鑾駕停在武安侯府門前,讓等候在府門口的雲家人深感意外。
及至看到宣平帝和雲錦嫿攜手攬腕走下來的時候,雲霆下意識地就想上前接駕。
只是他一條腿還沒來得及彎下去呢,藍玉瑤就在他腰間的軟肉上狠狠捏了一把。
在德正皇帝下了那道讓雲家赴死的聖旨那一刻,藍玉瑤就不承認他們是南陵的臣子了。
所謂君不正臣投外國,父不正子奔他鄉。
他們這麼做,並沒有錯。
更何況,雲家沒有叛國投敵,他們,只是想自立為王而已。
雲霆被掐疼了,瞬間回神兒。
幸虧有個理智的媳婦兒,要不他就把雲家和那三千將士給賣了啊!
「姨夫姨母,勞你們久等了。」雲錦嫿笑吟吟地打了招呼。
嗐,這叫什麼事兒?
自己的爹娘都不能認了。
「這幾位是醫仙谷的人。」雲錦嫿低聲給蕭槿安介紹。
看到他們並無叩拜之意,蕭槿安也不甚在意。
關谷主就從來沒有把他當做皇上,更是不大把他放在眼裡。
這些人跟他倒是一個脾氣。
既然錦嫿稱呼為首的這對夫婦為「姨夫姨母」,想來這女子是他岳母的師姐妹了。
如此,也算是他的長輩。
蕭槿安點頭為禮。
藍玉瑤隔著面紗打量他,嗯,幾年不,當年的平王見出落得越發英俊了,身上還多了上位者獨有的矜貴之氣。
哼,這小子沒發跡的時候受了他們家的接濟,不思回報,卻拐了她的寶貝女兒。
都說以身相許是最好的報答。
原來,對男人也適用啊!
她沒有說話,只帶著家人退到一旁的甬路上,等待帝後進門。
好氣!
都不是南陵的臣子了,還要守著君臣有別的破規矩。
等著!
她回去就加快發展圖瓦,不敢說有生之年超越南陵,但是,至少要能跟蕭家分庭抗禮。
因為皇上駕臨,剛才還笑語喧譁的武安侯府立時靜悄悄的。
大廳里只有幾位各派的門主留了下來。
見到了宣平帝,他們齊齊見禮。
蕭槿安看出了他們的拘謹,只寒暄幾句,就先行回宮了。
錦嫿說得沒錯,他在這裡,大家都不自在。
他前腳剛走,武安侯府後腳就人聲鼎沸,熱鬧起來了。
「錦嫿,皇上待你還好吧?」修侑年把雲錦嫿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
做了皇后的人,到底不一樣了,真是雍容華貴,光彩照人。
「若是不好,能親自陪同小師妹回門嗎?」秦嶺笑道。
「就是,看小師妹容光煥發的,就知道皇上待她必定如珠似寶。」林峰在一旁附和。
修侑年瞪了他們幾眼,哼,有奶便是娘的東西!
不過是入宮做了侍衛而已,就開始幫著皇上說話了。
「記住了,錦嫿才是你們最親的人,可別讓她被人欺負了去。」修侑年不放心地叮嚀。
秦嶺和林峰連連點頭,小師妹不欺負皇上就是好的。
修侑年又帶著雲錦嫿去見其他門派的客人。
江湖同道來了十幾個門派,其中一半是修侑年邀請來的。
另外一半,是醫仙谷的力量。
「多謝各位叔伯和師兄了。」雲錦嫿含笑抱拳。
武安侯的盛宴從午時開始,到未時才結束。
酒席十分豐盛,所有的菜餚和美酒都是出自翠微閣。
陸明軒對雲錦嫿總是格外大方。
連雲霆都暗自感慨:難怪陸家富甲天下,他們不但做生意講誠信,童叟無欺,在做人方面更是知恩圖報。
客人們盡興而歸,雲錦嫿這才進了後宅,她跟家人相聚的時間不多了。
剛進了她的閨房,一個小小的身影兒飛撲而來。
「姑姑!我來找你了!」桐桐抱住她的大腿,仰著小臉,笑成了一朵花。
雲錦嫿喜出望外,一把抱起來,不停地親吻他白嫩嫩,肉乎乎的臉頰。
「三哥,把桐桐留下來吧!鎮國將軍府,要後繼有人啊!」雲錦嫿抱著這個小糰子,愛不釋手。
「你帶進皇宮養啊?又怎麼解釋他的身世呢?」雲浩然好笑地問。
「唉,我一個人都留不住啊!」雲錦嫿好一陣唏噓。
「這小氣鬼,我想把這孩子帶到圖瓦他都不肯呢!」藍玉瑤氣呼呼地抱怨。
「您我就這一個,自然捨不得。您要是喜歡,就讓大嫂、二嫂多生幾個,好承歡膝下。」雲浩然把兒子抱了過去。
這孩子,剛生下來就送走了,他自己還沒稀罕夠呢!
「對對對,回去就生。」藍玉瑤數著指頭。
要生多少個才好呢?
她自己一個人就生了四個,照這個標準,雲家會有十幾個孩子啊!
要不是這幾年沒有安定下來,她身前身後早就圍著幾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了。
「錦嫿,明日爹娘就要走了,你多多保重。你只記住一句話,我們家的人,不要讓任何人欺負了去。」藍玉瑤往雲錦嫿懷裡塞了一堆瓶子。
「娘,這都是什麼東西?」雲錦嫿皺起了眉頭。
這不會又是什麼讓她緊緻的藥吧?
「毒藥!這個能讓人當場斃命的,這個能讓人變成痴呆的,這個能讓人武功盡失的,這個能讓人甘心受人擺布的……」藍玉瑤一一介紹著。
這些不同顏色的瓶子都有不同的作用。
「您,給我這些幹什麼?」雲錦嫿又不懂了。
「如果,蕭槿安辜負了你,你想怎麼對付他就怎麼對付他。」藍玉瑤得意地笑了起來。
這是她給女兒的保命符。
雲錦嫿:「……」
您真是最慈祥的母親最惡毒的丈母娘。
「娘,您之前研究這東西,是為了對付誰啊?」雲錦嫿哭笑不得。
她娘在毒術上的天分,比醫術高了不是一點半點。
「對付德正皇帝和蘇子文啊,可惜,用不上了,浪費了我一番心血真是便宜那兩個混帳王八蛋了!這些毒花毒草來之不易,我煉製更是不易,只制出了這些。你收好,萬一能派上用場呢!」藍玉瑤遺憾地搖搖頭。
雲錦嫿:「……」
她絕對不會用這玩意兒對付蕭槿安。
「阿嚏!」
皇宮裡蕭槿安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他隱隱有些不安。
如今南陵安定,四海昇平。
為什麼他卻覺得總有刁民想害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