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k市回來已經是傍晚，對於李天雄執意要把自己送到小區門口這個事，似乎已經在林小虎的預料之中。
到小區門口後林小虎沒多說一句，直接下車就走，留下話語哽在喉嚨的李天雄默默嘆了一口氣，然後驅車離去。
興許是這些天的走動讓林小虎過於疲憊，他倒是久違的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
「林醫生，早上好。」推門而來的問候，熟悉的工裝行頭，讓林小虎感覺莫名的懷念，好像自己已經離開了很久。
「嗯。」林小虎微微點頭示意然後徑直走向了和自己診室相反的方向。
「我不是說過進來前要敲門嗎？」聽到門聲，屋裡的人本能抬頭，看清來人後便笑出了聲「我就說嘛，誰那麼不懂規矩。昨天回來的？」
「嗯。」林小虎直接拉出椅子坐了下來。
「怎麼樣？沒少折騰吧。」鄧彡彡看著他那陰晴不定的臉色就知道這一趟恐怕並不令人如意。
「倒不是因為這個，就是...我好像精神出了問題，我出現幻覺了！」林小虎皺著眉，很認真的表情。
「你有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鄧彡彡也沒接話茬，兩個人平日裡的對話也總是如此跳脫。
「可是這次這個有點真實，有點不切實際了。」林小虎依舊一臉嚴肅，其實他很清楚一切都不是幻覺，但是他寧可騙自己把這一切當作幻覺。
「那你看見什麼了？又看見你熊哥了？」
「嗯。頂替老張名額的人就是他。」
「......」
「......」
「那個李天雄？就是那個...你的...那個？」鄧彡彡也意識到了這次林小虎所說的看見並不是玩笑。
「嗯。」
「他就是新來的領導？」彡彡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在得到林小虎的肯定答案後，默默的添了一句「怕是來者不善啊。」
接下來林小虎把這幾天發生的事一一說給了鄧彡彡。
然後二人面面相覷，沉默了許久，林小虎想繼續說點什麼可是又覺得思緒很亂，鄧彡彡更是不知道發生這種事是該怎麼去勸說對面的好友。
半晌，彡彡開口道「那咱先不說他怎麼想的，對於這個事你什麼意思？」
你什麼意思，這是第二個問林小虎這句話的人了，只是在鄧彡彡這裡，虎子沒有了在陳小東那裡的堅定，他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這要是真的是夢該有多好，至少不會擾亂我的心緒，也不用去猜測他的意圖，我依舊是我，那該多好。你說活在回憶里的人為什麼偏偏要走進現實里呢？」
這最後一句，像是在對著彡彡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接著房內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你倆又在這喝苦黑水呢？」面對此間這份沉默，老張推門的時機倒顯得剛好。
「還有，你回來也不知道跟我打聲招呼？」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屋裡的氛圍不對，老張對著林小虎就開始數落。
「不是...師父，我倆正說點事呢。想著一會兒再去找你，沒想你這就來了。」其實林小虎剛進門的時候就考慮要不要先過去打個招呼，但是這心裡的事實在是太重，斟酌半天還是選擇了來找鄧彡彡傾訴。
「怎麼？旅途不順？」老張很敏銳的意識到了出現問題的可能性，隨後又大大咧咧的來了一句「不過我倒是沒想到，那個李天雄是你同學啊？」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吧，本來剛有所緩和的氛圍，瞬間又降了下去。
「你該不是把領導給得罪了吧？」看著不說話的二人，張萬才又想到林小虎的暴脾氣，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了心頭。
「沒有沒有。那哪能得罪領導啊，我又不傻。」林小虎苦笑了一下。
得罪倒確實算不上，不過一路上也沒給他什麼好臉色，看著老張嚴肅起來的樣子，不禁有點想笑，果然官大一級壓死人。
「算你小子識相，沒惹出什麼麻煩。」既然沒出問題，老張也放心下來「走吧，開早會去。」
兩人跟著老張出了診室，老張讓兩人先去先去大廳等著，自己則轉身上了樓，等他再下來的時候旁邊已經跟著了一個年輕的小伙子。
沒錯，就是李天雄的侄子，李超。
「來的可真快。」林小虎小聲嘟囔了一句。
「這啥情況？那個新人。」鄧彡彡推了推林小虎，嘀咕著問道。
「李天雄派來的。」林小虎淡淡的回了一句，好像事不關己的樣子。
「果然是來者不善啊，這都安排上眼線了。」看了看林小虎的臉色，鄧彡彡沒有繼續說下去。
說是早會，其實每天也沒什麼可說的，林小虎曾多次說過把這個環節取締了，浪費大家時間不說，也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
但是和張萬才爭執了幾次，看他那麼在乎所謂的『企業文化』後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反正十次早會有八次林小虎都是不參加的，大家都知道林小虎和張萬才的關係，只要張萬才不在意，下面的人自然是不能說什麼的。
而這次早會的意義就是宣布李超的加入了，不過當大家聽說給李超安排的師父是林小虎的時候，很多助理和大夫都對李超投去了你保重的目光。
李超倒是不在乎，林小虎的事他都從他老叔那聽說的差不多了，外冷內熱傲嬌得很。
他李超自認哄人也是有一套的，再加上老叔這層關係，想來覺得林小虎不會對他太嚴厲。
Emm...
就是不知道後來他有沒有為當初這個想法而後悔。
早會完畢大家都散的差不多了，林小虎嘆了口氣把頭轉向了從剛才起就對他投來炙熱目光的李超。
「看什麼看？我臉上有花啊？」
說到這李超，比李天雄高了不少，得有一米八的樣子，一身肌肉，雖然穿上了工裝但是還是能看得到線條，不知道還以為是體育學院畢業的。五官的話，幸好看不到李天雄的影子，否則林小虎的態度可能會更差，雖然知道這種遷怒於人的行為很惡劣，但是想到他是和李天雄有關係的人，這心裡的火就蹭蹭的冒。
「林醫生你真帥，之前就總聽我叔說你帥，現在看到真人覺得我老叔說的太對了。」李超說著自認為投其所好的話語就貼了上來，全然沒有看到林小虎已經扭轉的眉頭。
「李天雄是你叔？」林小虎冷冰冰的話語傳到了李超的耳朵。
「對啊，他沒跟你說嗎？我倆關係可好了。」李超本能的哆嗦一下，不過沒有多想，殊不知這自認為有效的交流在某個瞬間徹底點燃了林小虎，尤其是聽到他們的關係這麼近的時候更是差點控制不住情緒。
「好，很好。」林小虎看著另一個在一旁等著的女孩子「李月你過來。」
「林醫生，老規矩？一樓？全套？」叫李月的女孩子似乎沒有那麼懼怕林小虎，直接走了過來，時不時看向李超，眼睛裡寫滿了李超看不懂的情緒，後來李超明白了，那種情緒叫做同情。
「全樓，全套！」聽林小虎說完，李月也不禁皺了下眉，接著又聽林小虎說「你不許動手，也不許給他喊人幫忙，三天，干不完就讓他走人。」
看著林小虎瀟灑離開的背影，李超走到了李月身旁，似乎感覺出林小虎剛才沒交代什麼好事。
倒是李月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紹起來。
「你好，我叫李月，按輩分你得叫我師姐，不過我沒那麼多講究，平時喊我名字就行。」
「好的月姐。」雖然對方不在意，但是禮數還是不能丟「對了月姐，剛才林醫生說的全套是啥意思？」
李月猶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隨後指了指地面和玻璃「全樓的，你都得擦。」
李超愣了一下，隨後咽了口口水「姐，冒昧的問一下，咱們這的面積是？」
「……1200多平」
「……」
「……」
「嗯，對，這個藥間隔兩個小時一次，餵狗八次停藥，三天後來複診。」
「好的，好的，謝謝醫生。」
結束了今天最後一個病例，林小虎登陸系統把自己的名字調成停診狀態。突然想到上午給那小子交代的任務，決定下班之前去檢查一下，可誰知剛出門就碰上了老張。
「我聽說你讓李超收拾全樓衛生？」張萬才面色不善。
「是啊，在我這是規矩，也不能因為他是領導親戚壞了我的規矩吧？」面對老張的質疑林小虎也沒有讓步。
「你啊你啊，你分明就是在找事，你讓他收拾個一樓不就完了嗎？全樓得收拾到什麼時候啊，那小子再回去和他叔一說這事，我成什麼人了？這不擺明了故意刁難人家嘛？說實話我也看出來你跟那個李天雄可能不對付，但是你也不能仗著心裡有氣就對孩子下狠手啊。」老張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師父，咱們這行前期多苦你也不是不知道，收拾屎尿，貓撓狗咬的，有點良心的顧客可能還問問要不要緊，怕擔責任的還不是抱著貓狗就跑？受了委屈不都是打碎牙往肚子裡咽嗎？這點活都受不了的話，我也不覺得他能堅持干臨床。」林小虎也來了脾氣，直接跟張萬才就嗆上了。
「你少跟我扯這些沒有用的，你這就是公報私仇。」老張看著林小虎這不知悔改的態度終究是發了火「我跟那小子說了讓他不用收拾全樓了，再讓我知道你刁難他，你等著我收拾你！」
說罷老張氣沖沖的轉身離去，林小虎沒想到老張的態度如此堅決，又想到早上確實是自己有點意氣用事，想著要不就這麼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打了卡下班準備回家，走到門口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蹲在地上擦著玻璃，林小虎一臉不解，剛才老張不是說已經告訴他不用擦了嗎？
「林醫生，你要下班了啊？」看見林小虎走過來，李超也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嗯，你怎麼還在幹這個，院長不是說……」林小虎不知怎麼開口，畢竟是自己氣勢洶洶的讓他搞衛生。
「多大點事兒，張院長是跟我說不用擦了，但是我看這玻璃確實也該收拾了，而且畢竟這是林醫生交給我的第一份任務，肯定是為了鍛鍊我，我知道你也是為了我好，我會努力工作的，林醫生放心。」
聽到這些話，反倒讓林小虎有一絲愧疚，心想自己跟一個孩子較什麼勁，瞬間對李超的印象好了一些，搖了搖頭開口說道「態度很好，收拾的差不多就回去吧，咱們這兒定期會有保潔公司的人來收拾衛生的。」
「沒事，林醫生，你回家吧，我看著收拾收拾就走。」
聽到李超這麼說林小虎也不好再說什麼。
倒是李超，看著林小虎走遠了，拿出了手機打給了李天雄。
「老叔，你這招真好使啊。」
「那可不，他什麼脾氣我還能不知道？」
「不過老叔我咋感覺林醫生好像不是很喜歡你呢，你跟我說的那些故事不會都是你自己幻想的吧？」
「你知道個屁，愛信不信，嘴那麼碎，活該收拾衛生的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