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虎盯著眼前的布朗熊若有所思，然後扭頭看了看鄧彡彡和張萬才，默默地拿起了那瓶香水。
「你們說一個人會記得另一個人身上的味道12年嗎？」林小虎開口了，眼睛卻是盯著手中的物件。
看二人沒有接話，林小虎又說「好，咱們假設真有人能記得住，那12年前喜歡那個味道的人，如今也未必還迷戀那個味道了吧。」
「虎子…」
張萬才剛想伸手拍拍林小虎，卻被他躲開了，然後他拿著那瓶香水起身走向有些僵硬的布朗熊。
「我認為這是一個比較富有哲學氣息的問題。來，我問問大家，你們覺得12年前的我和現在的我還是一個人嗎？」
林小虎的反應比鄧彡彡想的要平靜，甚至可以說平靜的過頭了，她雖然不知道林小虎是如何知曉面前的人是李天雄的，但是話里話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她有些擔憂的看向林小虎，可是除了一臉笑意以外，什麼情緒都看不出來。
「小熊，要不你來說說？12年前的你，跟現在的你還算是同一個人嗎？」
林小虎現在離李天雄很近，近到李天雄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因為太熱了在流汗，還是被他這種語氣所驚嚇出來的冷汗。
但是聽到林小虎的問題，李天雄還是本能的點了點頭。
「好，很好，你還是12年的你。」林小虎的表情一瞬間有些苦澀，然後他拉起了布朗熊的手，把那瓶香水放到了他的手上「所以，你去把他送給那個12年前的人吧。現在的我已經不是那個人了。」
林小虎放下東西轉身要走，那隻布朗熊卻拉住了他。
林小虎回頭看了看他，大概是因為自身的酒勁加上這一身玩偶套裝遮住了他的樣子，林小虎才可以這麼坦然吧。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幾秒，林小虎彈了開他那笨拙的『熊爪』。
「哦。對了，聽說你前兩天好像還幫我擺平了點事，謝謝你了。不過咱倆的緣分還是到此為止吧。」
「蠻寶…」李天雄的聲音有些著急，不知是太久沒開口說話的緣故，還是玩偶套裝阻擋了一部分聲音，他的嗓音聽上去悶悶的。
「你知道嗎？我應該是恨過你的，在你當年一聲不響離開的時候。」林小虎打斷了他「我想不明白，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後來就覺得算了，反正結果都已經註定了……剛開始的時候，我總會時不時的鑽牛角尖，總覺得自己是做了什麼讓你討厭的事才會被你一聲不響的甩了，然後總哭，有的時候上班的時候還不自覺地掉眼淚呢，師父你還笑話過我呢，記得不？」
林小虎笑著看了看張萬才，張萬才卻笑不出來。
「後來，可能是想你想的麻木了，便連哭都哭不出來了。每每提起你就是乾打雷不下雨，對了，就是認識你的那個時候。你好像也笑話過我來著？」
林小虎又看了看鄧彡彡，她也是一臉嚴肅。
「你倆表情那麼嚴肅幹什麼？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咱今天就把話說開了吧。要不大家肯定都惦記。」林小虎清了清嗓子「日子啊…可過得快啊。我記得你那天在車上放的歌還是12年前我聽的呢？我現在喜歡什麼歌你知道嗎？」
「你看，說不上來了吧。那你知道我因為這個香水當年被罵慘了的事嗎？」
「這個事我明明跟你說過，你卻忘了。所以...有些事真的沒有必要……」
「即使我曾經那麼喜歡你。」
「即使是那時候我以為這輩子就你了。」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在等你的……可是真的看到你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等的不過是和自己的和解罷了。」
「我也想過你回來又出現在我身邊的理由，我…我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我…好像恨你恨到骨髓，又好像不曾恨過你。」
「我已經釋然了，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糾葛了。所以你放過我吧。」
房間的門被關上了，林小虎說完這最後一句話便輕輕離去。
而屋內的三人卻沒有一個動起來的。
半晌，張萬才開口了。
「小李啊，要不還是算了吧。」
「…」李天雄摘下頭套默默地坐了下來，渾身已經濕透的他，此時臉龐滑過的痕跡早已不知是淚還是汗。
「虎子他這次是鐵了心了啊。」張萬才給自己滿上了一杯「你這個忙我也算是幫了，咱倆的帳兩清了。我尊重虎子的決定。」
「你自己考慮一下吧。我先回去了。」喝完杯中酒，張萬才也離開了房間。
「所以……你也要勸我放棄嗎？」李天雄看了看鄧彡彡。
「你真的了解他嗎？」鄧彡彡眯著眼看向窗外。
「什麼意思？」李天雄有些疑惑。
「虎子的話你認真聽了嗎？」鄧彡彡看著李天雄滿臉痴呆的表情有些恨鐵不成鋼「最後幫你一次吧，你在這等著。」
說罷，鄧彡彡也起身離開了屋子。
「老張呢？走了？」鄧彡彡一出門就看見林小虎站在附近不遠處抽菸。
「嗯。」林小虎點了點頭。
「你現在是在幹什麼呢？」鄧彡彡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你該不是在等著某人追出來吧？」
「你胡說什麼呢？」林小虎瞪了她一眼「我都把話說明白了。倒是你們，真愛管閒事。」
「嘖。」有些不滿他的說辭，鄧彡彡神色有些不悅「我們之所以願意管這個閒事，是因為他的說辭和你的相差太多。行，退一萬步說，就算你倆要老死不相往來，也應該把事情都說清楚再做決定吧。況且你剛才說你之前很喜歡他，但是後半句呢？你敢說你現在已經完全放下他了嗎？」
鄧彡彡的連環輸出讓林小虎一時說不出話來。
「還有你確定你現在站在這裡，一點想要等他追出來的意思都沒有嗎？這都快10分鐘了，走的快點你都能到家了吧？你清醒一點吧，你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你到底想要什麼，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你說話啊，剛才不是說的挺溜的嗎？我找找手機視頻吧，看看哪年哪月哪日，你喝多了都說了什麼？用不用讓你看看你每次喝多了嘴裡都喊著誰的名字？」
「…你怎麼還偷拍我…」林小虎的口氣軟了下來。
「別說沒有用的。」鄧彡彡很認真的看著他「跟我回去，給他個機會。聽聽看他是怎麼說的。」
「有這個必要嗎？」林小虎猛吸了一口煙。
「有。」
「聽完了之後，你再做決定，到時候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
片刻後，在房間內放空思緒的的李天雄聽到了開門的聲音，然後他看到了表情有些怪異的林小虎被鄧彡彡推搡著進了屋。
「說吧。」鄧彡彡反手鎖上了門，然後看了看李天雄「仔仔細細的告訴他，當年你為什麼甩了他。」
林小虎聽到這話眉頭一皺，當年李天雄的不辭而別一直是他多年的心結，如今真要被放在檯面上說，林小虎心情有點複雜。
調整了一下情緒，林小虎坐在了李天雄對面的位置。
李天雄看了看一言不發的林小虎，又瞅了瞅倚靠在門邊準備看戲的鄧彡彡，他覺得有些緊張，還有些尷尬。這一切和他預想中的都不一樣。
「那個…」李天雄沒想到鄧彡彡這麼快就把林小虎帶回來了，身上的玩偶的套裝還沒來得及脫，此刻只露著一個腦袋，有些侷促的搓了搓手。
嗯，有些滑稽。
「蠻寶…我…」李天雄開口了「那個…你我當時走的時候托人通知你了來著，但是我感覺你好像沒收到消息，而且…在我這看來…當年是你甩了我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