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知道。」
「為了你，我把合作項目都擱置了，連晚飯都沒吃，你確定？」
十分鐘後。
江瑤披了件薄絨披肩，下樓。
陸柏宴在夜風裡站著，看到她，把煙掐滅，傾身為她打開車門。
「外面冷，上車說吧。」
江瑤猶豫了一下，走過去，彎腰坐進車內。
車內溫暖，驅散了她體內的寒冷，她靠在椅背上問，「你調查這件事做什麼？」
「怕你想太多。」陸柏宴側身看著江瑤，「你說我是不是傻？明明可以藉機扳回一程，卻大半夜的跑來幫情敵澄清外遇，到最後還要被你嫌棄。」
江瑤安靜地坐著。
她輕笑一聲，「說得你很了解我似的。」
陸柏宴看著車窗外的黑夜，自嘲道，「我要是三年前有這個覺悟，哪還有裴慕青什麼事。」
說完，他問她，「你相信他嗎？」
江瑤特別坦白，「嗯。」
陸柏宴摸出一根煙，翻出打火機，剛點燃又被他滅了，他把打火機扔在一旁，靠過來，按著江瑤的肩膀，就這樣低低地看著她的眼睛，很低很輕地問了一句，「那你當初為什麼不相信我？」
「陸柏宴，現在說這個有意義嗎？」江瑤態度冷淡，「人應該往前看，別總是沉溺在過去的回憶里，這樣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陸柏宴盯著她。
半晌，身體靠回座椅，低啞的嗓音仿佛在克制著什麼，「當初我跟喬雅煙逢場作戲，不僅僅是為了取得喬白的信任，也不單單是想拿回證據，我有無法明說的原因，她早就察覺到我們之間的關係，如果我不這樣做，一旦被老爺子知道，他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他側頭看她，「我只是想保護你。」
江瑤沒有出聲。
陸柏宴又看向車窗外，嗓音比剛才還要沙啞，「我以為你會信我，以為只要給你送錢，送禮物，你就會死心塌地跟著我，卻不知道所謂的信任，是建立在安全感上......」
他嘆了口氣。
江瑤攏了下披肩，「然後呢？」
她的手被按住。
陸柏宴神色淡淡，他沒用多少力氣，但眼底的憂傷還是讓江瑤的心停滯了幾秒，甚至忘了推開他。
許久，他終於鬆開，從置物櫃裡拿出一疊資料給她。
那個女人的照片，還有裴慕青的醫療診斷報告。
陸柏宴目光深邃，很溫柔地說，「對方是GH私人診所的醫生，幫他做診療的，做過項目的都知道，在這種關鍵階段，如果被對手知道身體狀況不好，會有什麼後果，他估計也沒想到，會有人拍到照片，還在網上大肆宣傳，惡意曲解。」
江瑤看著報告。
「陸柏宴，其實你不用特意做這種事，我們怎麼都回不去的，要說我們之間還有關係，那你也只是孩子的父親，僅此而已。」
陸柏宴注視著她。
他說，「江瑤，是不是無論我怎麼彌補，你都不會回心轉意了？」
「是。」
街邊的路燈忽明忽暗了幾下，滅了。
車內幽暗。
江瑤眨了眨泛酸的眼睛，低低地重複了一次，「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早點回去吧。」
車門打開。
江瑤不帶留戀地離開。
陸柏宴留不住她，只在後面低低地喊了一句，「都說真心換真心最為可貴，就算破鏡不能重圓，我也會一直等你，哪怕看著你幸福也好！」
夜風拂過樹梢。
江瑤回應的聲音，不經意間被撕得粉碎。
她說，「算了吧。」
凌晨的時候。
裴慕青打來電話，向江瑤解釋照片的事情，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像是剛經歷過一場大病。
江瑤想到那份診斷報告。
有些擔心。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問。
「沒有，最近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江瑤怎麼會聽不出來，但她知道，裴慕青怕自己擔心，便假裝無事地說，「過段時間，幼兒園正好要放秋假，孩子們都挺想你的，不如我帶他們過去，陪你幾天？」
「這邊疫情挺嚴重，你就別過來了。」
裴慕青沉默幾秒，又說，「江瑤，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沒事。」
兩人說了幾句話，才不舍地掛了電話。
掛斷電話。
裴慕青站在玻璃窗前，喉嚨沙啞，很輕地說了句，「對不起，我也不想騙你......」
......
最近醫院特別忙。
江瑤一上午都在門診，忙得連午飯都沒時間吃，晚上下班的時候，又遇到轉院病人，因為情況不太好，她又不得不留下來。
「江主任，還沒下班？」小昭看到她，有些驚訝，「不是說要去接孩子？」
「嗯。」江瑤一邊看檢查單，一邊說，「我給幼兒園老師打過電話，讓她幫忙照顧一下，等我把病人處理好就去。」
「這都六點了，你家寶貝不會哭嗎？」
江瑤看了眼時間。
確實很晚了。
她連忙起身收拾東西，順便把一些注意事項跟值班醫生做了交接。
前幾天，老李腰椎病犯了。
江瑤擔心他開車不安全，便決定自己接孩子。
到幼兒園的時候。
已經六點半。
園區里安安靜靜的，只有二樓辦公室里還亮著一盞燈。
江瑤疾步走過去，剛到樓梯口，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挺淡的聲音，「江瑤。」
是陸柏宴。
江瑤回頭，「你怎麼在這裡？」
陸柏宴輕皺眉頭，「如果你沒時間接孩子，可以告訴我一聲，別讓孩子們等著。」
「今天是意外。」江瑤有些心虛地往他身後看了一眼，「小湯圓和小糯米呢？」
「我帶回家了。」
「回家？」
「這麼晚了，難道還要他們待在這裡？」陸柏宴輕聲說，「實在不行，這幾天就把孩子送我那去吧，我找幾個有經驗的傭人照顧著。」
江瑤心中一驚，「你想做什麼？」
「放心，我不是來跟你搶孩子的。」陸柏宴語氣溫柔，「看你這麼忙，幫你分擔一點。」
「謝謝你的好意，明天老李會接孩子，就不用你操心了。」
江瑤直接拒絕。
陸柏宴很輕地笑了一下。
他說，「你是怕我跟孩子們培養出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