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燦爛的她
袁熙？
和杭緒林兄弟要報失蹤的人名字一模一樣，那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呢？
池漾立刻看向小高：「有沒有調查過這個袁熙？」
小高點頭，立刻就把他查到的袁熙的資料調取出來。閱讀
「這是基本資料，另外這裡還有一份失蹤報案……」
小高不愧是池漾的得力助手，在告訴池漾查到線索時，就已經對袁熙進行了調查，從系統中調取到了跟袁熙有關的一切信息。
當然了，這些信息肯不全，因為還沒時間去仔細調查，但現在這些已經很不錯了。
池漾和沈西園都看向了剛調取出來的那份失蹤報案資料。
報案人正是杭緒林，而被報告失蹤的，就是袁熙！
池漾微微抿唇，居然還真是她。
再看袁熙能夠調取出來的個人資料，不算太少，足以了解袁熙這個人。
一般來說，正常人沒有什麼犯罪就記錄，沒有跟案件相關記錄的人，是很難在警方的系統中留下什麼痕跡的。
但袁熙，她在系統里留下的痕跡可不少。
池漾坐下開始研究袁熙的資料。
讓沈西園看是違規了，不過這起案件涉及到了非自然力量，而沈西園就是負責非自然力量的，池漾只要打個報告上去就可以讓沈西園全程參與。
此前的案件，已經證明了沈西園的能力，上面對沈西園參與調查也不會有異議。
「這個袁熙，從小就被人口拐賣組織的人給拐走，一直到15歲的時候才被解救出來。」
池漾說，「解救出來之後，她就待在福利院，但是她年齡大了，過去的拐子那邊的經歷也很慘，就沒人肯領養她。杭家夫婦也不是領養她，只是資助她上學，畢竟她這個歲數，沒上過學，要從頭學起，福利院也沒錢供她。」
「這也太厲害了吧。」
池漾說：「她自己都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被拐的，有記憶以來就在那兒了。她在拐子組織那邊要負責洗衣做飯，還要負責看管拐子拐來的其他孩子，不僅如此，還要承受那些男性拐子的欺負。她從沒上過學，15歲被解救後才開始學習，在20歲的時候，居然考上大學了，還是南城大學這麼好的大學！」
「這女孩兒是個天才吧。」
「不不，說天才是侮辱她了，5年時間，她付出的努力一定比別人多得多。」
池漾抿了抿唇，「有那樣不堪的童年和青春，她居然沒墮落，反而……盛放，開得那麼燦爛，這女孩……」
池漾抬頭看向沈西園：「我完全能夠理解杭緒林為什麼會喜歡她，會那麼鍾情於她，這樣的女孩兒太有魅力了，太燦爛太耀眼了，會讓人完全無法控制地想要靠近她的。」
沈西園點點頭：「確實，這樣的人，沒有人會不喜歡，可是……」
池漾：「嗯？」
沈西園輕聲說道：「這樣的人，會招人嫉妒的，她太美了，有些人會想要摧毀這種美。」
池漾的臉色微微一變，他抿著唇不吭聲。
片刻之後，池漾看向沈西園說：「警方的記錄還是太少了，第一份就是她被解救之後，她的口供。」
「第二份是她16歲的時候見義勇為，被搶劫的歹徒戳了一刀。」
「第三份是她17歲的時候，舉報學校老師欺負女生……你看這裡，她其實舉報的不是老師欺負她，而是老師欺負別人，但她不詳細說。警方調查得知，那個人渣老師欺負過好幾個女孩子，其中有個女孩還墮過胎，但都羞於見人，不是退學就是轉學。這次這個老師欺負的那個女生，抑鬱想要自殺，被袁熙救過來，袁熙就舉報了老師。」
池漾一邊飛快地瀏覽檔案，一邊跟沈西園說，「因為她沒說清楚，警方在調查過程中，那個時候很多人都沒有保密意識，學校里流言滿天飛，但是袁熙什麼都沒解釋，把所有流言蜚語都扛下來，以至於學校同學都以為被老師欺負的人是袁熙。」
池漾看了沈西園一眼，「這個年紀的女孩，這樣的流言，沒幾個人能承受得住。她可是主動給那個真正受害的女孩兒擋槍了。我的天。」
小高在旁邊翻查其他資料，做筆記，找要點。
他也忍不住抬頭說道：「她的心臟也太強大了吧。這肯定跟她從小被拐賣被傷害的經歷有關……大多數人都喜歡堅強獨立的女孩子，可是每一分的堅強背後，都是十倍百倍的苦楚。這要是我閨女是我妹子，我特麼……我特麼就是死都不瞑目。」
池漾斜了小高一眼：「你個慫貨想得美。」
小高搖搖頭，繼續看資料。
池漾也繼續往下看：「後面類似的事情就少了一些，或許是這件事給她造成了一定打擊吧，因為只有一個受害者配合指證，可是證據不太全，再加上那個受害者當時已滿14周歲，那個老師又積極賠償，最終那老師也只是撤職，吊銷了教師資格證。」
沈西園搖搖頭：「應該不會。她肯定不是那種會輕易因為某種打擊，就會改變自己行為準則的人。」
池漾想了想：「這倒也是。不過後面的確是沒有什麼記錄了。再往後，就是兩年多以前的這份後來被撤銷的報案記錄了。報案時她剛上大四，她和男朋友一起來報案……」
池漾翻看著這份記錄，「她身上有很多虐待傷，還有婦科檢查都證明她遭受了非常嚴重的X暴力，還有後面，有提到從她體內提取到了J液，化驗結果顯示這些J液來自不同男人。」
「幾天後，她和男友一起來撤案……」
「撤案的理由是，她為了要錢，故意誣陷於勛成三人。這邊記錄的很詳細，包括她說她跟男友本來在X事上就有那種不可說的癖好，就故意弄了來當成證據。至於J液她也說了是她做好準備主動勾引那三個人，和他們上床，弄到了他們的J液收集起來，在一切準備就緒之後放入自己體內，以此來偽造證據，因為她知道多人L案會判得更重。」
「她的話警方當時也沒有全信，怕她是受到威脅。後來警方進行了調查，的確找不到那三人一起L暴她的證據，那三人甚至都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且她說的案發現場也根本就不存在。」
「另外就是她和她男友都有精神病，都有看精神科醫生的診療記錄……後面就撤案了。」
池漾的臉色已經不能更難看了。
他看向沈西園：「你覺得呢？」
沈西園沉默了幾秒鐘，緩慢說道：「她15歲被從拐賣組織手中解救出來之後，她的口供中提到，拐賣組織有多可怕多殘忍，以及她曾經都遭受過什麼噩夢般的經歷。人的記憶從兩三歲就有模糊的印象，可以說在她有記憶以來，她至少承受了十年非人的折磨。」
池漾點頭：「嗯，所以呢？」
沈西園眯起了眼睛：「她承受了十來年非人的折磨，痛不欲生的童年和青春，可她被解救之後，她成了一個什麼樣子的人呢？」
池漾閉上眼睛。
沈西園說：「正直、善良、勇敢，噩夢和折磨從來沒有打敗過她，你也說了，她開得更加燦爛。這樣的人，你覺得她能幹出來用那種噁心手段誣陷別人的事情？」
池漾忍不住用雙手捂住臉，整個人看起來疲累不堪。
小高也咬著筆桿，呆坐著。
當警察，很多時候都會覺得無力，可在遇到袁熙這樣的案件當事人時，那種無力感才更讓人……痛苦。
沈西園面色淡淡的：「我是從個人情感的角度分析，當然，人是多變的，想要完全看透一個人很難。你別被我的想法影響，自己該怎麼調查就怎麼調查。」
池漾深吸口氣，點點頭：「卷宗全都發你一份，你也再看一遍，我也再看一遍。小高你也給我好好看一遍，讓小宋配合你。你們兩個一起去袁熙被解救之後分配到的那家福利院了解一下情況，還有曾經給袁熙補過課的老師，以及袁熙的那些同學，全程錄音，回來我要聽。」
池漾又跟沈西園說：「我們去袁熙的大學，以及……杭家，了解一下情況。她肯定是破案的關鍵。」
小高忍不住說：「頭兒，我們現在好像有點兒亂。您是覺得袁熙的失蹤，跟於勛成三人的死亡案有關對吧。您覺得或許是袁熙回來報仇了？那宋明亮和猴子的案子呢？他們為什麼會被弄成那樣，做成什麼聚寶瓶……」
池漾說：「宋明亮他們的案子先稍微放一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度月大師，現在正在到處通緝那位度月大師，你讓小陳他們那個小組繼續給我深挖Queen酒吧，尤其是跟風水陣法有關的消息，全都搜集過來。還有晉荀，著重調查一下他。至於調查什麼，看著辦，任何線索都有可能是關鍵線索。」
「明白。」小高點頭。
小高正要出去，又被池漾叫住了：「小高，記得催一下骨髓庫那邊，儘快把袁熙的血樣發過來，我們還做DNA分析。」
「好的頭兒，我再催催。」
小高出去了。
池漾靠在椅子上，長嘆一口氣：「真他媽累。」
沈西園和池漾先去了南城大學，找了袁熙曾經的輔導員。
「袁熙啊，你們有她的消息了嗎？」輔導員說，「我也一直找她，她大二就已經修完了全部學分，她還在修雙學位，當時她若是想要保研名額的話甚至都不需要競爭，因為我們學院有位很厲害的教授，點名要她當他的研究生。她大二的時候就跟著那位教授混跡在實驗室了……」
「這女孩兒是我見過最好的，真的特別棒，我聽說她從小被拐賣，15歲才被解救，之前沒有上過一天學，可她用了不到5年竟然考上了南城大學最好的計院……」
「她是很聰明，但她最讓人欣賞的不光是聰明，她還很勤奮，特別熱心。班上的同學都非常喜歡她。」
池漾挑了挑眉：「她要學那麼多東西，又要打工，跟班上同學相處的機會應該不多吧，班上同學對她印象很深？」
輔導員笑了：「對一個人印象深刻，並且發自內心的喜歡，有時候真的不需要太多的相處，有那麼一兩件事就足以了！」
「說說看。」池漾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錄音正常。
輔導員說：「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大一那年冬天，南城特別特別冷，湖面都結了一層薄冰。咱們南城算南方吧，它太冷，但是算北方吧，它冬日裡結冰又不太厚。當時班上有個家境一般的同學，省吃儉用外加打工買了一個筆記本電腦，學習要用的，結果走路上一滑，摔跤了，電腦滑掉湖裡。那同學立刻就要跳湖去撈，被袁熙拉住，袁熙說她身體好，她去撈。」
輔導員感慨不已：「當時湖面結了一層薄冰，那溫度……筆記本滑到湖面的時候，還沒落水，袁熙不敢跳下去，一跳那薄冰層就會潑，電腦勢必就要落水了。她從周圍邊上一點點靠近，弄了個網兜伸到冰層下面……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怎麼弄的，反正筆記本電腦被她撈上來了，也沒進水，就是她凍得整個人都烏紫烏紫的，後來還大病一場。」
「還有一次是假期的時候，宿舍樓發生火災。當時留在學校宿舍樓的還有不少同學，尤其是大三大四的，深夜，袁熙一層一層跑著拍門叫人，最後她自己被困在頂樓。有不少女生都被嚇到，她把他們帶到樓頂等待救援。」
「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平時的很多小事，比如運動會的時候，袁熙會把別人都怕得不行的3000米長跑，1500米長跑都給攬在身上……」
「袁熙的成績非常好，她的課堂筆記隨便別人來借來複印都可以。到了期末的時候，有同學讓她幫忙劃重點押題，她也從來都不推辭，要知道，她的時間非常少的，她不光是要修雙學位，她每天還要打三份工。她給同學劃重點的時間都不知道是從哪兒擠出來的。」
輔導員說：「太多了，這樣的事，大事小事真的太多，數都數不清。我當輔導員也沒幾年，但是從我上學到我畢業，再到我來當輔導員，我真的只見過這麼一個袁熙。」
沈西園和池漾對視了一眼。
輔導員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堆之後，又問：「你們忽然來問袁熙，是出了什麼事情嗎？」
池漾說：「有人報案說袁熙失蹤，我們需要調查。」
輔導員的臉色很是難看，「兩年前的時候，我就想報案了。我知道袁熙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她從來不放鬆對自己的要求，也不放鬆自己的追求。她平時那麼辛苦那麼努力，就是為了拿到好學歷，為了以後有個好工作，有個幸福美滿的人生。她有很多夢想，想要寫書，想要去南非，想要環遊世界等等。」
「她有無邊夢想，卻也比誰都明白現實，所以她才會這麼努力。她無論要做什麼，都不會放棄學業，她知道學業是她實現夢想的一個敲門磚，學業是一個基礎。」
「可是，大四開始，就找不到她的人了。」
「沒人知道她去了哪兒，我和班上同學都詢問了熟悉的人，可沒有任何人知道袁熙去了哪兒。」
「馬上就要畢業了，她的成績和一切都足夠讓她畢業，我們都覺得她不管去哪兒，肯定會要畢業證的吧。可是，她竟然真的畢業證都不要了。」
「一直到畢業，班上同學，系裡院裡的同學都在問，但她杳無音訊。」
池漾眉頭緊皺：「那你為什麼不報警？」
輔導員嘆了口氣：「我收到了她的一封信。」
「什麼信？」沈西園看向這位輔導員。
輔導員說：「你們等等，我給你們找出來。這封信我一直保留著，一直想著如果某一天袁熙回來了，我一定用這封信好好打她一頓。」
輔導員從自己的私人文件櫃裡，扒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封信。
沒錯，這就是一封信，用的是學校的信封，信封看起來已經舊了。
是信，不是微信簡訊也不是郵件，是紙質的信。
池漾從口袋裡套出手套戴上，一邊拆信一邊問輔導員：「這封信只有你看過，還有誰動過嗎？」
輔導員被他這架勢嚇了一跳，連忙說：「這信我給院長看過，哦院長就是那個點名要袁熙當他研究生，從大二的時候就把袁熙帶在身邊的教授。院長也不信袁熙會不要畢業證就離開，所以我把這信給院長看過，就我們兩個，沒別人了。但是……已經這麼久了，而且這信我沒事兒的時候就會翻翻，上面打不可能殘留其他東西了吧。」
池漾說：「到時候我們會進行鑑定的，希望有東西殘留，我先看一下信。」
離開學校。
池漾把那封裝在證物袋裡的信，還有輔導員保留的一部分袁熙的遺物都給整理起來，帶會了局裡，交給鑑證科。
「現在去哪兒？」沈西園問。
池漾說：「去精神衛生研究所。」
袁熙的男友，就在精神衛生研究所，因為他有嚴重的妄想症，伴隨狂躁、焦慮和暴力傾向，屬於高危病人。
去精神衛生研究所的路上，池漾開著車，在跟沈西園聊天。
「信的字跡我大致看來應該是袁熙的，還要進一步鑑定。」
池漾說，「信的內容，跟輔導員說的袁熙的性格截然相反。信上說她跟男朋友分手，很痛苦，想要冷靜一段時間，以及她想要找尋自己的親生父母，想要試著改變一下自己的人生。所以她不辭而別，也讓所有人都不要找她。」
沈西園說：「確實不對。」
池漾：「我現在懷疑那封信就算是她寫的，也是在被脅迫的情況下寫的，那封信肯定不是她內心的真實寫照。」
沈西園想了一下，說道，「我覺得你應該找心理學方面的專家看看。我對那封信的感覺是，那封信很喪，像是在交代後事一樣。可偏偏她寫的，看起來又好像是希望……」
池漾：「對了，你能不能算一下袁熙現在是否還活著。」
沈西園搖頭：「之前杭辛宇提到袁熙的時候，我就挺好奇的，隨手算了一下，但是算不出來，被遮蔽了。另外就是，袁熙沒有生辰八字，只有這麼一個名字，很難算準確。」
池漾一隻手打著方向盤，想了想說：「那看袁熙的照片，你能不能從面相上看出來什麼？」
沈西園：「可以。我見過袁熙的照片，從面相上看，她的命格非常混亂，隨時都在改變……所以結果還是未知，只能靠你們了。」
池漾無奈了：「看樣子，玄學也不是萬能的啊。」
沈西園無語起來：「誰跟你說過玄學是萬能的了？破案還得靠你們警察啊。」
說著兩人都輕笑了一下。
到了精神衛生研究所，池漾兩名身份，找了一位老熟人。
「莫寧？」
「他的情況還是比較嚴重的。」
「精神類的疾病，現在已經有了很多針對性的藥物，這些藥物副作用很大，但是效果也都是很明顯的，雖然說徹底治癒精神類疾病很困難，但效果肯定是有的。只要病人和家屬們配合，很多病人都能達到很好的一個效果，甚至能回歸正常生活，重症的也是。」
「莫寧被送來的時候，我們對他進行了詳細的評估，我們中心的專家組都認為，莫寧這種情況，治療效果肯定會很好，甚至用不了半年一年，他就能回歸正常生活了。」
「可是，我們所有人都被打臉。」
「瞧瞧，現在臉還腫著呢。」
池漾挑眉，看著這位老同學問道，「為什麼？因為莫寧的情況加重了？」
那位輕笑一聲，相當無奈。
「這你可想錯了，莫寧的病情非常穩定。」
「穩定？」池漾皺眉，「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穩定到一切藥物對他都不起效，他進來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