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晚芹的目光轉向夜鶯,注意到這位素來冷峻的護衛此刻眉宇間竟也鎖起了一抹憂慮。
「夜鶯,你是察覺到了什麼?」
她輕聲詢問,語氣中滿含關切。
然而,夜鶯只是微微搖頭,目光穿透夜色,似在衡量著什麼。
「王妃,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速速離開方為好。」
夢晚芹聞言,點了點頭,迅速拉起身旁的秋嫿與上官秋,一行人匆匆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
原來,她們所站之處,正是夜影先前探尋王城少女失蹤案的關鍵線索所在,但那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將一切痕跡沖刷得無影無蹤。
直至今日,隨著王妃的再次踏足,夜鶯心中才隱隱有了答案。
回到王宮,夜鶯未敢耽擱,即刻將此事稟告給了翟栩笙。
翟栩笙聽後,面色凝重,即刻調派人手,命夜鶯與夜影再次前往,務必查清真相。
顯然,這次事件觸動了他的底線,尤其是夢晚芹的擅自行動,更是讓他大為光火。
夢晚芹因此被罰禁足三日,這不僅僅是限制她出宮,更是連宮殿的門檻也不得逾越半步。
當她接到翟栩笙的旨意時,正逗弄著昨日從市集精心挑選的鸚鵡,那歡快的氛圍瞬間被陰雲籠罩。
「這太不公平了!我分明是為他解決了大難題,他怎能如此待我!」
她近乎崩潰地喊道,那份委屈與不解溢於言表。
與上官秋成為摯友後,夢晚芹的心境似乎也變得更為隨性,偶爾間,那份久違的率真與不羈又會悄然浮現。
鸚鵡似乎也被她的情緒所感染,竟也學著她的樣子叫嚷起來:
「你怎能如此待我!」
這一幕讓夢晚芹啼笑皆非,差點以為這鳥兒通了人性。
秋嫿在一旁輕聲勸慰,卻也難掩無奈:
「王妃,我們確實違背了王上的旨意。」
夢晚芹聽後更是不忿,尤其是想到上官秋此刻或許正自由自在地享受,心中更添了幾分不平衡:
「為何就罰我一人?王上這也太不講理了!」
秋嫿見狀,連忙解釋:
「上官秋公主身份特殊,自然不能同日而語。」
這話非但沒有平息夢晚芹的怒火,反而讓她更加惱火:
「秋嫿,你到底站哪邊?」
話音剛落,籠中的鸚鵡突然插話:
「站在王上那邊的。」
這一突如其來的「背叛」讓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秋嫿慌忙澄清:
「奴婢自然是站在您這邊的。」
說著,她惱怒地瞪著那隻鸚鵡:
「你這小傢伙,再亂說話,小心我真把你燉了!」
鸚鵡似乎感受到了威脅,撲騰著翅膀,在籠中亂飛,嘴裡還不停重複著那句話,引得秋嫿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看著這一幕,夢晚芹心中的怒火也漸漸平息,她端起鳥籠,凝視著那隻羽毛略顯凌亂的鸚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對著身旁的秋嫿輕聲說道:
「秋嫿,你覺不覺得,將這隻鸚鵡的羽毛一一拔下,精心製作成一支支精緻的毛筆,會是一件頗為雅致的事情呢?」
秋嫿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頑皮,她探頭湊近籠子,目光緊鎖著籠中那隻似乎感受到了威脅而靜止不動的鸚鵡,玩笑般接茬道:
「那可不,拔完毛之後,咱們再將它熬成一鍋鮮美的湯,豈不是一舉兩得?」
話音剛落,籠中的鸚鵡仿佛聽懂了般,突然間驚慌失措地四處亂飛,嘴裡不停地嚷著:
「不講理!不講理,你們不講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夢晚芹與秋嫿相視一笑,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我就知道你不是簡單的鸚鵡。」
夢晚芹輕笑一聲,隨即動作敏捷地打開籠門,一把抓住了鸚鵡的翅膀,將它提了出來。
她的眼神中帶著幾分審視,仿佛在說:
「我昨天就覺得你有些不對勁。」
思緒回溯至昨日,夢晚芹在回宮的途中,被一隻羽毛異常絢麗、體型遠超常鸚的鸚鵡深深吸引。
那鸚鵡一見她便「王妃」、「王妃」地叫個不停。
店主告訴她,這鸚鵡是他狩獵時意外捕獲的珍寶,要價十兩。
然而,每當價格被提及,鸚鵡便會在籠中狂躁不安,仿佛在用行動抗議。
店主見狀,連連降價,直至五兩銀,鸚鵡的反抗卻愈演愈烈,仿佛誓死捍衛著什麼。
就在眾人以為這是一場討價還價的遊戲時,夢晚芹卻出人意料地以十倍於最初的價格——十五兩,將鸚鵡收入囊中。
這一舉動,不僅讓店主瞠目結舌,也讓周圍人議論紛紛,但夢晚芹的眼中只有這隻與眾不同的鸚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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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鸚鵡在夢晚芹的手中掙扎,似乎預感到了即將降臨的「劫難」。
她命令秋嫿取來剪刀,意圖對鸚鵡進行一番「改造」。
鸚鵡驚恐萬分,奮力掙脫,最終竟在寢宮內上演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追逐戰,殿內的陳設也因此遭了殃。
正當兩人忙得不可開交之際,宮殿的大門被悄然推開,翟栩笙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眼前的景象讓他一時愣住了,夢晚芹衣衫不整,手中緊抓著一隻花鸚鵡的腳,
秋嫿則是髮髻散亂,一手執籠,一手舉剪刀,顯得格外狼狽。
鸚鵡見機再次開腔,一句「王上不講理」打破了這尷尬而微妙的氛圍。
夢晚芹慌忙將鸚鵡塞回籠中,試圖向翟栩笙解釋這一切,但顯然,這突如其來的插曲已經為他們的會面增添了幾分不同尋常的色彩。
在深宮的幽靜之中,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波悄然上演,卻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平息了怒濤。
翟栩笙的目光淡淡掃過籠子中的鸚鵡,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這鸚鵡,倒是學得快,連如何戲謔孤王都學會了。」
言語間,雖帶著幾分輕鬆,但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藏著不易察覺的嚴肅。
「王上……」
夢晚芹欲言又止,她本欲解釋些什麼,但翟栩笙卻已轉身,留給她的只有那冷漠而決絕的背影。
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痛而窒息。
門扉緩緩合上,隔絕了外界的紛擾,也似乎將她的世界一分為二。
夢晚芹沉重地坐下,臉色陰鬱得能滴下水來。
她不明白,為何自己總能迅速收拾心情,卻在這一刻,被翟栩笙那冰冷的眼神深深刺痛,無法釋懷。
一旁的鸚鵡似乎並未察覺到主人的心情,依舊撲騰著翅膀,嘰嘰喳喳個不停,更添了幾分煩躁。
夢晚芹怒不可遏,她狠狠地搖晃著籠子,鸚鵡被晃得東倒西歪,卻依然不屈不撓地叫著:
「王,王妃……」
那稚嫩的聲音中,竟似帶著幾分求饒的意味。
「叫王妃也沒用!」
夢晚芹的聲音里充滿了憤怒與無奈。
然而,就在這一刻,鸚鵡的行為卻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它竟將自己埋入翅膀之中,小心翼翼地用喙刁出一根閃耀著炫目光澤的羽毛,透過籠子的縫隙,輕輕放在了夢晚芹的手上,仿佛是在以這種方式請求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