在她腰間,牽著她往在走,「這裡有單獨的休息室,你等我會兒。」
俱樂部的單人休息室基本就是一個小型客廳,一間臥室和盥洗室,設施一應俱全,還算方便。
房間內剛被人清理過,素瓶內的新鮮花束還掛著露水,暗香浮動。
許昭意微鬆了口氣,偏開了臉,不好意思看他。
裝死了兩秒鐘,聽到他離開,她又磕磕巴巴地說了句,「還有衣服。」
梁靖川淡淡地應了聲,沉冷的嗓音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情緒。
許昭意抬手捂住了眼睛,又忍不住露出一道小小的指縫,心臟跳得很快,總覺得特別羞恥。
在休息室等了幾分鐘,一通電話結束了她不想面對現實的狀態。
「你要什麼牌子的?」
梁靖川的嗓音低沉,溫溫淡淡地從通話中傳來。
許昭意的臉燒得慌,硬著頭皮說完,慌亂地掐斷了通話。
大約察覺到她難為情,買衣服時他終於沒再問她。
不問的後果就是底下那件好像買錯了,許昭意在臥室里拎起那一小件,眸色複雜地半天說不出話來,怎麼想都覺得難以置信。
她真是驚了。
「梁靖川,」許昭意在臥室里喚了聲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了好半晌,悶悶道,「那什麼,就是那個衣服,是你挑的嗎?」
隔著一道門,她心情有些微妙,有點摸不准他是買錯了,還是喜歡她穿這種。
「我不會挑,店員拿的。」
梁靖川頓了下,低了低嗓音,「怎麼了?
是不合適嗎?」
「算了,」許昭意輕咳了聲,含糊地把這個話題糊弄過去,「也沒什麼。」
她再次挑起那一小件,蕾絲滾邊的半透明材質,布料少得可憐,腰側綁繫繩帶,底下是串珠。
不用猜也知道,店員恐怕是會錯了他的意。
這他媽是情趣內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