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嘲一笑,自己怎會對他如此掛念?畢竟,自己也是因他之令而不得進食之人。
難道他心中,就未曾有過一絲顧慮,怕自己因飢餓而受損?
這份複雜的情感,在她心中翻湧,最終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
夢晚芹搖了搖頭,決定還是先顧好自己,於是緩緩步回花園亭中,伏於石桌之上,不知不覺間,疲憊侵襲,沉入夢鄉。
當夢晚芹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已身處柔軟的床榻之上,而殿內燭光搖曳,映照出翟栩笙靜坐桌旁的側影,顯得格外寧靜而深邃。
她猛地坐起,目光與翟栩笙交匯,一時之間,仿佛有千言萬語欲說還休。
「王妃醒了?」
翟栩笙放下手中書卷,緩緩起身,步至她面前。
他的目光在她略顯凌亂的髮絲間停留片刻,欲伸手為其整理,卻又在觸及她複雜的眼神時,收回了手。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與清冷:
「王妃日後若有急事,只需告知隨雲便是,不必親自在外久候。」
夢晚芹的心中猛地一顫,她分明感受到了翟栩笙態度的微妙變化。
顯然,他仍未完全釋懷自己出城之事,那份怒氣與不解,依舊橫亘在兩人之間。
她輕輕點頭,試圖以沉默化解這份尷尬,卻也在心中暗暗思量,如何才能打破這層隔閡,讓兩人的關係重回正軌。
夢晚芹深知自己錯在不該忽視夜鶯的忠告,擅自攜同上官秋踏出王城之門。
面對翟栩笙的沉默,夢晚芹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自省:
「妾魯莽,未遵王上旨意,甘願受罰。這三日禁閉,讓我深刻反思,王上的意願,妾定當奉為圭臬,不再違逆。」
「然而,王上,即便妾有錯,也不應剝奪妾進食的權利。畢竟,妾也曾為王上解過一時之困。」
言畢,夢晚芹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幾分委屈之色,嘴角輕輕下撇,心中滿是不解與無奈。
幸得上官秋不離不棄,她不僅成了我精神上的慰藉,更是夢晚芹生活上的依靠。
每日裡,她總能設法為我送來佳肴,且一日更比一日豐盛,讓她在這孤寂之中感受到一絲溫暖。
翟栩笙聞言,眉頭輕蹙,似是對我的誤解感到不解:
「本王何時有過不讓王妃進食之意?」
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無奈與寵溺,顯然,禁足之舉僅為讓她警醒,而非有意苛待。
她猛然醒悟,原來這一切的誤會皆源自上官秋。
「妾愚鈍,現在才明白過來,請王上恕罪。」
翟栩笙的目光柔和了許多,但依舊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寒意。
他輕輕嘆息,似是在責備我的同時也在心疼她的倔強與委屈:
「王妃此刻方知來向本王道歉,那麼之前你屢次拒絕本王時,又為何不曾有過絲毫悔意?」
她聞言一愣,何時我曾拒絕過他?
莫非是指兩個月前在半夏酒館的那次偶遇?
他身為君主,怎會計較這些瑣事?
她心中雖有疑惑,卻也不敢多問,只得再次低頭認錯:
「妾不敢,妾怎會玩弄王上的感情?那絕非臣妾本意。」
正當她欲起身解釋之時,雙腿卻不由自主地發軟,整個人失控地撲向翟栩笙的懷抱。
他順勢將夢晚芹攬入懷中,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既有憤怒也有憐惜:
「王妃不是說對本王無意嗎?此刻又為何如此投懷送抱?」
可當時的夢晚芹還中著蠱毒,她怎麼還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她只覺得翟栩笙是在說氣話。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試圖化解這尷尬的氣氛:
「王上誤會了,妾對王上的敬仰與愛慕之心,天地可鑑。那日之言,實屬無奈之舉,望王上寬宏大量,勿要介懷。」
翟栩笙的眼神逐漸柔和下來,他緊緊摟住她的腰肢,仿佛要將她融入他的世界。
那一刻,他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情感,俯身而下,溫柔地吻上了我的唇。
那一刻,所有的誤會與隔閡都煙消雲散,只剩下兩顆心緊緊相依。
然而,當這份深情達到頂點時,翟栩笙卻突然放開了夢晚芹。
他眼中閃過一絲苦澀與無奈,因為她那不由自主的顫抖出賣了她的真實感受。
他深知,每當她內心不願時,那份抗拒總會不自覺地化作身體的輕顫,細微而難以掩飾。
儘管翟栩笙的內心已被苦澀與酸楚深深侵蝕,他的面容卻依舊保持著那副玩世不恭、滿不在乎的模樣,仿佛一切都不曾觸動他分毫。
他緩緩伸出手,溫柔地拂去夢晚芹眼角滑落的淚滴,語調中帶著幾分戲謔:
「王妃這般模樣,倒讓孤誤以為是在強迫於你了。」
夢晚芹凝視著翟栩笙那張看似輕鬆實則暗藏複雜的臉龐,心中五味雜陳,難以名狀。
她的內心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束縛,有著諸多情感與思緒在激烈交鋒,卻又找不到出口釋放。
她並非全然抗拒,亦非完全心甘情願,這種矛盾與掙扎在她的心靈深處交織成一張錯綜複雜的網,讓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與困惑之中。
此刻,她的思緒竟不由自主地飄向了三天前陳允恬遞給她的那封信件。
信中提及的,是齊天國與夏元國之間一觸即發的戰爭,以及夏元國在接連幾場戰役中的艱難處境,幾乎到了失敗的邊緣,士氣萎靡不振。
而戰北國,這個與齊天國相鄰的國家,竟成了夏元國皇帝眼中的救命稻草。
他竟派遣太子親自前往戰北國,企圖借兵以扭轉戰局。
陳允恬的信中,字裡行間透露出讓她利用自己的身份去討好戰王,以確保借兵成功的意圖。
然而,夢晚芹深知,這絕非陳允恬的本意,真正的幕後推手,不言而喻。
她苦笑一聲,主動貼近翟栩笙,雙手輕輕環繞上他的脖頸,試圖用言語撫平他心中的疑慮:
「王上此言差矣,妾既是您的人,何來強迫之說?一切皆是妾自願。」
然而,她話語中的勉強與無奈,翟栩笙又怎會聽不出來?
他的心,再次因她的敷衍而沉了沉。
翟栩笙輕輕放開了夢晚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今日,夏元國皇帝竟遣親信前來,欲向孤借兵。王妃,此事你不會毫不知情吧?」
夢晚芹聞言,心中頓時亂作一團,懊悔自己方才的衝動之舉,恐怕更加深了他的疑慮。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深知慌亂無濟於事。
她故作鎮定地問道:
「父皇要向王上借兵?這怎麼可能?他明明答應過我,不再讓夏元國陷入戰火的。」
翟栩笙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不信:
「夏元國皇帝真的對你許下過這樣的承諾?」
夢晚芹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出了自己的過往:
「妾自幼便是個不安分的女子,曾央求父皇讓我隨大將軍前往邊境。正是在那裡,我親眼目睹了戰爭的殘酷與無情,百姓流離失所,將士英勇犧牲。那一刻,我立下了習武保家衛國的志向。出嫁前,我對父皇唯一的請求,便是希望他能停止戰爭,讓夏元國百姓得以安寧。」
她的眼中閃爍著淚光,那是對過往的追憶,也是對現實的無奈。
翟栩笙聞言,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憐惜與疼惜。
他緊緊握住夢晚芹的手,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