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梨花相思
微妙而詭異的氛圍,跨過太平洋,在東八區和西五區之間遊蕩。
「我昨天,」許昭意微嘆了口氣,平復了心情,率先打破了沉寂,「我昨天不是給你發消息,說我很忙,讓你不要來嗎?」
她真是日天日地的服氣。
「我怎麼知道你忙著過來?」
梁靖川嗓音懶洋洋的,漫不經心又理所當然。
許昭意沉默了會兒,總覺得這事蠢到丟人,想抱怨都不知道從哪兒開始,無奈到沒脾氣,「那現在怎麼辦啊?」
她抬手捂住眼睛,「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我還沒出機場,這就訂機票回國。」
梁靖川嗓音很淡,低冷的聲線聽不出多少起伏,似乎不太在意來回的奔波。
「行。」
許昭意情緒複雜地點點頭,掐斷了電話。
冬日冶艷但光線稀薄,穿透肅殺烈性的寒風灑在人身上,覺不出多少溫暖來。
學院電子屏上的訊息無聲滾動著「生態經濟學與生態文明國際會議」報告會的宣傳,一樓大廳空蕩蕩的,沉靜到能聽到腳步聲。
許昭意蹲在地上,環住雙膝,絕望了好一陣子,才緩過勁來。
她擔在膝蓋上,歪了歪腦袋,若有所思地盯了會兒屏幕,將原本的備註改掉,從「便宜男朋友」換成了「二貨哥哥」。
她忽然有點想笑。
今天是有點慘,但莫名其妙的,她覺得心裡軟了下來。
許昭意肩膀抖了抖,低低地笑出了聲。
胡思亂想間,手機在掌心振動,亮起的屏幕上彈出條新消息。
【你今晚回哪兒?
】
許昭意以為他隨便關心一句,也沒多想,簡單地回了三個字。
【我家吧。
】
許昭意撐著膝蓋從地上起身,在原地輕輕地活動了下,緩了緩蹲到微麻的腳。
她也不著急走,朝著電子屏和公告欄走過去,安安靜靜地看了會兒,從「全國金融與證券投資模擬實訓大賽」到「虛擬貨幣交易競賽」,頻繁地掃到他的名字。
像一種小樂趣。
她透過幾行文字,隱約能看到他這半年的細枝末節,即便她不在他身邊。
在她看得到和看不到的地方,在她參與的時光和錯過的歲月里,她的少年滿懷雪色月明,鮮衣怒馬意氣風發,浩蕩百川流。
縱歷山河萬千,獨他天下奇絕。
一如既往,光芒萬丈。
——
這算是個非常慘澹的平安夜。
許昭意沒興致過節,順道回了趟一中,蹭了老徐一節課,因為高三忙碌也沒敢深擾。
下午去舅媽家,逛了逛街,買了袋蘋果回去。
平安夜的氛圍濃郁,路上的行人都比往日多,店鋪都裝點著雪花、鈴鐺、糖果棒,小禮物更是琳琅滿目地掛滿了聖誕樹。
恍若整個寒意徹骨的冬日,都被拖進暖色中洗禮,到處充斥著正在醞釀的驚喜和淡淡的蘋果香。
可惜他不在,所有的熱鬧和浪漫情調都與她無關。
當晚,許昭意睡得格外早。
沒什麼事做,許昭意歪在床頭看了會兒書,抬手關掉了燈,迷迷糊糊地要睡著。
只是意識剛昏沉下去,露台位置傳來一聲悶響,像重物落地的聲音。
而後是人的腳步聲,從露台邊緣位置噠噠地往裡走,沉悶而平穩。
許昭意在黑暗中睜開眼。
有賊?
她微屏住呼吸,還算冷靜。
不需要多想,她直接探床頭的水果刀。
室外新月朦朧,蒼白而皎潔的月色從窗簾縫隙里溜進來,割破了室內的黑暗。
那人挑開厚重的窗簾,身形在光線透入時短暫地照亮了瞬,然後重新隱沒在黑暗裡。
許昭意平躺著,餘光掃到對方愈來愈近的身影,臥室內光線太差,只能模模糊糊看到點輪廓。
他朝床邊走來,整個過程像出入家門一樣囂張又放肆。
夠明目張的啊,許昭意暗忖。
在他俯身時,許昭意搭肩鎖住他的肩胛骨,陡然發力,拉著他下墜。
她翻身壓上去的同時,冰冷的水果刀上貼,抵在了他的動脈處。
「別動。」
許昭意威脅完,隱約察覺到不對勁。
她制服對方的過程毫不費力,除了動手出其不意起了效果,最重要的是,對方壓根沒反抗。
「你挺野啊。」
梁靖川挑了下眉,「平安夜,就給我這樣的見面禮?」
少年立體而沉鬱的五官藏在濃稠的夜色里,嗓音低緩,意態慵懶又隨意,難以言說的邪氣。
他平靜地仰躺著,任由她壓在自己腰上,身上的風衣很冷,攜帶著室外的清寒,她腿側掃到時泛起細微戰慄。
許昭意稍怔。
還沒來得及挪開刀刃,梁靖川出手如電,鎖住她握刀的手。
他鉗制住她的腕骨,拇指壓著她的手背驟然發力,往身側一折。
卸掉了她力道的同時,他翻身將她壓下。
許昭意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猝不及防被他壓入薄被裡。
她微喘著氣,心跳有些加速。
好嘛,採花賊。
位置逆轉,匕首陡然落地。
梁靖川按開了燈,視線瞬也不瞬地落在她身上,「睡這麼早?」
來回折騰,他在飛機上度過了一天一夜,低而冷的嗓音微啞,勾著點風塵僕僕的倦意。
許昭意緩了幾秒,這才想起來罵他。
她忍不住「靠」了下,罕見地吐了髒字,「梁靖川你變態吧,想嚇死我嗎?」
不至於驚魂未定,但挺驚悚。
晚上單獨一個人睡,已經是挑戰她怕黑怕鬼的極限了。
大半夜搞這麼一出,他是想嚇死誰?
梁靖川無聲一哂,沉冷的視線自上而下打量過她,借著幾分月色,將她的怯意和羞赧盡收眼底。
他磁性的嗓音說不出來的性感,「想我嗎,昭昭?」
許昭意不肯遂他的意,不答反問,「你下飛機後,沒洗澡吧?」
梁靖川不太友善地眯了眯眼,「你嫌我髒?」
許昭意想說不是。
她只是覺得他身上的煙味重,尼古丁的味道混在冬日冷杉的木質香氣里,凜冽感和侵略性更重。
有點不習慣,但意外的好聞。
梁靖川眼底眸色沉降,捏住她的下巴俯身而下,「我髒死你。」
許昭意啊地尖叫了聲。
溜進來的月色捻成一條線,切割了黑漆漆的地面,落地燈的光線劈落在他身側。
梁靖川箍住她的腰身作亂,冰涼的手指感受她的緊潤。
深邃的眉眼和沉冷的五官,始終埋在陰影里。
借著落地燈的光線,許昭意隱約能看清他的輪廓,感受得到他流連著向下,覆蓋在自己身上浮沉。
「好涼啊。」
她低低地抱怨了句,忍不住想躲。
「別動。」
梁靖川低頭輕吮她的耳垂,鉗制住她的腕骨翻折按在頭頂,又問她一遍,「有沒有想我?」
「沒空,不想。」
許昭意偏頸時急喘了下,艱難地掙脫一隻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對翻牆有什麼特殊興趣嗎哥?」
她受不住這樣的氛圍,想關掉那盞燈,卻被他按了回去。
梁靖川眸色沉了沉,狠狠掐住她腿側,看她的眼神有深意,「我只對你有特殊興趣。」
許昭意還想再說些什麼,聲音被他封在唇齒間。
梁靖川半垂著視線,眸色湛黑而疏冷,沒多少情緒,覆蓋住她身前捻磨捏控,喉結上下滾動,分明寡於在此刻動情。
他自持冷靜,卻迫她深陷。
「你別這樣,梁靖川。」
許昭意閉著眼睛微啜,眸底全是被他折騰出來的霧氣,軟在他手上。
梁靖川捏住她的下巴,粗礪的指腹覆蓋在她唇上,自左而右碾壓而過,「那你想換種方式?」
許昭意眸底泛著折騰後的霧氣,視線迷瀅,怔怔地看著他利落的五官輪廓。
往下是他微滾的喉結,往上是他湛黑沉冷的眼,平靜到漫無邊際,但暗流涌動。
他似笑非笑地審視著她殷紅的唇,視線直白到冒犯。
換種方式的含義,昭然若揭。
「不要。」
許昭意接受不來,面容有些失色,一個勁兒地搖頭,聲音都在顫,「我不想,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梁靖川倏地笑了聲,也不知道什麼意味,就壓著她的唇吻下來,也沒再強迫她。
許昭意略鬆了口氣。
她其實有點怕他是認真的。
梁靖川這人平時對她千依百順,但在情事上,從來生不出多少耐性和體諒。
就算不能迎合,也最好順服點,任他施為,不然手段只會更加刁鑽,她愈發生死不能。
而且她現在安全期,其實不必用這樣的方式。
說起來,在她十八歲生日後,已經過去半年了。
不知道出於什麼緣故,明明每次翻著花樣,將她往死里折騰,但他始終點到為止。
胡思亂想間,許昭意只覺腿側被他冰涼的手指颳了下,閉著眼睛,微啜著氣偏開脖頸。
處境壓根沒好到那兒去,周身冷肅化為一簇簇烈火,牽引著清醒意識沉浮,燒到絞纏。
許昭意原本打算問出口的「你為什麼不碰我」,變成了輾轉討饒和難以啟齒的綿軟腔調,最後抵住上顎,一個字都問不出口。
——
北方的冬日有點冷。
灰濛濛的天氣將明未明,黎明來得遲,伴隨著鵝毛大雪,鋪天蓋地地簌簌下落,壓在了屋頂樹梢和寬闊的馬路上。
聖誕節的清晨,降下了燕京今冬的第一場雪。
許昭意被他折騰得沒睡好,但受生物鐘的影響,過了五點半準時醒過來,然後鬱悶地抱著薄被在床上滾了滾。
枕邊的溫度很涼,身側空無一人。
許昭意抬手搭在額頭上,恍惚了好一陣。
如果不是她現在不著寸縷,所有衣物都散落在地,身前腿側全是他進犯後的痕跡,她幾乎要認為昨晚是在做夢。
她磨蹭了會兒,揉亂了長發,懶洋洋地起身,視線在床頭絆住。
一個正正方方的黑色天鵝絨盒。
許昭意怔了怔,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今天聖誕節,是該準備禮物。
戀愛以來,梁靖川無師自通,大小節日和紀念日一個不落,算不過來到底送了她多少東西。
有些是新奇的小玩意,有些是創意普通但價格不普通的物件,他總知道如何哄她開心。
外面有腳步聲漸進,梁靖川推門而入時,許昭意剛拆開禮物盒,抬眸微詫地看向他,啞然失笑。
「你怎麼又送我戒指?」
挑開黑色天鵝絨盒子的瞬間,一陣晃眼。
這是枚鉑金鑽石戒指,雙層花彩的梨形切割鑽石,戒托和戒環鏤是刻暗紋的設計,古典又優雅。
相較於其他首飾,更像是一件精緻的藝術品。
比她十七歲那枚,貴重得多。
「好看。」
梁靖川修長的手指勾著領口扯了扯,漫不經心道,整個人懶洋洋的,恣意又隨性。
許昭意還戴著之前的對戒,將這枚新的套在另一隻手上。
她伸開修長纖細的指骨,眯著眼觀賞了會兒,一圈圈轉動著,摩挲戒指的紋絡,喜歡的不行。
許昭意心滿意足地摘下來,怕他亂花錢,還是忍不住勸他,「戒指代表唯一的心動,其實送一次就好,你其實不用送這麼多次。」
還沒訂婚,他已經送了她三枚戒指了:十七歲定情、十八歲生日、還有現在。
「那就說明我今生每一次心動,都是你。」
梁靖川掀了掀眼皮,不以為意。
許昭意睫毛微微一顫。
明明是他隨口敷衍的一句,她卻有點被撩到了,不爭氣地面紅耳熱,心跳不斷加速。
她不好意思地連臉埋下去,在薄被裡悶悶地應了聲。
許昭意壓不住自己的唇角和心底的小雀躍,本著「獨樂樂不如眾吃狗糧」的原則,打算發朋友圈炫耀,低垂著眉眼精心拍照。
她清澈的眼瞳水光瀲灩,微紅的眼尾工筆畫就一般上挑,紅唇明烈而清艷。
初醒倦怠感未散,她整個人懶洋洋的,柔若無骨。
梁靖川半垂著視線,抬手摸了摸她的長髮,無聲地勾了勾唇。
他喜歡她怡然自得的模樣,又乖又安靜,軟得不行。
看著就特別好欺負。
許昭意沒覺出他的心思,只是今天心情好,扯了扯他的手腕,催他合影,「湊過來點。」
梁靖川低眸晃了眼,微微蹙眉。
他抬手去遮攝像頭,眸底的嫌棄都快溢出來了,「你先把這特效關了。」
「為什麼啊?」
許昭意微詫地抬眸。
「太傻了。」
梁靖川言簡意賅,偏低的嗓音疏冷而寡淡。
「哪裡傻了,明明很可愛好不好?」
許昭意忍不住反駁,「我很喜歡這個貼紙。」
梁靖川挑了下眉,「你不用特意證明自己傻。」
「……」許昭意噝地倒吸了口氣,面無表情地推開他,「你失去了你的小可愛,以後只能求李大找新女友了。」
「別鬧。」
梁靖川失笑,懶懶道。
「李大釗不給找的話,跟王之換個女朋友也行。」
許昭意來勁了,轉身就要走。
梁靖川無聲地彎了下唇角,踏前一步,抬手打掉了她的手機。
他一手攏著她的腰身往懷裡帶,緊緊箍住;另一隻手穩穩噹噹地接住下落的手機。
來不及反應,他的氣息壓了下來,毫無空隙地占滿了她整個人。
畫面在此刻無聲定格。
——
同所有情侶差不多,逛街、看電影、滑雪、遊樂場,他牽著她的手走過新雪覆蓋的街道,幾乎把能想到的項目都體驗一遍。
出了滑雪場,梁靖川似乎要取東西,就近去了附近的別墅。
許昭意知道他搬出來許久了。
梁靖川父母離異多年,小時候一直被放在梁老爺子身邊教養,幾乎沒回家住過,對自己父母還算恭敬,但跟任何一方都算不上親近,除了客氣再無其他。
他父母本就沒有一個好相與的主兒,始於毫無感情只有利益的聯姻,終於試探和算計。
後來梁父新娶,繼母是個手腕陰損,很多事情上不了台面,他連家門都懶得進。
許昭意在書房等了會兒,隨手抽出幾本書。
書房內僻靜,桌上放置著名貴的硯台,藤蘿編制的托盤上陳列著嬌黃玲瓏佛手,紫檀架上沉香清燃,裊裊清香在空氣中彌散,混著點淡淡的果品氣息。
時間在寧靜中,被無聲拖長。
許昭意靠在書架邊,百無聊賴地翻了翻,被其中一本,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是一本情詩集,裡面折了頁。
許昭意多少有些好奇。
畢竟按梁靖川的秉性,他不太像會靜心看這些東西的人,被相對論或者資本論之類的書「包場」還算正常。
她漫不經心地掃了眼書頁上的詩歌,瀏覽了兩行,視線被絆住——
「這人間情事恍惚如突然飛過的麻雀兒,而光陰皎潔。
……
如果給你寄一本書,我不會寄給你詩歌,
我要給你一本關於植物,關於莊稼的,
告訴你稻子和稗子的區別,
告訴你一棵稗子,
提心弔膽的春天。」
許昭意像是被定格了似的,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
她視線上挪了幾分,落在了這首詩的書名上。
余秀華的《我愛你》。
許昭意突然想起那份「時間快遞」,想起他放進去的那兩本稀奇古怪的書:《4000種觀賞植物原色圖鑑》和《種莊稼的科學與技術》。
她當時不得要領,百思不得其解,只覺得他不用心,不曾想他會用這樣的方式訴說「我愛你」。
原來在細枝末節里,藏著這麼多隱晦愛意。
恍神間,許昭意沒留意到周圍的腳步聲,直到梁靖川低沉的嗓音從她身後響起,「在看什麼?」
「沒事,」許昭意回眸,目光躲閃了下,以一聲輕咳掩飾自己的緊張和慌亂,「我就隨便看看。」
她拿著書藏在身後,不動聲色地扣合,推回了書架里。
梁靖川意外地挑了下眉。
他覺出她的反應異樣,但她不肯說,他也沒細究。
四下沉靜無聲,隱約能看到細微的浮沉和燈光撒下來的光暈。
少年五官清朗,輪廓線條利落分明,冷白的光線給他鍍了層釉質的暈影,緩和的平日的凜冽感。
許昭意直勾勾地凝視著他。
「別這麼看著我,」梁靖川冰涼的手指掠過她的臉側,捏住她的下頜,輕輕一哂,意態疏懶又輕慢,「我會以為你在索吻。」
許昭意這次沒躲,反而踏前一步,勾住他的脖頸,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
梁靖川身形微微頓住。
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她沒有一觸即離,在唇齒間輾轉,毫無空隙地彼此接觸。
書房內沉靜無聲,在果品的清香里,幽淡微涼的沉香鋪陳開來。
她纖細的手指搭上他的紐扣,掠過他優越的喉結和勁瘦緊繃的腰腹。
分明是最清心靜氣的地點,在此刻最不能平息興致。
像是漸落的火信子,星點的苗頭迅速燒起來。
一吻即燃,愈演愈烈。
許昭意拉著他搭在自己腰身上的手向上,完全的迎合姿態,順著他的心思愉悅他,任由他進犯魚肉,毫無保留。
她很少主動誘他。
但只要她肯,他就回絕不了她。
潛藏已久的興致和念頭鋪天蓋地洶湧而至,蠶食了往日的克制和隱忍,再難將息。
梁靖川憑藉著僅剩的清明和理智,按住她作亂的手。
他無聲地垂了垂眼,眸色暗下來,視線在她身上一滾而過,帶著點餘韻不足的意味和不自知的危險。
「帶你去吃飯?」
他懶聲道,嗓音啞得嚇人。
這是不打算繼續的意思。
不知道出於什麼緣故,他還是要放過她。
許昭意不肯,依舊柔若無骨地靠在他懷裡,微微揚起臉頰。
她纖細的手指去勾住他的領口,妖精似的纏著他,媚眼如絲,呵氣如蘭。
「睡嗎,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