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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7 章

2024-08-16 03:32:44 作者: 狂上加狂
  戎國不過是邊野的破落戶,飲食習俗皆沒有受過漢化,平日以車為家遊走四方,趕上風雪天,挖地為穴,鋪墊獸皮。閱讀這種靠天養的游族,原本是填腹尚且艱難,但是最近幾年憑藉著彪悍的游騎劫掠了些財物,陡然暴發了起來,有些不知自己的斤兩也不足為奇。

  但是之前波國與他相鬥雖然敗了下風,但也沒讓戎國占到太多的便宜,戎王這等子要滅掉波國的架勢,卻是從何談起?

  波國王庭上,女王與一群臣子蹙眉討論這邊疆突然來的戰事暫且不提,在波國王宮養病的鳳離梧也接到了一則不甚美妙的消息。

  季秉林派來的探子一路風塵僕僕地將臘封的密信交到了鳳離梧的手上。

  信上內容言簡意賅:「三郡生變,二皇子勾結世家,意欲自擁,請陛下速回平定叛亂。」

  短短一行字,看得鳳離梧深深蹙起了眉頭。

  鳳舞承襲三郡,在父王生前被封為定北王。他在三郡培植爪牙,私鑄錢幣,儼然自成一國已非一日兩日了。

  原本他若沒有做什麼大的手腳,鳳離梧是打算忍耐這個異母的兄弟幾年,讓他在三郡蠻地過一過土皇帝的癮頭,待得四方安定,再切掉這個毒瘤的。

  可惜他這個弟弟卻是天生不安分的,父王駕崩前,他派人攛掇著他寫下臨終詔書,痛斥太子不孝,甚至直接寫出自己此番遇刺受傷,乃是太子所為。他要廢除太子,改立二皇子。

  端慶帝還真寫了,而且一式三份。一份等著他駕崩時當著群臣的面兒去念,被鳳離梧的人及時發現,一早便扣了下來。

  另外一份秘密放到了他倚重的一位老臣手裡。至於這最後一份自然是要交給他摯愛的親兒鳳舞的手上。

  另外,關於鳳離梧害死先皇一說,也在朝野深宅里傳得有鼻子有眼。

  當鳳離梧知道了父親臨死前的這份苦心安排時,當時明白他這麼做的意思。其實事已至此,就算留下再多的詔書,也不能改變鳳離梧在他死後即位的事實。

  但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的力量不容小覷。端午帝就是要這麼噁心著他的大兒子。

  到時候,民間裡越傳越離奇的野史,那隱匿的兩份詔書,就像端慶帝揮之不去的陰魂,始終要圍繞在鳳離梧的身邊,甚至會讓他的大兒子夜裡睡不著覺地輾轉反側,鬱悶得難以成眠。

  想到這,端慶帝臨終咽下最後一口氣都是笑著的,只是那笑容猙獰,臨死也不見善面。

  甚至有人幸災樂禍,只等那兩份遺詔一同面世,看大齊的新皇如何自願其說。

  而鳳舞拉著老父不散的陰魂,攪亂這一池子的污水,自然是要渾水摸魚,暗中頻頻勾結世家,伺機而動。

  也是鳳舞趕上了好時候。

  當初端慶帝噁心大兒子,弄走了他心愛的側妃,倒是給他的這位大哥平添了無數煩心事。加上端慶帝一死,大齊內外流言蜚語不斷,而鳳離梧繼位後先平魏國,又謀安息,事情是一樁連著一樁,因而無暇處理鳳舞。

  鳳舞這邊派出了許多暗探進入洛安,打探鳳離梧的一舉一動。

  鳳離梧謀奪安息時,鳳舞這邊很快便得了消息。初時他本不在意,鳳離梧在外面如何籌劃,擴展齊地與他卻是無有干係。

  只是他也是憂心鳳離梧一點點的穩定根基,不斷蠶食壯大後,遲早要來收拾這三郡之地。

  可是不久,一個讓他欣喜若狂的絕密消息傳來,鳳離梧秘密離開齊都,去了安息。

  鳳舞實在想不到他這個一向堪稱精明的大哥發了哪門子瘋,竟然為了一個不要他的女人,偷偷離開大齊,跑到安息那等子不毛之地給梁國添堵。

  不過這卻給了他千載難逢的機會。

  是以他頻頻動作,一面派出密探死士趕往安息,伺機刺殺鳳離梧。同時聯絡諸國,言說父王遇刺乃鳳離梧一手安排。

  他待大義滅親,三郡自立,討伐鳳離梧,為先帝復仇。奈何人單勢孤,願與諸王聯手共誅無道。

  諸國本就擔心齊國強大,而鳳離梧繼位後便馬不停蹄地吞併魏朝更是讓諸國震動,是以雙方一拍即合。

  當初鳳離梧前往安息,季秉林也是開口勸阻的。

  奈何季大人雖有治國的雄韜偉略,卻無姜少傅甚會揣摩君心的巧思,還有那三寸不爛之舌。

  是以勸阻鳳離梧無效之後,便日夜擔心,同時不斷打探鳳舞與那抱團異動諸國的消息。


  探知到鳳舞與各國聯繫不斷,自立之像愈多。季秉林雖不知他們商談的細節,但也猜得到必然是關於如何對付新任齊王的。

  於是,他馬上派人給鳳離梧送了密信,詳述最近情勢。

  只是他的書信寫了兩封,一封是給天子鳳離梧,而另一封卻是給波國雅倫女王的。

  如此風雲朝夕變換之際,若新帝一味沉浸在兒女私情里,後果不堪設想。他唯有寄希望於昔日的那位同窗,她但凡對皇帝有一分真情在,也當勸一勸他要離開波國,返回洛安,平定三郡之亂。

  姜秀潤從朝會歸來,便接到了季秉林寫給她的密信。

  此前在朝堂上,曾有臣子提議國君不妨藉助大齊天子之力,如此一來攘退戎國易如反掌。

  可是姜秀潤看到了季秉林的信後,沉默了許久。不過有一樣,那便是,這次波國發現戎國將要出兵的跡象決不能告知鳳離梧。

  倒不是她生了賢惠之相,生怕鳳離梧留下,拖累了他的萬里山河。

  而是她知鳳離梧若是知曉之後,應該猶豫一番後,也會決定保住大齊疆土的安定,而非在她這等子彈丸小國里鬧著過家家。

  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看他陷入兩難的抉擇?

  姜秀潤也不知到底是自己看得太通透,還是不想看到鳳離梧最後抉擇江山的情景。

  總之她就此決定,波國的難關自己來扛,與大齊天子何干?

  這樣一來,二人相識一場,總算是能給彼此留下些純粹乾淨些的情感。

  畢竟前世里,她可是被鳳離梧親封的禍國妖姬。

  如今來看,還是前世的太子殿下英武,一下子看穿了她的本質,敬而遠之。

  可惜今世的這位陛下,卻不知是被豬油蒙心還是怎麼了,竟然窩在她這等妖姬的宮殿裡不走,擎等著亡國嗎?

  這個鍋,她不想背。

  待回到了寢宮,果真看到鳳離梧並未如早晨那般糾纏上來,倒也沒有臥榻裝病,而是一邊抱著正在啃布老虎的小寶鯉,一邊坐在窗邊沉思。

  可惜窗外,並無什麼靜心的湖水,想來此刻,他更想回到熟悉的洛安城裡,看著熟悉的宮景湖面,才能靜下心來。

  寶鯉太小,看不懂大人的眼色。這半日的功夫,又跟陌生爹爹混了幾分臉熟,倒是再不會嚇得大哭,只拿著沾了口水的布老虎往爹爹的嘴裡塞。

  鳳離梧倒是有耐性,嘴一張,將老虎咬住不撒嘴了。

  這下寶鯉不幹了,晃著小肉胳膊要搶布老虎,等扭頭看見娘親來了,立刻眯起一雙烏溜溜的大眼,乾打雷不下雨地假哭告狀。

  姜秀潤走過去,接過了寶鯉,狀似不經意道:「方才聽宮中侍衛稟報有快馬風塵僕僕地趕到王宮,可是齊朝有事發生?」

  鳳離梧倒是不想隱瞞她,便照實開口道:「朕的二弟看著最近國運太平,便想著要弄些風波……」

  姜秀潤頓了頓,倒是一改早晨時的愛搭不理,聲音柔和道:「三郡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小事,陛下您在此處,豈不是要耽擱了朝堂上許多重大決定?還是立刻回去,免得耽擱國事吧。」

  鳳離梧聞言立刻問道:「那你肯跟我走?」

  姜秀潤頓了頓,道:「我知道你瞧不上波國,可波國再小也是一國,哪有國君說走便走的道理。再說你便是想接我回去,難道一句話便聘了波國的女君主?可是鄉下的窮小子騙閨女?一個拎包就騙回家了事?」

  鳳離梧對了一天一夜的冷臉,現在看她從朝上迴轉,竟然罕見地回暖,也似乎不再抗拒與他會齊朝的事情,不由得心裡一松。

  季秉林能寫來書信,說明朝中的風雲變化絕非小事。

  而且姜秀潤說得也在理,他以前虧待了她。叫她在太子府里伏小做低受盡了委屈,這次若再將她迎回洛安,豈可無名無份?總是要遞了婚書,下了國聘的。

  於是他開口道:「最遲三個月,朕風光迎你重回洛安,我們的兒子,豈可只是這彈丸之地的王子?朕打下的萬里江山都是要由他來繼承的……」

  說話間,他又接回了寶鯉,將他高高舉起,逗得奶娃娃咯咯咯的大笑。

  姜秀潤沒有說話,也沒有隨著鳳離梧的許諾下的話而飄飄然,只是將目光調轉向了窗外的遠山。

  波國的確是太小了,轉瞬間便可傾覆盡滅。亦如前世那般,朝不保夕,如履薄冰……

  可如今,她是波國的國君,擔負著子民安康的生計,豈可如她父王那般,毫無抵抗出賣子民,伏地認爹只求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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