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啊，你說我該怎麼跟外人介紹你呢？」吵鬧的學校食堂，兩人相對而坐，林小虎眉頭緊鎖，似乎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怎麼突然想到這個？」李天雄還沒等吃下食物就被林小虎問住了。
「總得有個稱呼吧，就是能讓人一聽就知道咱倆關係那種。」
「這個……」大概是問題來的過於突然，亦或是在李天雄心中這根本都算不上個問題，他吃了口肉，大概都沒過腦子，張口就說道「就對象唄。你是我對象，我是你的對象。簡潔明了。」
「……」林小虎白了他一眼小聲嘟囔道「沒情調的傢伙。」
看出來林小虎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李天雄思索了片刻又說道「那先生如何，這個詞放在現代有兩個意思，一個是只出生比自己早年齡少長的人，我比你年長，你喚我先生也合情合理。另一層就是達者為先，師者之意，你在咱倆這事上也算是我的老師了，所以我叫你一聲先生也無可厚非。」說到第二層含義的時候，不知是不是因為害羞，李天雄越說聲音越小。
「這個夠文藝。」林小虎眯起眼睛緊盯著李天雄「沒想到笨熊你知道的還挺多的呢。」
「那誰讓你整天給自己搞的賊文藝，為了能和你說上話，我不得多看點書啊？」李天雄感受到了林小虎灼熱的目光，低著頭自顧自的吃飯。
「其實還有一個詞我也很喜歡，但是又覺得有些矯情。」本以為這個話題已經結束了，沒想到林小虎又瓮聲瓮氣的來了一句。
「愛人，你是我的愛人。」
「……」
「……」
李天雄迷糊的睜開雙眼，頭疼的仿佛要炸裂開來，自己雖然身處在臥室之中，但是對於自己是如何回家的這段記憶已然是毫無頭緒。
昨晚那一幕之後，滿心委屈與怨憤的他硬是拉著李超買醉到半夜，回想起剛才的夢境，那是他們年幼時的青澀，亦是他此刻心頭的刺痛。
看了一眼時間，順手發信息問了問李超的情況，自己好像昨晚折騰那小子到挺晚。
誰知李超的消息很快就回了過來，溢出屏幕的特大號字體讓李天雄瞬間就能想出來個大概，苦笑著放下了電話，又轉身倒在了床上。
「上班第二天就遲到！你面子很大嗎？趕明兒我親自去請你啊？」
「…….」
「……」
李超低著頭，對於林小虎的訓斥是大氣也不敢喘，只能默默地忍受，本來想說昨晚是因他老叔折騰他才導致的遲到，可是腦海里突然有一個聲音仿佛在告誡他，別說，說了你會死的更慘。
「……」聽到沒了動靜，李超才漸漸把頭試探性的抬了起來，林小虎喊了半天，嗓子都啞了。
此刻他就這麼瞪著李超，並沒有再繼續輸出語言攻擊。
其實林小虎本身就是個遲到的慣犯，他才不在意員工那三五分鐘的遲到時間，只是今早一來沒看到李超，又想到昨晚的李天雄，脾氣沒忍住，便又遷怒於人了。
「算了，下不為例。」冷靜下來的林小虎感知了一下聲帶的疼痛，然後對於訓斥李超這事瞬間就沒了興趣。
「去找你師姐讓他給你安排工作吧。」丟下這句話林小虎便回到了診室。
要說這李超也是真委屈極了，昨天晚上剛被李天雄一頓折騰，這一早上來了又被林小虎一頓臭罵。
「兩個人沒一個好東西。呸。」李超看著回到屋子的林小虎，不由自主的對他的背影做起了鬼臉。
「噗…」身後突然傳來的笑聲把他嚇了一跳。
「哎呦，月姐，你可嚇死我了。」看清來人李超舒了一口氣。
「怎麼呢？罵都罵了，還怕人聽見？」
「就過過嘴癮，月姐你不會告訴他吧。」李超聽著李月這話，心裡有點發毛。
「我才不管那閒事，剛來醫院的人沒有幾個不罵他的，這次讓我聽見也就算了，讓別人聽見可就不一定怎麼樣了。」李月笑了笑「走吧師弟，今天帶你熟悉熟悉各個科室吧。」
「好的，一切聽月姐安排。」
兩人剛要準備走，李超便感受到了手機在兜里的震動，打開一看是李天雄發來的信息。
小子，你還好吧？昨晚沒輕折騰你吧，辛苦啦。
李超看著他這不走心的文字翻了個白眼，把字號調到最大，狠狠地輸入了幾個字發了過去：老虎發威了，我可真是被你害慘了。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林小虎剛準備打卡下班，電話就來了信息，簡單看了一眼後林小虎搖了搖頭，溜溜達達的就往樓上走去。
「啥事？」老張辦公室的門被林小虎一把推開。
「虎子，你要不要休息兩天？」
老張對面還坐著鄧彡彡，聽見林小虎的聲音，老張頭都沒抬，直接這句話就飄了出來。
「啥意思？」林小虎皺了皺眉，看了看張萬才又看了看鄧彡彡，滿臉不解。
「啊？」感覺到林小虎言語間的情緒，老張放下手裡的文件看了看他「沒什麼，就感覺你最近沒有休息好，出完差回來就不是很精神……」
「師父，你有事瞞著我？」林小虎把嘴撅的老高，大概只有在老張和鄧彡彡面前他才會表現出這個樣子。
「不是。」老張嘿嘿一笑，眼裡寫滿了林小虎看不懂的東西「我這越想李天雄這名字越覺得熟悉，這不小鄧都告訴我了。」
鄧彡彡把臉背了過去，林小虎滿眼的憤怒無處安放，又看回了張萬才。
「不是。師父沒有別的意思，現在這個社會取向也自由。主要看你最近狀態不好，想著讓你休兩天假。」老張也感受到了林小虎即將爆發的怒意，低下頭沒敢看林小虎的眼睛。
「呵，說白了就是嫌我喜歡男的給您丟人了是吧？師父，咱倆這麼多年了有話就直說，想辭退我也用不上這麼費勁，還休息兩天，你直接說讓我捲鋪蓋走人不就行了。淨整那沒用的。」林小虎真是典型的脾氣一上頭，大腦完全空白那種類型，也不管對方緣由，說了自己想說的，摔下門就走。
「哎，虎子，不是……」鄧彡彡起身想去攔著點，卻被老張一個眼神摁住了。
老張站在窗戶邊看著林小虎氣沖沖的出了醫院大門，又回頭和鄧彡彡對視了一眼。
林小虎喜歡男人這事老張是知道的，幾年前有一次聚餐喝酒，林小虎喝多了抱著張萬才就開始哭，然後就開始說著他跟李天雄的故事，老張也是那個時候知道了林小虎的取向和李天雄的名字。
只是清醒後的林小虎也不記得這事，老張也懶得給自己找不痛快。
只是沒想到，這個小子想像力這麼豐富，還沒等著自己找個藉口讓他休息的順理成章，他就把自己氣走了。
不過暫且讓他這麼誤會著也好，還是先處理手頭的事吧，之後再跟他解釋。
「就這脾氣不出事才怪。」老張輕揉了一下太陽穴「這事你怎麼看？」
「你徒弟什麼樣你心裡沒數？用的上問我？」鄧彡彡也是滿臉的不爽「估計這傢伙出了門就得罵我，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因為這事當一次壞人。」
「那誰讓他說話不過腦子，事後又不聽人解釋，這事讓他知道他不得鬧翻天了啊？」老張放下了手裡的文件，又仔細翻了翻，鄧彡彡也跟著一起翻閱。
「辱罵顧客，收回扣，接私活……這，這明顯就是有人故意整他。」老張沉默了一會兒，拿起了手機，撥通一個號碼。
「哎，領導啊，我是蠻寶的張萬才啊，我這邊出了點事想麻煩您幫忙。」
「對，對。上面投訴的一些問題。」
「不是，領導，事情可能更嚴重一點。」
「嗯，是我們醫院的事，而且和林小虎有關係。」
「方便的話您能不能來一趟，我跟您細說啊。」
「好好，我在這等您。」
「……」
「……」
「……」
「鄧彡彡你個背刺我的叛徒，張萬才你個...老...老混蛋……」林小虎從出門這嘴上就沒停下來過，使使勁兒都得把兩人的祖宗全問候一遍。
果然處於憤怒狀態的他根本就沒有腦子這個東西，趕著脾氣自說自話的就沖了出來，等冷靜下來的時候已經走到自家小區門口了。
話說剛才師父是要說這事是吧，林小虎突然陷入了自我懷疑，嗯，他都沒攔我，也沒喊我回去，肯定就是這個事。
都什麼年代了，喜歡男的怎麼了，老頑固一個，呸，林小虎在心中又把張萬才罵了一通。
等思緒完全理清的時候林小虎才意識到，以自己對老張的了解，即使知道自己喜歡男的，他也不應該這麼大反應才對的，不情不願的拿起電話又給老張打了回去。
「師父，我剛才好像衝動了。」林小虎有些不好意思。
「嗯，沒事，你就按原計劃休假吧，什麼時候讓你回來你再回來。」老張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感「掛了吧。」
「……」林小虎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心裡的火苗再次躥了出來「這個老東西，md，老子還真就不幹了。」
嘟嘟，兩聲喇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小虎憤怒的轉過頭，這個時候的他可以說是隨時爆炸，就看誰來惹。
「你在這自言自語幹嘛呢？」還是昨天那輛黑色賓利。
「陳哥？」林小虎剛要發作，看到墨鏡下那一排白牙瞬間啞了火「你怎麼來了？」
「走，帶你吃飯去。今天吃你喜歡的路邊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