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暨白的這番話無疑就是在煽風點火。
外婆不滿地狠狠地瞪了林初靜一眼,轉而面對江暨白時,語氣卻變得親切柔和:
「阿暨啊,她這顆腦袋瓜子就跟朽木一樣不開竅,需要你耐心地慢慢教。
往後如果她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你只管指出,讓她一點一滴地慢慢改。」
「外婆,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吧。」
外婆聽到這番話,笑得合不攏嘴,「只要你們好好的,比什麼都好。」
林初靜:「……」
……
外公的墓碑就在後山的半山腰上,而林初靜媽媽的墓碑就在外公的右側。
外婆從包里取出一塊白布,蘸了些清水,把兩個墓碑,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嘴邊一直低聲呢喃著:
「老頭子,書兒,我們來看你了。」
外婆拿出一瓶白酒,灑在墓前。
林初靜記得,那是外公最喜歡喝的白酒,小時候媽媽帶她來過年,媽媽總會陪外公喝上幾杯。
林初靜捧著兩束菊花上前,分別放在兩個墓碑前。
目光落在墓碑上的黑白照上,觸景生情,她瞥了一眼便迅速移開,不敢再看了。
再次抬起來,卻看到江暨白上前來,對著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
沒有說話,但又好像已經說了許多。
外婆紅了眼圈,側過身子偷偷抹眼淚。
「你們在那邊,也可以安心了。」
……
林初靜去了商場買了一些牛奶、水果和禮品,去了一趟鄰居張嫂家。
上次外婆住院那事,她還沒當面感謝一下張嫂。
兩人聊了幾句,而後林初靜遞給了張嫂一大疊現金,但是張嫂推辭著怎麼都不肯收。
「哎呀,你這孩子,我們可是鄰居,互相照顧是應該的,你這樣反倒生分了。」
「張嫂,您就收下吧,權當是我請您多關照一下我外婆。
外婆年紀大了,我人在南城,難以親自照料到,還得麻煩您多費心,多照看一下。」
林初靜誠摯地說著,一邊將錢塞進了張嫂的口袋中。
張嫂聽後,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感動,最終也沒有再堅持拒絕。
「你有心了,那我就收下啦。」她微笑著收下了這份心意。
「好。」林初靜笑著點了點頭。
……
趁著林初靜不在的間隙,外婆找來了江暨白,拍了拍身旁的凳子。
「阿暨啊,過來這邊坐下吧。」
江暨白心中明白,外婆是找他有重要的話要說。
於是他端端正正地坐在老人家的身邊。
外婆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語氣溫和而嚴肅:「阿暨,你對靜靜是真心的吧?」
「我可以對天發誓,用我一生來擔保,我這輩子只愛靜靜一人,如果我有毀誓言,天打雷劈,我不得好死……」
外婆打斷了他的誓言,輕嘆一聲,「我知道的……」
江暨白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嗯?」
外婆笑了:「以前你常常躲在家門口對面那棵大榕樹底下偷偷看靜靜,我有看到的……
那個時候我還以為是哪個暗戀靜靜的小伙子,也沒多放在心上。」
「……」江暨白沒接話,但是耳根卻紅了。
「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把她放在心尖上,靜靜得以你這麼長情,也是她的福氣。
我就是希望你們兩個,無論未來遇到什麼事,都能肩並肩,心連心,共同面對。
靜靜她是個好孩子,她這些年受了很多苦,我這個老婆子看在眼裡,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我逼了那孩子一把,就是希望你們能在一起。
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我也相信你的為人。
我覺得你一定會好好對她的。」
外婆的手裡捧著一個陳舊的古董盒子,在江暨白的面前打開。
她小心翼翼地從裡面拿出了一枚金戒指和一對銀鐲子,款式看起有些年代了。
「靜靜的媽媽給她備的那些嫁妝,也不知道現在還拿不拿得到。
只剩下這幾樣首飾,是她外公生前給她備的。
原本還有幾樣的,可是當時被她舅媽瞧見給偷走了。」
「本來這些是靜靜和硯辭結婚的時候給他的了,但是當時硯辭他說不要,讓我給留著。
如今看來,也是他們緣分淺薄。
或許,這是天意吧。」
老人長嘆一聲,繼續說道:「阿暨啊,這三件首飾,你便收下吧。
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當作是實現外婆的一個夙願。」
江暨白的目光沉重地落在這些首飾上,他沒有拒絕,而是肅穆地接過盒子。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僅吐出一個字,「好。」
「以後,靜靜我就把她交給你了。
外婆就一個請求,不管未來你們遇到了什麼,希望你不要輕易跟她說分開的話,不要再傷了她……」
「好。」
……
外婆好像是了卻了一樁心事般,今晚的情緒特別激動。
晚飯的時候,外婆叫林初靜:「靜靜啊,你去我屋頭拿瓶酒來,今晚讓阿暨陪我喝幾杯。」
看得出外婆很高興,林初靜也沒掃她興,去外婆屋頭找酒。
找了一圈,卻只在角落裡發現了一瓶珍藏的藥酒。
林初靜端來了藥酒,自顧自地吃飯。
江暨白只在她坐下時匆匆瞥了她一眼,之後沒再看她。
外婆卻笑得眼眸彎彎,催她:「你怎麼一點都不醒目,去給阿暨倒一杯啊?」
林初靜不情不願地站起來,端著一瓶藥酒來到江暨白的跟前。
在林初靜以為他會拒絕時,卻看到他把自己面前的空杯子往前挪了挪,林初靜給他倒了一杯。
「這藥酒,你喝得慣嗎?」
他卻點了點頭,語氣平靜,「嗯,可以試試。」
「要不是很好喝,有什麼好試的。」
幾乎下意識地,林初靜就吐槽出了口。
「老婆子我還沒耳聾,我可是聽到你說我的藥酒不好喝。」外婆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俏皮的責備。
林初靜連忙賠笑,「呵呵,哪有啊……外婆,您一定是聽錯了。」
「你自己也倒杯試試。」
「外婆,我就不用了吧,我喝酒不在行。」
「人家高高興興的,被你這樣一搞……多掃興啊。」
江暨白舉起酒杯,臉上帶著一絲笑,對著林初靜說:「我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