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瑤心裡一驚。
她連忙追問，「出什麼事了？」
付曉棠頓了下，「小湯圓呼吸困難，剛被送到搶救室，醫生說可能是食物引起的過敏性休克。」
手機從江瑤手裡滑落。
過敏性休克？
不止是家裡的傭人，連幼兒園老師都知道江瑾禾不能碰任何含有花生成分的食物，到底是誰給他吃的？
半小時後。
江瑤趕到醫院。
幸運的是，江瑾禾已經脫離生命危險，轉入普通病房。
電梯門打開。
住院部兒童病區。
空氣中充斥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走廊有些混亂，隨處可見抱著孩子的家屬。
病房內。
付曉棠握著江瑾禾的小手，一臉的驚魂未定，葉司睿安慰她，讓她別太擔心。
江明悶頭站在窗邊。
讓江瑤意外的是，陸柏宴也在，一身的商務打扮，深灰襯衣，黑色西裝，看樣子是從公司過來的，此時站在病房門口，跟一堆專家主任說著話，應該是在討論病情還有治療方案。
看到她，隨即對身旁的人作了個手勢，邁步向她走來。
「別擔心，已經沒事了。」
江瑤微微點頭。
兩人一起走向病房，誰也沒有說話。
臨近病房門口，陸柏宴突然停下腳步，「醫生說小湯圓是過敏性體質，隨著年齡增長，過敏症狀可能會越來越嚴重，我想著帶他去國外做脫敏治療。」
「不用了。」江瑤苦澀一笑，「我是醫生，過敏性體質本來就沒有很好的治療辦法，只能增強體質，儘量避開過敏原，就算你帶他去做脫敏治療，也不一定會有效果，還是不用費心了。」
說完，越過他，轉身進了病房。
陸柏宴跟著推門而入。
他一進去，就看到江明在道歉，「我就給他吃了一點點而已，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江瑤一聽，氣得胸口疼，「江明，我不是告訴過你，小湯圓不能碰含有花生成分的食物嗎？」
「我知道。」江明認得乾脆，「我以為這麼點沒事的，再說你看他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下次我會注意的。」
「這麼點？」江瑤的手在怒意中氣得微微發抖，她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江瑾禾，努力遏制打人的衝動，問他，「你知不知道嚴重的食物過敏會引起過敏性休克？那會要了他的命！」
江明低著頭，半晌，嘟囔了一聲，「我都說了對不起。」
「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付曉棠咬牙切齒道，「我看你就是存心的。」
「曉棠姐，說話要講證據。」
「好了，閉嘴！」
江瑤瞪他一眼，走到病床邊，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臉，很是心疼。
陸柏宴側頭對江明說，「你跟我出來。」
「幹嘛？」
「讓你出來就出來，哪那麼多廢話。」
江明看看他，又看看江瑤，見對方不想理自己，只能跟著陸柏宴，離開了病房。
過了一會，有護士進來，遞給他們一張單子，說是剛才倉促安排入院，還有一些手續沒辦好，需要到一樓大廳繳費處補齊。
葉司睿站起身，「我去辦手續，你們留在這裡陪孩子。」
病房門關上。
付曉棠看著江瑤蒼白的臉，難以想像要是江瑾禾出了事，她會有多絕望。
「阿瑤。」她握住她的手，「你別怪我多嘴，以後別讓江明單獨跟孩子們在一起，不是我不相信他，是怕他不小心傷害到孩子。」
江瑤攥緊手指，「我知道。」
不管江明有意還是無意，她以後都不會再把孩子交給他了。
......
入夜。
住院部安靜不少。
陸柏宴推門進來。
病房裡只有江瑤一個人，他問，「付曉棠呢？」
江瑤正幫江瑾禾擦臉，頭也不抬地說，「反正也沒事，我就讓他們先回去了，你也不用留在這裡，早點回家吧。」
陸柏宴沒理會她。
他走到病床邊，揉了揉江瑾禾的小腦袋，「還難受嗎？」
江瑾禾看著他，搖搖頭。
陸柏宴握著他的手臂，滿眼都是疼愛，隨後，他抬眼看著江瑤，「不想去國外也可以，到時候我請個專家過來，先試試藥物治療。」
這次，江瑤沒有拒絕。
她坐下來，對江瑾禾說，「小湯圓，媽媽跟叔叔出去說幾句話，你先睡覺好不好？」
江瑾禾嗯了一聲。
他乖乖躺好，閉上眼睛，還用小手拉好被子。
陸柏宴心中溫暖。
他又看向江瑤，猶豫了下問，「你要跟我談什麼？」
「出去說吧。」
病房走廊。
兩人的身影隱沒在高大的盆栽後面。
江瑤眉眼淡淡，「你剛才跟江明說了什麼？」
「沒什麼。」陸柏宴掏出煙盒，攏著火苗，點了一支煙，薄薄煙霧襯著他的眉眼越發清冷，「我幫他安排了一份工作。」
「工作？」
「西部那邊的市場需要人手，正好讓他過去鍛鍊鍛鍊。」
江瑤猜他這麼做，應該是因為江瑾禾的事情。
其實也是一種變相的懲罰。
「他同意了？以江明的性子，怎麼會這麼容易妥協？」
「你說呢？」陸柏宴偏頭，唇邊漾出冷笑，「他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如果不是我，他還在監獄裡蹲著呢，吃了這麼大的教訓還不張腦子，那就好好給他練練，免得再犯同樣的錯。」
江瑤沉默了一瞬，沒說話。
陸柏宴以為她心疼，語氣緩了緩，「你放心，西部條件雖然差了點，但也不會虧待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瑤輕嘆一口氣，「江明就是被我縱容慣了，做事才會這麼沒有頭腦，讓他出去鍛鍊鍛鍊也好，我不會怪你。」
她說她不會怪他。
他明明該高興的，但是陸柏宴的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是因為江瑤的態度。
疏離、冷漠...
仿佛陌生人。
明明他們有了孩子，就算分開也有牽絆在，卻始終換不回她的一點溫情，哪怕是一點點。
「剛從國外回來，應該很累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沒事。」
江瑤顯然不想再談這個話題。
她轉身回病房，走了幾步，又回頭說，「今天的事謝謝你，時候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