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塵山谷
徵宮
宮遠徵房內
少女身著一襲銀灰色公主短裙,腳下踏著一雙高跟鞋。
突兀的出現在昏暗的房中,她四處打量了一番,確定目標後向床邊走去。
「噠,噠,噠,噠……」
高跟鞋的聲音清脆且異常響亮,但奇怪的是如此大的動靜,卻沒有驚動任何守衛以及這房間的主人。
少女走到床邊,坐下,俯身,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手中的羽毛筆輕撫過宮遠徵的面容,細細打量。
睡夢中的少年容顏乖巧又恬靜,少女凝望著他的面龐垂眸不語。
凝滯的空間似乎是突然被解鎖。
察覺到臉上的癢意,少年宮遠徵的眼眸倏地睜開,同一時間,一把手中短刀抵在了少女的脖子上。
「呦,醒啦。」
少女一點也不驚慌,反而淺笑著坐起身調侃道。
宮遠徵手持短刀,也隨著她起身,他打量著對方,少女白皙的肩膀裸露在外,胳膊和小腿則是被半黑半透的布料包裹著,著實過於暴露。
雖說只是上下稍微瞟了一眼,臉卻騰地紅了起來,目光再也不敢亂掃,只能死死盯著女子的臉。
「你是何人?穿著如此奇怪……如此……傷風敗俗,突然出現我房內,想做什麼?」
少女淺笑著試圖將宮遠徵手中的短刀推回去:「放心,對你沒有惡意,不必如此警惕。」
宮遠徵蹙眉,短刀依然抵在少女的脖頸之上,並向下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到底是誰?」
少女手扶著額頭,作思考狀:「我是誰呢……讓我想想。」
宮遠徵不解:「這還用想?」
「啊……想到了。」
少女突然抬頭,絲毫不顧及脖子上的短刀,湊上宮遠徵的面前:「要不,你叫我仙女姐姐好了。」
她的動作突然,宮遠徵根本沒來得及收起短刀,他眼睜睜看著利刃從她脖頸划過,卻沒有半分血肉的阻礙,也沒有血液流出,一點傷口的痕跡都沒有。
宮遠徵一陣驚駭,用胳膊撐起身子向後退,與少女拉開距離,直到退無可退,才強裝鎮定的問出聲:「你……是人是鬼。」
「嘖……怎麼能覺得我是鬼呢?」
少女有些無語,她伸手將宮遠徵的臉掰了回來,讓他直面對著自己的眼睛:「不是跟你說了嘛,叫我仙女姐姐。」
少女手指溫熱,臉頰傳來的溫度並不似自己想的那般鬼魅冰涼,宮遠徵輕呼出一口氣。
他用疑問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少女的回答:「仙女……姐姐?」
宮遠徵輕嗤一聲,笑了:「你當我三歲小孩嗎?」
說著拿起一旁的斗篷扔給少女,臉色微紅:「你……你先披上。」
少女拿到斗篷明顯有點意外,眉梢一挑,目光觸及宮遠徵那紅紅的臉不禁有些好笑,卻也還是順從地披到了自己身上。
見宮遠徵收起短刀,反手又摸向暗器囊袋,少女有些無奈:「好啦,你那些小玩意通通都傷不到我,別白費工夫啦,我是來跟你交朋友的,又不是來跟你結仇的,咱們之間多一點信任可以嗎?」
小動作被識破,宮遠徵也並不尷尬,不摸暗器了,轉而光明正大地把毒藥拿了出來,向少女的方向灑去。
少女見他不死心,默默翻了個白眼,她躲都懶得躲,兩人默默無言對視了好久。
宮遠徵皺眉,居然真的不起作用。
少女淺笑出聲:「都跟你說了傷不到我啦,這下好了吧,浪費一份毒藥。」
宮遠徵心想,這姑娘從始至終確實沒有對自己顯露出加害之意。
但她又如此神秘莫測,不得不防。
他不甚理解地問道:「所以你來此,只是為了和我交朋友?」
少女點了點頭:「嗯吶。」
她的手中羽毛筆輕點,另一隻手上就突然出現了一束花:「吶,這是我千挑萬選為你準備的見面禮。」
看著少女手中纖婉而柔潔的粉色花卉,少年陰鬱的眸子難得出現一抹亮色:「這是什麼花,我從未見過。」
「虹彩薔薇,異世之花,花意為:[熱情]與[美好的相遇]。」
「哦?為何此花會名為薔薇,薔薇花可不長這樣。」
「這虹彩薔薇,雖被稱作薔薇,但本質上其實更接近百合。」
女子又拿出一朵琉璃百合遞給宮遠徵:「吶,這是那個世界的琉璃百合,是不是長的比較相似?」
宮遠徵對比了一下,點了點頭。
「根據古老的記載所說,七色的薔薇曾在地上隨處可見。因其色澤鮮麗,幾乎能夠比肩七天的光艷。如今,這種多彩的薔薇已經絕跡,那共生的花朵則在時代末的混亂中篡奪了虹彩薔薇之名。」
「這便是虹彩薔薇之名的由來了。」
「原來如此。」
宮遠徵若有所思,隨後拱手:「在下宮遠徵,還請問姑娘名諱。」怕她又要說什麼仙女姐姐,他遲疑著又添了一句:「可否莫要再用仙女姐姐一詞搪塞於我。」
「桑落酒,桑葚的桑,日落果的落,蘋果酒的酒。」
桑落酒介紹完後,笑意盈盈地沖宮遠徵行了一個提裙禮:「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桑姑娘擁有這般隨手召來異世之物的本事,穿著打扮又如此異類,還有剛剛,我的短刀……竟也未傷到你分毫,想來,桑姑娘也不是一般人吧。」
桑落酒點了點頭:「那是自然。」
她的目光落在宮遠徵手中的虹彩薔薇和琉璃百合上,伸手輕輕觸摸它們的花瓣:「我可是小仙女呀。」
「不過相比桑姑娘,我更喜歡聽你叫我桑姐姐,相比桑姐姐,還是更希望能聽你叫我一聲,姐姐~」
桑落酒笑容蠱惑,輕聲細語,湊近他的耳邊:「遠徵弟弟,可否圓了姐姐這一夢啊?」
宮遠徵:「……」
他小臉微紅,遲疑著,仿若被蠱惑般:「姐姐……」
桑落酒的靈魂瞬間遭受一萬點暴擊,這也太太太太可愛了吧!!!
「阿徵好乖啊。」
桑落酒揚起笑臉,抬手摸了摸宮遠徵的頭。
少女的笑容宛若盛夏中燦然綻放的花朵,極具生命力,宮遠徵一時之間看的有些呆愣。
本該立馬躲掉少女伸出的手,卻不知是否是因為少女的笑容太具有迷惑性。
本能告訴他,危險,要躲開。
而心卻告訴他,不要躲,她並不會傷害你。
還沒來得及糾結,少女的手便結結實實地落到了他的頭上,卻也只是安撫性地揉了揉,很快便被收走。
不知為何,他竟有些貪戀這種感覺。
「好啦,天也亮了,該起床了,你先穿衣洗漱吧,我還有事情沒有忙完,姐姐在催我趕緊回去了,有空再來找你玩。」
桑落酒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擺:「對了,這斗篷我便當是你送我的見面禮,帶走啦,拜拜~」
然後便消失不見了。
晨曦的微光灑落於地面,照亮了少年熟睡的面龐。
少年清醒起身,掃視床邊,恍惚間才緩緩清醒,這原來是一場夢啊。
然而手中的異物感讓他垂眸去看。
少年望著手中的虹彩薔薇和琉璃百合一陣失神。
然後看向了原本放著斗篷的地方,不出所料,已經沒了斗篷的影子。