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川為人公正嚴明, 小學生的時候, 他手掛五道槓, 脖掛紅領巾,站在國旗下敬著少先隊禮, 一張肅穆的小臉繃得緊緊巴巴。
他是老師的親信,同學中誰要有個風吹草動,他下課一準匯報老師。
從小到大,沈平川都是老師心目中的優秀少年好學生, 也是同學們心目中的「賤男春」,「特派員」, 「小紅wei兵」,老師有多喜歡他, 同學們就有多討厭他。
正因為如此, 沈平川就沒幾個朋友。
但是他並不在乎,他自認為自己堅持原則, 做的是對的事情。
進入大學,沈平川如願以償加入了學生會,從小到大培養的卓越管理能力讓他在學生會混得風生水起。
同時, 他也一如既往地招人討厭。
今汐對沈平川的討厭半點不比別人少,每天都在想段子和他吵架。
討厭歸討厭吧, 有時候, 看見他孤零零一個人在食堂吃飯的樣子,又覺得好可憐,於心不忍。
所以中午晚上每每臨近放學的時間, 她都會給沈平川發消息,問他有課嗎,約飯嗎,三食堂見哦。
沈平川板著臉孔教訓她:「好好聽課!還沒放學呢就想著吃!吃這麼多也沒見你長個兒,我們家都快被你吃破產了!」
今汐:
我他媽,閒的呀!
下午的體育課,自由活動時間,今汐在操場邊看見了沈平川。
沈平川穿著白色的運動衫,一個人站在籃球場的塑膠跑道邊。
他手裡抱著籃球,自顧自地拍了會兒,又抬頭望了望球場。
籃球場有四個場地,八個籃筐。
男孩奔跑著,傳球,上籃,熱汗淋漓。
沈平川拍了拍球,鼓起勇氣走過去,故作矜持喃了聲:「一起啊。」
幾個穿黑球服的男生見沈平川過來,相互對視,傳遞著促狹的眼神:「我們人數夠了。」
「哦。」
沈平川站在籃板下,抱著球看他們打了會兒,然後自己拍了拍。
有點尷尬,他準備轉身離開了。
手裡的球突然被人搶走,沈平川回頭,見今汐小胳膊小腿的,抱著籃球「噔噔噔」跑到空場下,對著籃板就是一通猛擲。
籃球反彈回來,今汐抱頭鼠竄,大喊了聲:「哎呀我的媽,好險!」
「笨蛋。」沈平川笑了起來:「不是你這樣打的。」
「誰還不會打籃球啊。」
今汐說完撿起球,又投向了籃筐,這回球在籃筐周圍旋了一圈之後,落地。
「我來教你吧。」沈平川走過去,接過了球,三兩步一個上籃,將球穩穩投入了籃筐中。
雖然沈平川是討厭了些,但帥是真的帥,尤其是打籃球的樣子,那叫一個雄姿英發。
今汐本來對籃球沒什麼興趣,不過陪著沈平川玩,所以也沒認真學,拿著球一頓亂投。
沈平川一邊嫌棄她菜雞,一邊還挺興致高昂地給她示範動作。
「你不能帶著球跑,你得拍,拍球懂嗎?」
今汐抱著球拍了兩下,球滾了,於是她固執堅持:「我就抱著跑。」
「犯規了!」
「那又怎樣。」
沈平川有些無奈,這小丫頭渾脾氣,自由散漫慣了,他索性也就讓著她,球落下來,他便傳給她,讓她投籃。
今汐的室友們見倆人玩球,還挺歡樂,索性也加入了陣營里。沈平川帶著幾個女孩子,玩得還挺開心的。
之前拒絕沈平川的那幾個穿黑球服的男生見狀,很有些不解。
平日裡打球,要有女生過來圍觀,他們鐵定是志得意滿要好好表現的。
現在被他們拒絕的沈平川,不僅被女孩圍觀,還有女孩主動和他玩球。
這讓他們有點不爽。
一顆陌生的籃球,猛地砸向了籃板,發出「哐」的一聲巨響。
籃球反彈,直直地飛向今汐。
沈平川眼疾手快,撲過來將籃球接住,往草叢裡一擲,轉身怒吼道:「你們什麼毛病!」
幾個黑球服男生走過來:「你和女生打球是什麼毛病。」
「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為首的一個高高壯壯的男生道:「你占了我們半場,現在我們要打全場了,沈平川,你滾遠點。」
今汐見他們如此不講理,上來就趕人,奶凶奶凶地說:「籃球場是你們修的呀,憑什麼叫我們讓。」
「妹子,這是跟你沒關係。」
那幫男生似乎不樂意和女生吵架,只針對沈平川一個人:「沈平川,帶妹打球你還挺風光的,就你這水平,也只夠和女生玩了。」
沈平川被他這樣一激,怒聲道:「既然如此,來比一場啊。」
為首的黑球服男生冷笑:「比一場,我們這麼多人,別到時候輸了說我們欺負你。」
「我一個人打你們綽綽有餘。」
今汐眼見這勢頭不對,拉了拉沈平川的衣角:「算了吧,你一個人怎麼打。」
這時,草叢裡的籃球被人撿了起來。
「這麼熱鬧。」
眾人回頭,只見幾個穿著迷彩軍服的傢伙走了過來。
薄延站在中間,外套隨意地扣在腰間,露出了肌肉線條流暢的臂膀。
籃球在他靈活的指尖掂著。
他挑起了下頜,漆黑的眸子透著森然的寒意:「我朋友礙著你們事了?」
幾個男生面面相覷,低聲嘀咕——
「國防學院的薄延。」
「他怎麼和沈平川站在一起了?」
為首的黑球服男生舌尖抵了抵後牙槽,翻白眼道:「有沒有搞錯,薄延,你還要幫沈平川這賤男春?」
今汐最討厭聽見「賤男春」這三個字,站出來護犢子:「不准罵他!」
「哇,妹子你這麼可愛,還給賤男春當女朋友,是不是瞎啊。」
穿黑球服的幾個男生嘿嘿地笑了起來。
今汐氣呼呼地還要說什麼,薄延的手卻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將她兜到了身後。
他抬起頭,漆黑明亮的眼睛望向黑球服男生,嗓音帶著幾分疏懶:「這妹子是我的,你有什麼意見。」
今汐望向薄延,他眼角微挑,唇邊掛著撩撥的笑意。
「薄延,這妹子是你的,就當我們哥幾個什麼都沒說。」
黑球服們顯然是十分不願意得罪薄延:「這事你想怎麼解決。」
薄延睨了沈平川一眼:「我們這邊,算上我沈哥正好五個人,跟你們來一局。贏了,你給我沈哥道歉,輸了,我薄延再也不來三運打球,怎麼樣。」
黑球服男生們面面相覷,一臉錯愕,顯然不能相信薄延居然管沈平川叫「沈哥」?
他媽能讓薄延看得上叫一聲「哥」的人在整個b大能有幾個,他沈平川何德何能?
何德何能的沈平川自己都懵了,懵逼之後,回過味來,還他媽鬼使神差地臉紅了。
居然有點害羞呢。
黑球服們同意了薄延的約戰,不能不同意,這麼多人看著,本來就是他們先找茬,現在沈平川有後援靠山了,他們就開溜,這成什麼了,欺軟怕硬。
雖然對手是國防學院的,但是幾人剛剛下了訓練,這會兒估計是沒什麼力氣,要5v5打籃球他們不一定會輸。
楚昭和林洛則站在了籃板下,期待地看著他們上場:「學長們加油啊!」
「好好教訓這幫目中無人的傢伙!」
薄延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塞到了今汐的手裡:「拿著。」
「哦。」
今汐接過外套,給他規規整整地疊好了抱在身前,聽話得像個小媳婦兒似的。
沈平川回頭看了看自己胡亂扔在地上的外套,心情突然有點複雜。
夏尤是個花架子,他直接站在了籃板下的女生堆里,對薄延道:「薄爺,我給你們加油喲,乾巴爹!」
薄延拎著他的衣領把他抓了回來:「雅蠛蝶都不行。」
夏尤哭喪著臉:「老子不會打籃球啊,老子從小隻打羽毛球、踢毽子和跳橡皮筋。」
比賽正式開始,薄延和許朝陽等人算得上是王者級別了,沈平川勉強也還不錯,帶夏尤一個青桐水平綽綽有餘。
一場四十分鐘的求財,他們把那幫黑球服的男生打得七零八落。
這幾個男生玩球的水平看起來也還行,但是遇上薄延幾人,就完全沒眼看了,無論是速度還是體力,都跟不上這幫國防學院的野狗。
不過打了半場,他們就累得癱在地上呼呼地喘粗氣,最終讓薄延打出一個34:12的成績,丟人丟到了姥姥家。
結束的時候,幾人垂頭喪氣走過來,挨個給沈平川道歉。
沈平川拿出了作為社會主義接班人海納百川的寬廣胸懷,擺擺手,沒有和這幫傢伙計較。
今汐將外套遞給薄延:「學長你可快些穿上吧,病才剛好,一熱一冷別又著涼了。」
薄延接過被疊得整齊的外套,還挺有些捨不得拆開,說道:「現在熱,回寢室穿。」
「聽話呀,現在滿身汗,風一吹肯定得感冒。」
今汐奪過衣服,抖開了踮起腳給薄延披掛上,薄延順手拎起了外套,然後俯下身,與今汐平視。
冷風裡,她鼻頭有些紅,細碎的空氣劉海垂下來,掩住白皙的額頭。
薄延凝望著她的眼睛,彎起了唇角,輕笑一聲:「小屁汐,想讓你學長聽話只有一個辦法。」
今汐細密的長睫毛如小刷子似的眨了眨:「嗯?」
薄延看了眼沈平川,淡笑道:「像叫他一樣,叫聲薄延哥試試?」
作者有話要說: 沈平川:總有人想取老子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