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至善佛主,以因果之主壓我?」
目光朝著面前眼口鼻皆有金色流光不斷流淌的至善佛主一掃。
陸乙心中雖仍留有一縷驚怒,卻並未因這怒意而喪失理智。
或者說,此時的陸乙心中也清楚。
不論這至善佛主有沒有在此時將大悔的身份點明,將因果之主引出來。
這所謂的『秘密』,都不可能再隱瞞多久。
「難不成,這竟真是命中注定?」
心中微微一嘆。
陸乙目光,也不自覺地瞧向面前的手足無措的小和尚大悔。
目光惶恐,手足無措。
相比之前在棲霞界地空寺遇見他,此時的大悔本就表現的有些不安。
方才陸乙與至善佛主的一番話,更是半點都沒有對他迴避。
此時瞧模樣,顯然是已明白了什麼。
甚至不等目光顯出複雜的陸乙開口,已低下頭搓著自己衣角道:
「陸施主不必介懷,地空寺破去這段日子……在此地,多虧有李真君,林真君照拂,大悔過的很好。」
「如今,如今能有機會去傳說中的無上佛界,若是方丈仍在,恐怕都會替我開心。」
說罷,未等眸中已閃出點點晶瑩的大悔再說什麼。
陸乙就覺得身邊仿佛有什麼東西驟然變化一般,莫名奇妙的就閃出些令人禁不住想嘆息的傷懷氣息。
下一刻,耳邊更是響起個仿佛帶著無窮唏噓,無窮懷念的長嘆聲。
「陸乙,那無上佛界……大悔,去不得啊!」
隨著這一聲長嘆。
陸乙眼中一愣,目光自然而然的便瞧向了聲音發出的方向。
這聲音的主人,更是超乎他的想像。
「李……真?」
目光對著剛剛開口的李真來回掃視幾眼。
陸乙眼中,身形有些發福,套著一件寬鬆道袍的李真,似乎與他印象中的那個胖道士並無兩樣。
可此時其身上傳出的氣息,卻是如淵如海,讓他根本瞧不出根底。
接著,陸乙才心中狂震中,目露驚疑道:
「你是……李真?」
「……」
「呵。」
面對陸乙帶著些震撼的聲音。
『李真』先是搖頭一笑,才以一種滿是緬懷的目光朝著四周掃視一圈,重新看著陸乙嘆息道:
「李真是我,我亦是李真。」
「今日來此,就是想勸陸議長……萬萬不可將大悔,送去佛界。」
「否則,日後必會後悔。」
「……」
「又是勸我不要將大悔送去佛界?」
見李真不說其他,就單說大悔之事。
陸乙眼中驚疑不減,就這麼盯著『李真』冷冷道:
「你此時如此肆無忌憚,未來……真就要將這片時空整個覆蓋了?」
說話間,陸乙心中更是仿佛掀起滔天駭浪一般,根本無法平息一丁半點。
「未來的李真竟能強行取代他?」
「再這樣下去,豈不是我身邊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要被取代了?」
心中先是閃出冰涼與警惕。
未等目光冰冷的陸乙想開口再說什麼。
對面身上氣息如淵如海的『李真』卻是再度搖頭一嘆,以一種古怪目光看著他搖頭道:
「陸議長不必如此看我。」
「陸帥心中藏有大事,那是他的事。」
「可他那大計,我等卻無法苟同!」
「今日現身,為的……便是此事!」
話到此處一頓。
『李真』更是目光一轉,看著一旁目中再度露出茫然無措的大悔微笑道:
「至於因果之主,自然有我等來料理。」
「……」
「勸我不要將大悔送走,還說要幫我抵擋因果之主?」
心中先是一動。
陸乙念頭中,更是忍不住之前那個莫名出現,將無望天母引走的『大道之主』。
「難不成?」
隨著陸乙眼中驚疑再閃。
對面『李真』就如猜到陸乙再想什麼一般,就這麼盯著他道;
「不錯,之前將無望之主引走的……便是我等。」
「今日因果之主想來,我等亦可將其引走。」
「只望陸議長,萬萬不要將大悔送去佛界。」
說罷,更是根本不給陸乙什麼開口機會。
身上原本如淵如海一般的恐怖氣息就如未曾出現過一般,竟是瞬間褪去,消失。
下一刻,那個陸乙熟悉的李真就仿佛一個激靈一般,在眼中露出些茫然出來。
「我方才……是怎麼了?」
「……」
「你怎麼了?」
看著與方才判若兩人的李真。
陸乙先是在眼中閃出些思索,才將目光轉向從方才起就一言不發的『至善佛主』。
「呵!」
見陸乙目光挪移,就如同方才『李真』那番話沒有任何影響一般。
至善佛主就這麼靜靜看著陸乙,聲音轉為淡然道:
「陸乙,過去之魔是魔,未來之魔……亦是魔。」
「你,可要想好。」
「究竟……要不要讓貧僧,將大悔帶回無上佛界!」
說這話時,至善佛主不僅身上氣息平穩如初。
甚至於連眼口鼻中原本微微逸散的金色流光,都瞬間平息了不少。
眼見著,竟是一副等陸乙做決定的模樣。
「過去之魔,未來之魔?」
見至善佛主擺出這麼一副憑君自選的模樣。
陸乙對他口中所謂的『過去』『未來』兩魔,更是瞬間明悟。
「過去之魔,指的是古虛空而來的蒼白境,那未來之魔……莫非是指我的未來之身?」
隨著心中許多思索閃爍。
陸乙很快的,就反應過來一件事。
「若這麼說,我未來之身的事情……如今竟已是人盡皆知了?」
心裡先是一驚。
接著,陸乙眼角餘光,就看到了烏溜溜大眼睛裡帶著幾分殷切期盼的小和尚大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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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此時並無一絲聲音發出。
可光瞧大悔眼中流露而出的光,陸乙就能清晰瞧出來。
小和尚縱然貴為『蒼白本源佛』,此時也根本沒有想去佛界的意思。
「佛界,佛界。」
眼中閃出些異色。
陸乙最終還是長嘆一聲,轉頭看著身邊面露微笑,仿佛在等待他做最後決定的至善佛主道:
「至善佛主,若沒的選……我自然會送大悔去佛界,以保他性命。」
「可此時,若有人幫我抵擋因果之主。」
「此事,我還是要尊從大悔自己心意的。」
說罷,才看著有些局促不安,不斷搓動自己衣角的小和尚大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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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悔,如今危機已除,你且說說……你是想去佛界,還是繼續留此處?」
隨著陸乙這一聲詢問。
小和尚大悔臉上先是泛出喜色,接著仿佛想到什麼一般。
小心翼翼的看著陸乙道:
「陸,陸施主,我若不去佛界……對你,真的無礙嗎?」
「……」
「哦?」
見大悔雖然臉上眼中都是留下之意,嘴裡卻還擔心自己。
陸乙這才最後一嘆道:
「行了,你既然如此說……我便懂了。」
「這佛界,不去也罷!」
說完,也不等大悔再說什麼。
已扭頭看著身邊的至善佛主道;
「至善佛主,我光是觀你氣息,便知你你乃是虛空至善!」
「我若不放大悔與你佛界,你如何說?」
「……」
「陸施主問貧僧?」
見陸乙將話頭拋回給自己。
至善佛主眼中璀璨流光先是自己顫抖起來,接著才嘆息一聲道:
「陸施主,都說本源之力最難騙人。」
「若是換了其他佛主出來,蒼白本源佛去不去佛界……恐怕還會與你辯論一番。」
「可今日貧僧瞧你天人感悟,心中義理之光化虹,已大概看出你是怎樣的人。」
「正如你因貧僧這一身『真善美』,未給貧僧半點為難。」
「貧僧看你這一身人間至理,亦是心服口服。」
話說到此處。
黑玉和尚原本眼口鼻不斷湧出的璀璨佛光竟是如同在緩緩退去一般,開始不斷收束起來。
接著,至善佛主帶著的幾分嘆息的聲音,才仿佛從及其遙遠之處飄蕩而來,淡淡道:
「只是如此一來,蒼白本源佛……便有勞陸施主照拂了。」
一句話落下。
之前黑玉和尚身上顯出的種種異狀,也都一下子煙消雲散。
下一刻,眼眸中重新恢復身材的黑玉來不及與陸乙打招呼。
而是整個人臉上顯出凝重,衝著西邊方向大禮參拜起來。
接連數拜後,才轉過身看著陸乙,重重一嘆道:
「陸乙,至善佛主這一走……佛界便要徹底封閉了。」
「之後哪怕那一位的『未來之身』擋不住因果之主,佛界都無法處來人……護持『蒼白本源佛』了。」
伴著黑玉和尚這一聲嘆。
陸乙眼中,也一下子閃出些驚疑不定來。
「這個時候,佛界要整個封閉?」
「難不成……」
眼中驚疑逐漸濃郁。
就如同猜到陸乙想法一般。
一邊周身金色袈裟璀璨的黑玉和尚,才在眸中顯出些複雜,道:
「正如你心中所想。」
「無上佛界,要效仿當年蒼白神船……以大界做舟,強度虛空破滅即將來臨的湮滅之海。」
說完,更是直視陸乙,搖頭道:
「原本以貧僧的身份,這些秘密根本沒有資格知曉。」
「是至善無上佛不忍虛空無盡生靈就此消弭,才特意留下些線索信息給我。」
「……」
「至善無上佛留下的線索……」
眼見黑玉和尚一副唏噓難言的模樣。
陸乙先是將眼中驚疑之光散去少許,才看著黑玉和尚皺眉道:
「如今一切都尚未明朗,佛界此時便封閉大界……是料定虛空度不過這次大劫了?」
「……」
「料定?」
看著陸乙的目光中逐漸湧出些古怪。
一直盯到陸乙神色中再度閃出驚疑,黑玉和尚才雙手合十,打了佛號道:
「縱然那位號稱掌握世間無窮因果的因果之主,也有所料未及的事情。」
「佛界又豈能料定什麼未來之事?」
「此時之所以自封,便是因為……那滅世之劫,已迫在眉睫啦!」
「不僅我佛界,恐怕虛空諸多勢力,都在盤算後路。」
「否則,強橫如舊日……又如何會屈尊與我佛界聯手?」
「……」
「滅世之劫要來了?」
心中先是猛的一驚。
不等陸乙念頭再轉,黑玉和尚已搖頭道:
「此事牽扯極廣,你不必再多想什麼。」
「只能告訴你,若照著原本軌跡……滅世大劫還有些日子。」
「可隨著你那尊『未來之身』不斷活動,「滅世之劫……已從未來追過來了。」
伴著黑玉和尚苦大仇深的一番話。
陸乙又如何聽不出來。
這所謂的『滅世大劫』,必然與他的『未來之身』脫不了干係。
可沒等陸乙想繼續追問什麼。
黑玉和尚卻是撣了撣自己璀璨袈裟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再度一嘆,露出愁容道:
「能說的,貧僧都已說了。」
「至於旁的,你縱使想問……我也無法回答。」
「……」
「無法再透露什麼?」
見黑玉和尚一副忌諱莫深的模樣。
陸乙不過微微皺起些眉頭的功夫。
不遠處的天邊,已猛的亮起遁光數道。
下一刻,隨著遁光從天而降,落在這小小寺院中。
就如同沒想到陸乙會在此處一樣。
剛剛還一副談笑模樣的林家姐弟等人,頓時就是一副噤聲模樣。
領頭的姜望北,不過來得及將自己眸光朝著陸乙一轉。
接下來,竟是如同方才的李真一般。
不過整個人眸中猛的一震。
身上氣息,瞬間就閃出一縷無法言語縹緲高貴出來。
「什麼?」
眼見剛剛落下,原本張口欲言的姜望北不過眨眼的功夫,整個人就氣息大變。
陸乙眼中露出些驚怒的同時,又如何看不出發生了什麼。
「這是和剛才的李真一樣,未來的……姜望北,借著此時的她降臨了?」
隨著心中驚怒一閃而過。
原本膚色古銅,身形矯健高挑的姜望北不僅氣息,甚至就眸子中,都湧出縷仿佛帶著無窮貴氣的銀白之意。
一開口,語氣更是如同之前李真一樣,儘是濃濃唏噓與緬懷。
「陸乙,你不必動怒。」
「我降臨過來,只是想說幾句話罷了。」
「……」
「有話想和我說?」
見降臨過來的『姜望北』語氣淡然縹緲。
陸乙先是將緊鎖的眉頭微微鬆開少許,才直視『姜望北』一片銀白,仿佛不蘊含任何感情的眸子道:
「開口之前,還請你告訴我。」
「你,究竟站在哪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