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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3 章

2024-08-16 03:32:54 作者: 狂上加狂
  待得秋收時節的時候,大江兩岸的收成對比立現。閱讀

  北齊因為人力不足,便是與胡人部落聯合,強征了許多胡地異族來開墾犁地。

  可是這農把式原本就需要經驗,那些遊牧慣了的胡人如何會護秧種地?到了秋天的時候,田地里並沒有打下多少的糧食。

  而大齊這邊,雖然先前經歷了粟米種子的風波,可是因為那外藩的薯播種及時,又是好將養的作物,到了秋天的時候,一鏟子下去,便是一嘟嚕紅胖的薯,連成串兒。

  而這薯的吃法又是多樣,磨成粉,擠壓成條,又或者切塊曬乾。總之之前賭了身家偷渡而來的三郡子民今後的日子總算是有了著落。

  而待得來年,相信會有更多的三郡百姓而來,那幾個產糧的郡縣遲早要被貪官污吏壓榨成空縣。

  一時間,三郡缺糧的現象開始顯現出來。眼看這手下的兵卒們一日三餐地喝稀湯,鳳舞只能另闢蹊徑,掏出錢銀來到與他結盟的諸國里買糧。

  而其中的梁國倒是不缺糧食,卻趁機抬高糧價,準備彌補一下先前抬高齊朝蠶絲布價的虧欠。

  這樣一來,鳳舞手上的那點子金就捉襟見肘,而郡縣下的百姓們又都是不堪壓榨,思來想去,鳳舞的手便伸向了投奔而來的世家。

  這割肉餵虎,誰餵誰疼。

  孟楊倆家先是找各種藉口推諉。鳳舞那邊缺錢缺得很,也懶得跟他的「愛卿」說什麼廢話,只派兵去將兩家族人的府宅包圍得水泄不通,不拿出足夠的金來,誰也甭想出府。

  就這樣被圍了十日,史稱「圈府逼糧」,最後兩家族長懾於淫威,總算願意破財免災了。

  鳳舞手裡有了金,便從梁國那順利地買了幾十船糧以解燃眉之急。

  只是這樣一來,倒是叫大齊沒有私逃出京的世家暗自慶幸自己的穩重,沒有跟隨一起渡江。

  只要戰事持續,那三郡的倉廩就是填不完的無底大洞!

  誰家的金也不是大風颳來的。這樣如潰堤流水般的灑金,真是誰掏誰心疼。

  那孟家和楊家,先前擺出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扶持鳳舞,可是動了真格的,卻也肉痛得厲害,據說這族人眼見著也是漸有異聲,質疑族長當初私逃三郡的決定。

  反觀大齊聖武帝雖然不甚待見世家,可戰事持續到如今,一沒有調高百姓賦稅,二沒有徵收世家貴族們的金。

  糧草輜重,儘是自己一力解決,帝王的運籌謀算之道立顯,叫文武百官不能不信服。

  於是從與三郡開戰以來,朝堂的時不時的不和諧之音頓時消弭了,戰事持續到了第二年,反而大齊上下君臣一心,倒是沉下心來,要耗死三郡。

  鳳離梧整頓了朝堂上的異音,壓力也隨之減少了許多,倒是偶爾有空閒陪一陪自己的愛妻了。

  她當初離開京城的兩年間,洛安城周遭有了不少變化,只是鳳離梧一直沒有清閒下來陪她走一走。

  而姜秀潤更是沒有閒暇之心,得空出宮時,她不是去郡縣看秧苗水壩,就是抱著一對子女去前線慰問勞苦功高的夫君。

  細算下來,竟然是重回洛安城,卻未再游洛安景。於是趁著天好,大齊天子帶著老婆孩子,一家子微服去洛安城外的央子湖走了走。

  這一個寒冬又熬了過去,小雪雁都開始踉蹌學步了。

  在洛安城外的央子湖畔,團粉白嫩的小公主在哥哥的牽引下,穿著一身粉色的小裙子,扭著小胖屁股,咿咿呀呀地走。

  一對小小的人,惹得跟在他們身後的姜秀潤笑彎了眼。

  寶鯉在年前的時候,得父王賞賜大名鳳嵐,已經拜沐風先生為太傅,入上書房讀書了。

  沐風先生這樣的當世大儒,就算皇帝親請,也不一定會同意入宮進上書房相授皇子。

  可是看在愛徒公子小姜的薄面上,沐風先生欣然同意。當然更打動先生的乃是這鳳嵐的聰慧。

  小小的年紀,與他下棋的時候,竟然會設局做陷阱,狡黠得很,當真是有乃母風範。

  沐風先生跟這孩子有眼緣,願意親自為他開蒙。

  是以,進了書房讀了聖賢書的寶鯉如今教起妹妹來也是搖頭晃腦,一邊走,一邊貼著妹妹的小肉臉,小聲耳語道:「雁兒真乖,走了這麼久也不說累,一會哥哥教你寫大字,再給你臉上畫貓胡兒可好?」

  雪雁對寫大字沒有興趣,可是很喜歡哥哥給她畫貓鬍子,一聽頓時咯咯地笑,回身在哥哥的臉上貼了個濕噠噠的麼麼。


  寶鯉也學母親平時的樣子,在妹妹的肥臉蛋上落下了個帶響的吻。

  鳳離梧拉著姜秀潤的手,在湖邊漫步。抬頭是山清水秀,三月芳菲;低頭是嬌妻粉面櫻唇,眼波醉人。

  此時,嬌兒在前面攜手學步,身邊是美妻得伴共享江山。鳳離梧實在想不出,若是離了手牽的這個,自己會是過著怎樣的日子。

  想到這,便是環手攔住了她的纖腰,想要摟得再緊些。

  不過姜秀潤可會有些害羞,只推著他的胸道:「走在外面,又不是在宮裡,這毫無遮擋之處,摟摟抱抱成何體統?陛下也當自己是稚兒無邪了?」

  鳳離梧覺得姜秀潤此言有理,於是抬頭望去,便看到湖畔修築的一處水閣,當下便要挽著她前往,有了遮擋才好黏膩親近不是?

  姜秀潤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朝著那望去,當略眼熟的建築突然出現在眼前時,倒是身子微微一震。

  這處水閣……先前是沒有的。應該是她離開的兩年間修建的。

  其實在前世,這處卻是早早便修建了水閣,水閣名喚「解憂齋」。因為環境清雅,飯食精緻,望山望湖可以解憂,在洛安城內很有名氣,也是姜秀潤籠絡京城貴胄女眷的常聚之地。

  前世里,她多少次在這裡呼朋引伴通宵達旦,多少次喝得酩酊,差點吐壞了腸胃?可惜忙到頭來,卻是母國破滅,兄長自盡的一場空夢。

  有些心酸,一旦勾起不禁回憶。

  更何況在這酒樓里,還有些讓她死都不願意回憶的一段隱秘往事。

  轉世重生時,那段似夢的記憶原本消弭殆盡,如今卻被這熟悉的建築勾引了起來……

  鳳離梧牽著她要往前走,姜秀潤卻急扯了他的衣袖道:「還是莫要去了,我們帶著寶鯉和雪雁,怎麼好去酒樓消遣?」

  鳳離梧卻依然拉著她往前走,然後頭也不回道:「那哪裡是酒樓,不過是朕命人建的一處水閣別院罷了,建好後一直想帶著你來此賞湖景,卻沒有時間,如今得了空,倒是可以去賞玩一番。」

  今世這裡竟然不是酒樓?姜秀潤驚疑不定,便任著鳳離梧將她一路拉拽入了水閣。

  經歷兩世,水閣的功用不同,可是待得入了月門,這院內的亭台樓閣卻是一模一樣。

  姜秀潤只覺得頭髮根有些發炸,因為鳳離梧說了,這水閣乃是他命人修建,那豈不是前世里「解憂閣」的背後主人……也是鳳離梧?

  她前世常來此宴飲賓客,一來二去,常客便仿若了主人一般。

  她一次宴飲後,遣開了侍女,在湖邊吹涼風,誰知腳下踩空,差點跌落水裡,幸而那閣主也站在閣樓拐角處透氣,正好一把拉住了她,只是氣力甚大,當時她跌入了那閣主的懷中,竟然醉醺醺的半天沒起。

  後來那閣主將她安置在水閣之上的雅間安歇,倒是以禮相待,沒有半分唐突的地方。

  也是一覺醒來,她才發現自己在這酒樓歇宿了一宿。

  她一個將軍的外宅,就算夜不歸宿,也無人來問,乾脆命侍女跟宅里的管家胡編了搪塞之言,就頂過去了。

  不過從此以後,她倒是與那閣主相熟,偶爾宴飲後不想回外宅,他還會陪著她一起下棋,閒聊那麼一兩句。

  至於這位閣主的模樣,姜秀潤如今竟然想不起來了,只覺得他雖然身材高大,卻相貌平平,無甚能讓人記住的特徵。就算用力去記,過不久也就忘了。

  不過,這一個言語不多,極有涵養,而待她友善無非分之想的男子,在當時的姜秀潤看來,竟然是極為可貴的。

  那解憂閣,也成了她長袖善舞,費心經營之餘,一處鬆口氣的好去處。

  那位閣主應該也是個經營生意的好手,對她這揮金如土的豪客喜好什麼,竟然是記得清清楚楚。

  她新近喜歡上了什麼茶水,他知道後都能妥帖的備齊。舊曲子彈得無趣了,他默默準備了孤本擺在她歇宿長榻旁。酒水若飲得多了,一盞精心配製的解酒湯便熬煮好,靜等著她服下……

  如今再世為人,細細想來,那位萍水相逢的閣主竟是細心周到得令人不寒而慄。

  可是當時的她卻習以為常,不以為意。直到後來,發生了意外,才叫她猛然警醒,卻後悔不及……

  鳳離梧入了閣樓,卻並不知姜秀潤因為重遊前世舊地而內心翻騰起伏,只興致勃勃地拉著她的手往裡走,一邊走一邊道:「這裡的圖紙是一早就畫好的,原本朕是太子時交代給暗衛,將此修建酒樓,方便收集些暗報的,不過後來,朕繼位得匆忙,此處耽擱了許久,新近才修繕好,朕覺得這裡雅致,就留給你賞玩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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